正文 斷稿係列之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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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女人,人們叫她秋娘。
秋娘是個殺手。
她活著的時曾愛過一個男子,那男子是個情態粗豪的漢子。
那時她二十歲,他與她在一個細雨如絲的夜晚相遇。
很傳奇、也很俗套的一個橋段。
漢子喜歡喝酒,她也喜歡。
於是在那個最繁華的城市裏最有名的醉也樓成了他們倆常去的地方。
他們彼此引為知己,相逢恨晚。
她曾問他的名字,他都笑而不答。
直到有一年,桃花繽紛,春風裏,他說:“你聽說過大漠裏的孤狼嗎?”
秋娘笑笑。
她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大漠裏獨行的孤狼,江湖上最神秘的大盜,展孤行。
展孤行和秋娘依然是很好的朋友。
展孤行以一把金刀縱橫大漠,為人亦正亦邪,不可測識。
他怎麼會突然在中原出現?
秋娘有些好奇。
展孤行笑著為秋娘斟滿了一碗酒,說:“我此次到中原,是專門來殺人的。”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喝水。
秋娘眼睛動了動,“殺人?”
展孤行哈哈大笑,旁邊坐的幾個酒客朝他覷了幾眼,帶著揶揄。
秋娘把那酒一飲而盡,說:“你看別人都以為你喝多了!”
展孤行摸摸肚子,道:“我確實是喝多了。”
秋娘嘴一撅,冷冷的說:“有什麼人值得你大老遠的專門來殺呢?”
展孤行道:“自然是一個我非常痛恨的人了。”
“痛恨?”秋娘再一口酒下肚。
展孤行本是個出生名門的子弟,高門望族的爭權奪利使他成為了最無辜的犧牲品,母親被父親的寵妾害死,九歲時就被他的父親遺棄在了荒蕪的大漠,從此刀口舔血。
而據他所說,他還有一個孿生妹妹。
秋娘見他撩起衣袖,手臂上卻有一塊紅斑。
“這是生下來的胎記。”
——這次來中原,我就是要殺了那個令我痛苦了半生的罪魁禍首。
展孤行將一隻碗啪的摔落在地。
——還有就是我自小離散的妹妹,我要好好對待她,這些年她一定也吃了不少苦。
秋娘笑了,她果然沒有看錯人。
真是個至情至性的好男子!
不喝酒還幹什麼?
秋娘斟了兩碗烈酒,道:“來,喝!”
展孤行笑道:“好!”
酒痕雜在絡腮上,泛著刺芒。
秋娘想和他一塊去,但他沒有同意。
晚上月冷星寒。
展孤行來到了他出生的家園。
什麼情緒都沒有。
但他突然間什麼仇恨都沒有了。
一把刀在寂寞的風裏靜靜的。
他的家園已在大火中焚毀。
他最痛恨的那個人,他的父親,也已經在大火中死去。
他,竟也像死了一般,瞬間靈魂不知所措。
其實秋娘一直陪著他。
他不知道而已。
他救走了他那個在烈火中幸存的妹妹。
妹妹的眼睛是看不見的。
他很愛他的這個妹妹,盡管是初次見到她。
他希望他的妹妹能夠很好地生活下去。
後來展孤行再也沒有去見秋娘了。
他帶著妹妹走遍了天下去尋訪名醫,他要妹妹能睜開眼,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
經過一番治療,妹妹的眼睛果然就真正的好了。
他發現妹妹的眼睛原來是那麼漂亮。
一年年光陰似水,妹妹大了,他覺得應該為妹妹張羅幸福的事了。
這時候的他,早已經不是什麼縱橫大漠的展孤行了。
他隻是一個妹妹的兄長。
可他吃驚地發現,妹妹並不隻是把他當哥哥。
這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他又找到了秋娘。
秋娘搖頭歎息了良久。
說,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在她的麵前死去。
展孤行猶豫著,莫非隻有這樣嗎?
秋娘很堅定地回答他:“隻有這樣。”
於是數天後,榴花紅透的時節,展孤行和秋娘的朋友卓天野約戰決鬥。
卓天野是江湖中著名的財神殺手,其掌控的財神幫是可與朝廷相抗衡的強大組織。
妹妹所知,卓天野是展孤行不共戴天的仇人。
卓天野會在決鬥中當著一個女孩子的麵殺了展孤行。
這都是安排好了的,展孤行下定了必死的決心。
所以在最後,卓天野那一劍直透了展孤行的心髒!
展孤行死了。
展孤行和卓天野說過,希望卓天野能照顧好他的妹妹。
卓天野答應了他。
幾個月後,卓天野迎娶了展孤行的妹妹。
至於命運將會怎樣去安排之後的事,則是他們所有的人都無法意料的了。
展孤行死後不久,秋娘也死了。
卓天野把他們合葬在一起。
墳前,他為他們種了很多的菊花,菊花都已開了。
天邊的一絲雲黯了下去,卓天野對著墳頭,流下了一滴眼淚,隻是、秋娘,你、會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