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倚天萬裏須長劍
    “雪妃的死確實可疑，哀家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決不輕饒！”她轉頭看著寧瑤，“不管她是誰，哀家都不寬待！”
    “你身為皇後，宮裏出了人命這麼大的事，你是怎麼治理的！”太後厲聲道，“這件事不管查的怎麼樣，你做皇後的第一個逃不了責任！”
    “是！”寧瑤答道，“臣妾一定會盡力查清的！”
    “不用了！”太後擺擺手，“這件事哀家要親自查，免得有人•••”她掃了寧瑤一眼。
    寧瑤心中氣苦，這不是擺明了說她嫌疑最大。
    沐清笑著說道：“母後剛回宮，何必因此生氣呢！皇後好容易備下了好酒好菜，母後別辜負了她的一番孝心！”說著，夾起蟹黃鵝油卷放在太後碟子裏。
    太後衝他淡淡一笑，說道：“哀家也有些累了，皇上留下陪哀家說說話兒。其餘的人都散了吧•••”
    寧瑤等妃子站起身，齊道：“臣妾告退！”
    鳳澡宮
    小玉站在宮門口，伸著脖子向外張望著。玉蝴蝶從她背後走來，笑道：“脖子伸的這麼長，小心再回不去可就醜死了！”
    小玉啐了他一口，又心焦地向外看著，“小姐怎麼這會也不回來，別不是出了什麼事吧•••”她無不擔心的說。
    “應該沒什麼事兒吧，左不過一個老太婆，能厲害到哪裏去？”玉蝴蝶這話有些沒有底氣。
    正說著，隻見寧瑤一身華服帶著幾個太監宮女進了鳳儀門，“小姐！”小玉忙迎上去。
    寧瑤隻覺渾身無力，微微擺擺手示意她進屋再說。
    “主子”玉蝴蝶端上杯茶，“太後人怎麼樣？”
    寧瑤端起茶盞慢慢喝了一口，苦笑著搖搖頭，“小玉，吩咐下去，以後鳳澡宮裏的任何人行事都小心些，千萬被讓人尋了錯處•••”
    “太後可是為難小姐了？”小玉擔心的問道。
    寧瑤歎了口氣，轉頭問玉蝴蝶道：“雪妃的事可有些眉目了？”
    “這•••隻怕還要等些日子。那日用的藥渣全都被飄雪宮的人處理了。查起來不易啊！”玉蝴蝶皺著眉頭。
    寧瑤沉默著，半晌，才開口道：“太後震怒，已經開口不許我插手此事。小蝴蝶，你以後要小心查•••”
    小玉和玉蝴蝶對視一眼，俱是皺緊了眉頭，這鳳澡宮以後的日子隻怕會雪上加霜•••
    京都寧相府
    寧相懸筆揮毫一氣嗬成四個大字‘股肱之臣’。他細細看了看，微皺了下眉頭。放下手中的筆，他走到窗前，書房外原是蔥蔥鬱鬱的竹子，隻是寒冬之中不免蕭條了許多。
    “大人！”一個身著青衫、約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淡靜的氣度，俊美的外表，隻是眼中不時劃過的明光讓人不敢小視。
    “子夜來啦。”寧相回過身，看著薛子夜說道，“坐！”他指指身邊的紅楠木鏤梅鬆竹蘭四君子的靠椅。
    子夜也不客氣，起身坐了下來，“大人真是好興致啊！”他看到桌上的字，“股肱之臣”他念道，“想不到大人對皇上還真是忠心啊！”
    寧相抬眼看了他一下，“子夜，這話隻怕隻有你敢說了！”
    薛子夜淡淡一笑，“不知大人這次穿子夜來有何事？”
    寧相放下手中的茶，“子夜當真不知？”
    薛子夜好似對手中茶很感興趣，仔細看了好久。“大人這茶真是好啊•••”
    “好在何處？”寧相問道。
    “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茶是西南邊境的雪山上產的雪峰玉露。相傳，是天上神仙不小心掉了手中玉瓶中的玉露，落在雪山頂上長出的。是二皇子上供貢品中的最重要一項，不知大人•••”他抬眼看著寧相。
    寧相哈哈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啊！不錯，這茶真是雪峰玉露，至於怎麼來的，子夜還不清楚？”
    薛子夜皺了眉頭，“大人真的要扶二皇子上位？您就不怕他是另一個皇上？”
    “當年四皇子的事確是老夫看走了眼。這一次•••”他冷哼一聲，“老夫豈會重蹈覆轍？再說，這世上心思似皇上那般的深沉的有幾人！老夫暗暗觀察了二皇子三年，他是野心有餘，能力不足。又貪戀美色，剛愎自用。老夫自信有能力掌控的了他•••”
    “這•••”子夜有些猶豫，“會不會急了些？”
