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北鬥七星陣  第五十六章 一葉荼糜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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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外援,所有的一切就都要靠自己。童曉白和林小倩自然不知道在客廳裏會上映另一場曠世之戰。這個時候,他們旨在想方設法破解女鬼們設下的一個個謎局。
    經曆遊戲的那一關餘悸仍在心,兩個人能活著走出來已經是萬幸。
    闖關以後,王添寧的魂魄再也沒有出現過,也許她在愛憐自己無法脫身,沒有姐妹們幸運無法找到替死鬼。
    自己竟然擔心起女鬼們的處境,童曉白苦笑兩聲,這不是他該思索的問題。比起他人的安危,自己的命更重要些吧,那麼,他身邊的這個女孩,是不是她的命比自己的還重要?
    不知道,也想不清楚,更不想去思考。思考,已經浪費了他不少生命。除了救命用的思考,他已經不打算再動腦筋了。
    雖然,從遊戲裏麵全身而退,但是,下一關可能會有更大的難題。
    諾大的建築物在眼前消失後,一片綠色,盈盈的迷蒙雙眼。
    上一關,是針灸童曉白的“穴位”,那麼,這一陣,就是給予林小倩的“病痛”。童曉白絕不會料錯,這是淺顯的問題。女鬼們分散大家,就是要逐一擊破,更重要的是,她們需要的是自己所司星位的替死鬼。
    七月初七的“星官”沒有達成所願,三月初三,必定會使出殺手鐧。
    他並不是低估自己的智慧,剛才的通關,實屬僥幸,女鬼的疏忽才會造成他的有機可乘,個中原因,若能活著出去,他定會為小倩揭開這個謎底。
    綠色在擴大中,視野變得開闊。比之先前遭遇的灰暗色調,這繽紛絢麗的綠,不僅讓眼睛舒服,心情也轉而愉悅。
    當全景逐漸鋪開,兩個人這才看清楚眼前,這是一座美麗夢幻的花園。花園中,綠地假山噴泉,應有盡有,遠近搭配,和諧美觀。花草樹木,整齊規矩的坐落在各處,看出主人的精心和喜愛。
    景觀已經出現了,關主也該現身了吧?
    這一次,那個憂鬱的躲在一角雙目明淨卻也暗藏心事的女生應該出現了吧。為何,她的眼中會有別於其他人的淡淡的哀傷,猜不透,摸不著。而花園中靜謐的綠,令童曉白回憶起對她的最初印象。
    似乎,等了又一陣,除了這個溫馨秀美的花園,他們看不到任何人影。
    風,微風吹過來,從臉頰兩側拂過,涼涼的,卻不冰冷。
    林小倩任發絲在嘴角橫行,不去理會,她的心思全部投在花園裏。
    這個地方,為何似曾相識?好像自己從小便自身其中,享受著花草的擁抱,溫暖陽光的沐浴;可是,她偏偏從回憶裏找不到這個片段,因為,它從來未出現過。隻是感覺,感覺自己曾經來過。
    這怪誕的想法太突兀了,突兀到林小倩嘲笑自己無知。未曾經曆,怎會有情感投注,她莫不是被魘境搞到精神分裂?一向癡笨愚鈍的自己,胡思亂想也不奇怪,可是,她明明推翻了自己的論斷,對這個論斷的肯定就越來越強烈。
    她,偏偏是來過的,應該是來過的。
    那個秋千,在左前方隨風擺動的秋千架,不就是她小時候玩耍的地方嗎?
    玩耍?她又何曾在國內玩耍?這段記憶,在混淆,她的腦神經線交叉縱橫,斷裂,短路,拚接不上。
    嗤嗤,思想冒著火花,她焦灼到心在冒火。
    她不是流年,她可以恐懼,但絕對不會冒火。
    冷靜,咬著牙讓自己冷靜下來,垂下頭,不去分析,不去辨識任何東西,她就可以從混亂的思緒中解脫。
    試著解脫。
    閉上眼,綠色被眼皮隔離,剩下半明亮的黑。
    幾秒鍾過後——
    睜開,她恢複了真我。
    但,活生生的人形,出現了。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坐在秋千椅上,兩隻手緊緊握著兩邊被藤蔓纏繞的繩索,隨著秋千上下擺幅,她開心的笑著,滿臉洋溢著幸福。
    一個白衣輕飄的美貌女子就站在她的身後,身體前傾,推動著秋千前進。
    那女孩是誰,這女人又是誰?為什麼會看見她們的畫麵,不是三月初三的關主該出現了嗎?
