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鬥七星陣  第六十章 殺人不見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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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年完全一副命令的口吻,他不能等,他隻能這樣,現在對他來說,沒有什麼事比救越芷瑕的命更重要!
    當務之急,馬天鵬也不糾結少年的無理,他伸手探去,銳利的目光掃過越芷瑕全身,然後歎著氣,抬頭望向汗水混合鮮血淌滿臉際的流年,無奈的說出:“她的傷,不是鬼魂所致,我救不了。”
    他說什麼,不是鬼魂所致,怎麼可能?
    流年徹底懵住。
    “師傅——”李沐嘴角抽搐著,焦急之情蕩漾在眼底。
    他的心意馬天鵬完全能夠體會,但是這在他能力範圍之內,他無能為力。那種力所不能致的痛心也是相當難受的,誰也不想看著眼前這個善良的孩子,回天乏術。
    流年不再言語糾纏,扶住越芷瑕無力下垂的頭部,貼在自己肩膀上,他卯足力氣,用殘餘的手臂力量抬起她的身體,踢開鎖已經壞掉的門,風一樣的衝下樓。如果她的傷不是鬼神所致,那麼人類的方法就一定能夠醫治,所以,他要去醫院,他要和時間賽跑,從死神那裏奪回她的命。
    李沐也要跟在後頭協助流年,馬天鵬怒叱一聲叫住他,“你叔叔在這裏,你不想救你的親人?”
    叔叔?李沐的後腦勺被那榔頭般的聲音重重的一擊。叔叔?這兩個字怎麼如此耳熟?
    慌亂的心,錯亂的腳步,他倒退著幾乎站不穩,當目光落在馬天鵬的懷抱時,一張熟悉的麵孔映入瞳孔。
    原地不動,思緒卻帶著他如時光倒流般回到十年前……
    李沐,快點練功。你的手印結的太慢了。
    一個略微有些胡茬,麵容冷峻嚴酷的男子,背負著雙手站在十歲小男孩的背後,他的手心裏是握著兩尺長的竹竿,若是這個貪玩的孩子膽敢再磨磨蹭蹭的話,他的“教鞭”就會毫不留情的抽下去,哪怕每抽一次,都像抽在自己的脊背上。
    他不能懈怠,等到他遇劫的前夕,他一定要掌握馬家傳授的茅山心法。
    沒有年少時苦練的功底,一個外族人,怎可能領會馬家精通的茅山術。叔叔是功不可沒的,沒有他的嚴厲,李沐就不可能在失意後還能本能的重拾舊技,幫助馬天鵬度過血咒之劫。而隻有他的幫忙,師傅才能渡劫,馬天鵬平安,他們才能在玉旨金符和馬家先人的幫助下攻破魘境。
    所有的關聯,皆為因果循環,有因必有果,萬事萬物,相生相克,相輔相成。矛盾是一成不變的道理。
    他終於想起,自己是因何來到這裏的,又是因何與叔叔分離,並被流氓搶劫重擊造成失憶的。
    過往的種種,像重新上映的舊電影,在腦海中一遍遍溫習。
    他,想起來了。
    李騰風,他的叔叔,父母雙亡的李沐唯一的親人,恩人,也是朋友。
    “我能做什麼?”李沐蹲在李騰風的身旁,視線再也移不開這個男人的臉。從心房的深處糾結的心酸,一股腦的衝上來,化成晶瑩的珠子,在這個大男孩的眼睛裏打轉。他不想沒出息的哭鼻子,可是真到了沒出息的時候,誰也擋不住。
    淚水淌過臉頰,從下頜滴落。
    傻孩子!馬天鵬搖頭歎氣,“若你還有力氣的話,與我一起行法,震住你叔叔的魂魄,不讓它離體。”
    遵命!
    李沐接旨。
    縱使他心裏一百個放不下越芷瑕,此刻,他卻必須守在李騰風的身邊。
    親情,友情,還有愛情,有的時候,你必須做出選擇。
    隻期盼流年能將她及時送到醫院,隻祈求醫生能妙手回春,隻要求她活著,活著就好。
    沒有閑暇仔顧慮其他,馬天鵬的回魂儀式正式開始!
    ………………………………………………
    聖蓮花醫院,急救室。
    “這是怎麼搞的,沒有外傷,骨頭還一根沒斷,內髒卻大出血,。”外科醫師安宇卓拿到剛拍好的X光片,十分詫異的望向流年。他需要這個小夥子的解釋。
    他無法解釋。這是冤鬼造的孽,他如何解釋?
