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多。李沐心不在焉的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越芷瑕的那一番表白，在他腦中，久久揮之不去。
    ……
    坐在公寓樓下的台階上，抬頭仰望滿天星鬥。月光明亮璀璨，外形接近圓盤。
    看來，離滿月的日子不遠了。中秋節之後的第十五天，就是大限來臨的時候。
    上一個月圓的時候，他在什麼地方，是不是也這麼孤零零的一個人，坐在冰冷的街道上，欣賞月光？
    他想不起來，他不想知道。
    他隻記得，那天傍晚，兩個女孩為他解了圍，把他從露宿饑渴的困境中解救出來。
    從此，他，小魚兒，和其中一個善良的女孩，開始了一段不解之緣。
    她一點都不溫柔，卻很直率；她脾氣暴躁，偶爾會笑靨如花；她給了他個溫暖的家，有時也會取笑打擊他……
    喜歡看她嬉笑怒罵的樣子，喜歡被她訓斥責備，喜歡陪她上課吃飯，喜歡黏在她身邊給她做飯，聽她訴苦，照顧她，嗬護她，陪她上醫院……
    如果日子可以這樣月複一月，年複一年的度過，他不會覺得厭煩疲憊，反而滿懷期待。
    經曆了兩場驚心動魄的災劫，他更加擔心她，真想將對方放進貼身的口袋裏，一輩子不放手。
    就這樣想著盼著期待著，李沐和越芷瑕在一起度過的每一天，他都精力十足，鬥誌昂揚神采奕奕。
    可惜，事情總會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越是追求就越會事與願違。
    直到那一刻他才真正確定，她的心裏早已有個另外的他……
    這樣想想，那樣猜猜，不知不覺，天快亮了。
    李沐站起來，拍拍不再清醒的頭腦，活動幾下筋骨，走出樓區，他要去買早餐。
    無論她會變成什麼樣，他，永遠不會變。
    ……………………
    小倩和曉白已經趕去醫院。李沐沒有心情做任何事，簡單的收拾一下臥室和客廳，他在沙發上，漸漸沉睡過去。
    不知道睡了幾個時辰，李沐睜開眼，抬頭望了一眼牆上的時鍾，時針指向二。
    想不到自己會這麼勞累困倦，六七個鍾頭就這麼消耗了。
    李沐坐起來，整理一下思緒和衣裝，走進盥洗室，忽然想起小魚兒沒有吃早餐，他四處掃了一眼，輕聲呼喚著它的名字。
    半天，不見狗狗白白的影子也聽不到叫聲，他有點焦慮，一種不祥之感湧上心頭。
    屋子的每個房間都被仔仔細細的查看過，已然看不見小魚兒。
    它去哪兒了？
    突然，他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它出去了？
    李沐拿起茶幾上的鑰匙，不假思索跑出門外。
    ……
    找遍樓區的每個角落，問過能遇見的所有鄰居行人，都打聽不到小魚兒的消息。
    隨後，他馬不停蹄又到附近的飯店、超市、學校四周，不停的搜索詢問，但是一無所獲。
    它去哪兒了？它從未這樣調皮不聽話過，這麼長時間以來，小魚兒一向是在家裏外麵寸步不離李沐，今天怎麼會這樣怪異，一去不回、不見蹤影。
    上次的那個飯店他也去過，雖然胖老板的樣子有點恍惚不安，但他也不象在撒謊，小魚兒的確不曾在他那裏出現過，服務員們都很肯定。
    焦急、煩心、百感交集，李沐握緊拳頭鑿向身邊的牆壁，深深懊悔自己的疏忽。
    接到越芷瑕的電話，他才想到大家都可以幫忙去找，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
    看到流年出了院也前來幫忙，李沐感激之餘，心裏仍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大家分頭去找，在附近或者它曾經去過的地方仔細問問看看，電話聯係。”流年分配幾個人去不同的方向打探，大家附和著，迅速開始行動。
    ……
    走進南麵的小樹林，周圍的場景讓李沐想起那天初遇江瑩的情形。目光隨意的掃過地麵的石頭，一小團白色的東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蹲下來伸手捏過，那一團東西竟然是狗毛。這狗毛他太熟悉不過，白色中摻雜著幾根黃色的毛，應該是從小魚兒身上掉下的。深秋時節，他正好脫毛。石頭底部的泥土濕潤，象被液體淋過。四處撒尿，那是公狗的習性。看來，小魚兒定是從這裏跑過。