    童曉白撓撓頭,想不出所以然。他倒是隨時隨地伸進繃緊,防範著,以免中了女鬼的奸計。
    而林小倩,除了詫異,還是詫異。詫異到她的手不自覺的捂在嘴側,眉頭躊躇,眼神中飄蕩著不解,疑惑還有渴望。
    她的渴望,他沒留意,等童曉白看清了秋千架後麵,那個女子的臉後,他的不解便接踵而至。
    她,和小倩,長得好像。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張麵具,兩個人臉。一大一小,一個清純,一個成熟。都那麼天然不做作,讓人忍不住想去接近,並且撫摸。
    再一眨眼,秋千不見了。
    女孩,女人,在草坪上消失。
    又是玩失蹤,她還能想出什麼新花樣?童曉白左手拉住小倩的手腕,右手兩指抵住下巴。
    再一眨眼,兩個人鑽進眼底。
    女孩靜靜的站著,乖巧的任對方擺布。她長長的劉海遮住大大的眼睛,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倒是小薄嘴唇略微翹起,小孩子的俏皮可愛彰顯無疑。
    女人蹲下來,仰視女孩,女孩咬著手指,似乎在等待。
    女人臉頰之上綻開鮮花一樣美麗的笑容,她隨即低下頭去,伸手探向女孩的腳,她在,為她,綁鞋帶。當左右兩隻蝴蝶穿插在一起,一個安全的愛心鞋帶完工。
    “還沒學會嗎,寶貝,媽媽再給你示範一次?”女人嘴唇振動,溫柔的聲音送出來。
    這聲音,久違了。
    她聽過的,她記得。
    十九年前,一個瘦弱的女嬰呱呱墜地,她的母親捧起繈褓中的孩子,一聲聲一句句的念著“寶貝、寶貝”。她就是她的寶貝。
    然而,她卻未能奉獻給她全部的愛,她吝惜著她的情感,讓這個女孩孤獨的在黑暗中長大。像一隻渺小的豚鼠,在地球的某個角落自生自滅,卻也堅強的活著。
    她記得。即使那都是十九年前的事。這聲音在夢裏出現,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在每一個淒苦的夜晚。
    媽媽?她不是自己的媽媽,她是別人的媽媽嗎?會有媽媽不愛自己的女兒,愛著別人家的孩子嗎?
    眼睛是紅的,她看得見,因為那片碧綠,被血紅遮蓋。
    女人已經站起身,後退著,一步步退到草地的盡頭,越來越遠,就在她的身影即將不見,林小倩忍不住要跑過去伸手挽留的時候,她猛然轉過頭,眼眸之中,有光射過來,不偏不倚的,射到小倩的眼裏。
    溫暖,無止境的溫暖。
    就像被親人抱在懷裏,無論刮風下雨,她的心一直都是暖融融的。
    女人的身影在遠處慢慢消融,溶於無限的風景之中,再也抓不回,等林小倩回過神來她發現自己,兩隻手臂懸在半空,圍成個半圓。不經意間,淚流滿麵。
    童曉白早已發現她的異狀,隻能摟住她單薄的肩膀,將她緊緊按在懷裏。她要的,可曾是這樣的擁抱?
    綠色,被風卷起,變成一片片的破碎的紙屑,在空中翻飛。
    花園被拆分,橫七豎八的緩慢躍起,樹葉一樣,隨風舞動。
    自然而然的,落葉被塗上了黃紅,凋落著,迎接一個更加繽紛的秋。
    漫天的紅葉旋轉著悠然墜落,是舞蹈著的秋仙子,在清冷孤寂的夢裏灑下一場紅雨,紅紅的,迷漫在空洞的心房。
    有個人輕輕的走來,正如她默默的佇立,淡淡的探看。那個在魘境中徒一出場就惹人注意的女孩,頂著紛飛的葉雨,朝著林小倩所在的位置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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