    “一定要救她,你一定要救她!”流年的兩隻手像鐵箍一樣牢牢鉗住安醫師的手臂,滿臉滿眼都刻著“焦急”兩個字。直到安醫師因疼痛而甩開他的手,他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失禮。
    救她。求求你!他,流年,平生從未求過人,為了她的命,他願意做任何事,付出任何犧牲。
    “馬上手術!”無論病人的情況有多不可思議,當務之急還是救命。
    安宇卓果斷決定,吩咐護士準備辦理手術的設施。
    “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手術成功的機會不大,她的生命跡象消逝了大半。”
    留下這句話,安醫師,走進了手術室。
    流年呆立成木偶。
    ……
    童曉白和林小倩已經趕到,唯獨李沐沒有來。
    流年站在手術室的外麵,失著神。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找不出半點頭緒。
    兩個隻能活一個,“選擇”的這一關,究竟在考驗什麼?有解,解在哪裏?
    李沐沒有死,自己也毫發無傷,偏偏越芷瑕從懸崖墜落,摔成重傷,內髒破裂大出血。她當時要怎樣決斷才會沒事?
    亂,腦子好亂。淩亂不堪。
    眼睛裏容不下任何人,也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流年麵向牆角,腦門抵著冰冷堅硬的牆壁,手指鋼釘一樣戳在那片雪白上,狠狠的摳下去,摳到手指發麻,失去痛覺。他還不罷休,他還不能釋懷,所以五指佝僂成拳頭,胳膊支起,拳頭重重的鑿向牆壁,不停的鑿,發瘋的鑿,鑿到關節破裂,骨頭斷裂,滿手鮮血。
    “你幹什麼,瘋了嗎!”童曉白拽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再次揮起的企圖,“一個已經在裏麵,你還想進去陪她,別讓我們擔心了,我心眼小,心髒承受不起!”
    “別管我。”流年甩掉他的好意,執拗的閃到一旁。他是要發瘋了,他埋怨自己的沒用,童曉白可以保護小倩平安闖關,他卻還要她來救自己。
    他們都沒事,她進了手術室。到底,那一關,她選擇了誰,要遭受這樣的懲罰?
    疑問,到處都是疑問。想破了腦袋也挖不出答案。笨蛋,自己明明就是個笨蛋,還愣裝成個救世主的模樣,有什麼用,連心愛的人都保不住!報仇,他這樣的廢物能報得了仇嗎?
    累,好累。無數條線在眼前橫七豎八的糾纏,越纏越亂,越聚越多,腦袋就要爆炸了!
    流年蹲到牆角,將腦袋埋進胸口,雙臂無力的垂下,變成了沒有靈魂的石像。
    如果越芷瑕死了,女鬼也就省事了,她們不用那麼大費周章追魂奪魄,他放棄了,他主動放棄自己的魂魄了。
    他現在這個樣子,跟死人有什麼區別?
    他真的不能失去她,他才剛剛覺得自己又擁有了個親人,一個他能給予他美麗憧憬美好未來的人,命運卻就是喜歡捉弄人,剛讓他嚐到點甜頭,就要把這小小的福利收回?
    節日一過,孩子的禮物就要被沒收嗎?
    隻是一個安慰獎,就安慰一下他,就可憐他無父無母,孤苦伶仃,送給他個女朋友做禮物也不舍得嗎?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上輩子,他做的壞事太多,要一件一件一次又一次殘忍的懲罰他嗎?
    懲罰,可以,他接收,但是,請不要懲罰她,她完全是無辜的。
    她就是個簡簡單單傻乎乎的女生,刀子嘴豆腐心。她就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氣勢,其實,骨子裏善良的很。
    這樣的女孩子,就要被擄走嗎?
    天理,命運。從來就沒有公道可言。
    若不想憐憫,就不要贈予,若已經惻隱,請不要收回。
    沒有擁有,就不會失去;一旦握住,就再也不想放開。
    “你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手術成功的機會不大,她的生命跡象消逝了大半。”
    安醫師的那一句話,像個百八十斤重的錘子,丁當不停,敲在他心上。
    拳頭壓住脖子,整個人蜷曲坐在地上。流年埋首哽咽,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孩子一般啜泣的模樣,那淚,從眼睛裏一直滴到心裏。心痛得像被掏空,被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剜著肉,肉又被撇在地上,用腳狠狠的碾碎。
    (“選擇”一關,詳看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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