    想到這一點，李沐略微心安。他從胸口掏出一個蝴蝶折紙，將狗毛塞入其中，左手行訣，口中念念有詞。
    片刻，蝴蝶扇動翅膀，活了一般，飛到空中。
    他這一招“仙人指路”，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李沐緊緊跟隨折紙，一路奔跑，穿過大街小巷。路邊警覺的行人。還以為他在變魔術或者玩飛行模型，並未十分在意。
    跟隨著折紙來到另外一條街道的一座老式小區，“蝴蝶”在一棟牆體斑駁的七層建築物的五樓窗口停住。
    李沐聽到一聲犬吠，他收回折紙，推開老舊的木門，奔上五樓。
    沒錯，它果然在這裏！
    小魚兒看見李沐，興奮的搖起尾巴，但它並沒有跑過去，而是對著樓道左側的門口繼續吠叫。
    李沐剛想抱起它，阻止它的的叫喊，樓道裏傳來了啪啪的腳步聲。
    有人上來了，小魚兒調頭，轉向樓梯，偏著頭向下看，時不時的叫一聲。
    見到來人，它猛地撲了上去。
    李沐一怔，來不及阻止。
    “小魚兒？”那人也驚呼一聲，驚中有喜。
    小魚兒並沒有咬她，而是撲上她的腿，努力向上躍起，在向來人撒嬌。
    來者是名中年婦女，她住在中門。
    原來小魚兒原本就叫這個名字，它曾是她的鄰居。一個叫於心薇的女孩子一年前和它住進了隔壁。
    李太太很喜歡小狗，礙於自己有哮喘病不宜養小動物，便對別人的寵物分外關心。小魚兒乖巧伶俐，她總會喂它一些好吃的。狗狗自然會喜歡這麼大方的鄰居。
    五月份，於心薇生日那天，帶著狗狗出去慶祝，李太太也是知道的。可是她們一去不回，象失蹤了一樣，半年來毫無音訊。女孩的母親曾來詢問過，兩個人一起去報了警。她們這才發現，這類無故失蹤案件已經有幾起，受害人均是年輕女子。
    ……
    了解完於心薇的詳細情況，李沐抱著小魚兒趕去和流年會合。
    晚飯，又是吃得倉促，越芷瑕的美食計劃泡了湯。
    回到公寓，大家心事重重。
    流年望著乖乖趴在李沐腳邊，時不時斜著眼睛盯著自己的小魚兒，回想著李沐說過的情況。
    想不到，小魚兒的主人竟然也是失蹤女子中的一名，並且，她很可能就是四月初四“天權宮文曲星君”、北鬥七星陣的一名女鬼。
    “你說她大四讀完，即將畢業，在一家大公司打工，對嗎？”流年對這條信息起了疑問。
    童曉白看見他的眼神，馬上會意，開啟電腦，搜尋資料。
    十幾分鍾後，他停下來，捏著下巴，冥思苦想。
    的確，在流年負責調查的資料裏，提到有兩個失蹤女孩曾經在某大企業打過工，但是共性不多，那個大企業的名字也無人知曉。
    他需要想個辦法，了解一些更詳細的資料。
    打開一個女孩的檔案，童曉白看了一眼，掏出電話，換了一張電話卡，播出一個號碼。
    接通後，他壓低聲音：“是趙太太嗎？”
    “您好，我是公安局刑偵一隊的張警員，外地的警隊剛剛破獲了一起拐騙婦女案，並成功搭救了一些女子。”
    “有個女孩的情況於您的女兒很相近，但是她似乎精神不太穩定，現在身在外地，接受審問，暫時不能回來。您能再次詳細介紹一下您女兒的體貌特征嗎和失蹤前的一些情況？”
    他的謊話編的有板有眼，對方毫不懷疑，並且十分配合，將女兒的情況悉數托出。
    如法炮製，童曉白接著打通了十幾個電話。
    流年聽得還很鎮靜，李沐已經冒出冷汗。越芷瑕和林小倩麵麵相覷。
    關掉手機，重新換回自己的主卡，童曉白從紙抽盒裏拽出紙巾，擦去滿頭的汗，剛才的一幕幕戲，他也演得提心吊膽。
    還好，終於有了眉目。
    “你的預感很準，”童曉白翹起嘴巴，看向流年，“這些女孩，都和一個大集團公司或多或少有點瓜葛。不是在那裏打工過，實習過，就是曾遞過簡曆，有意向前去工作。”
    所有矛頭指向同一集團。
    按理說，警察並應該會忽略這樣重要的線索，看來這個大集團還不是一般的大。
    “什麼集團？”越芷瑕馬上開口問道。
    “旭日集團。”
    說完這四個字，童曉白眼神飄向林小倩。
    她的臉，頃刻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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