    “皇上羽翼漸豐，不知是誰人給他出了科舉一法，現在幾乎天下所有讀書人的心都向著皇上。如今他又要分什麼六部，說什麼各司其職，互不相擾。這不是明擺著削了老夫的權，在這樣下去，老夫總有一天要被他打垮，與其到了那時倒不如提前下手•••”
    “那二皇子那邊？”子夜又問。
    “二皇子被皇上壓了這麼久，一直都想著翻身。這時老夫拉他一把，他還不對老夫感恩戴德•••”寧相有些得意的笑道。
    “當然這事要師出有名，還需從長計議。怕隻怕還要再等些日子，老夫想來想去，隻有你能擔此大任。所以，老夫已向皇上遞了折子，調你去西南邊疆，這樣你就能與二皇子好好計劃一番，到時老夫在京裏呼應，還愁大事不成？”
    子夜眼中精光一斂，忙跪下說道：“在下萬死不辭！”
    “讓子夜去西南？”沐清敲了敲桌上的折子，“奉夕，你看呢？”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奉夕慢慢的說道。
    沐清眼裏劃過笑意，有些冰冷的說道，“二哥啊二哥，朕給了你機會。你自己不珍惜，就不要怪朕不顧手足之情了！”
    冰雪微溶，天氣也漸漸暖了起來。眼看著不多時便是初春了，絳雪湖邊的楊柳早已忍不住，悄悄吐出來一個個鼓鼓的小芽。
    寧瑤帶了小玉和玉蝴蝶去慈寧宮請安，一路上小玉中板著臉，氣呼呼的不給下麵的宮女一個好臉色看。
    寧瑤心裏無奈的搖了搖頭，“待會兒到了慈寧宮可別這副尊容•••”
    “小姐！”小玉的悶氣一下找著了出口，“要我說，咱們就不去！太後回宮兩個多月，每日裏咱們去請安哪次不是冷嘲熱諷，夾槍帶棒的！你還每天巴巴的跑了去，平白受那份閑氣！”
    寧瑤歎口氣，“要是咱們不去，豈不是更惹人非議了！到時隻怕不隻是冷嘲熱諷那般簡單了！”
    “說來這倒奇了！”玉蝴蝶皺著眉頭，“太後以前從沒見過主子，怎生一開始就不給好臉色看！就算是怨恨賢德孝淑文皇後，也沒見她對馨美人這般責難•••”
    “隻怕還是因為雪妃的事吧•••”寧瑤說道。
    一行人到了慈寧宮，隻見宮裏早已聚集了諸妃。太後坐在鳳椅上拉了身旁的蕭淑妃高興地說著什麼•••
    “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寧瑤躬身行禮。
    太後見了是她，收斂了笑容，“皇後起的真是早啊，這後宮的妃子都到了許久，這才等來皇後。難不成就連每天給哀家請個安都這麼不情不願的？”
    寧瑤剛要說話，身後小玉早已氣不過，上前說道：“回太後，皇上昨日也皇後娘娘秉燭夜談，娘娘睡下的有些遲了，故這才晚了。”
    “大膽！”穎昭媛喝道，“太後娘娘問皇後話，豈有你小小賤婢插嘴！”小玉不甘的閉了嘴，誰料穎昭媛見太後並不說話，反有不理之意，氣焰更勝。
    上前伸手打了小玉一個耳光，“本宮就替太後娘娘治治你這奴才，讓你好好知道知道這宮裏的規矩！”
    寧瑤眼見小玉挨打，心裏既心疼又火大，也不管什麼規矩了，張口喝道：“住手！”一旁玉蝴蝶早握住了穎昭媛剛要落下的手。
    “奴才犯錯自有我這做主子的罰她，何時輪到了穎昭媛出手！打狗還要看主人麵，你當著本宮的麵打本宮的婢女，是不是擺明了不把我這皇後放在眼裏！再說，就算是小玉失了規矩，太後都還沒說什麼，何時到了你來發話！”
    穎昭媛畏怯的一愣，低著頭退到了一邊。
    “夠了！”太後怒道，“皇後這說法，是不是以後哪個妃子服侍皇上都不用來向哀家問安了！”
    “臣妾不敢！”寧瑤垂下頭。
    “身為後妃，侍奉皇上是應盡的本分。你是皇後更應該為後宮諸妃做個表率！”
    “是•••”寧瑤答道。
    “太後”蕭淑妃拉了拉太後的手，“何必動怒呢！皇後娘娘隻是一時疏忽，定不是有意的•••”
    太後緩和下臉色，嗔怒的看著淑妃，“你啊！總是為別人說話！”
    “淑妃娘娘為人謙和大度，我們姐妹都羨慕娘娘這份雍容呢！”柳充儀撚著個糖漬酸梅笑道。
    “前日我讓冬雪送去的東西，不知皇後可收到了？”淑妃看著寧瑤問道。
    “多謝了！”寧瑤真心說道，“那檀香我喜歡的緊呢！”
    淑妃笑道：“那是太後禮佛的時候擺在菩薩麵前的，必是沾了許多福氣。點在宮裏最是合適了！”
    “淑妃姐姐凡事都想著我們，真是讓我們這些做妹妹的不好意思呢！”婉昭儀也笑道。
    太後笑著剛要說話，隻見一旁走上一個小太監，在太後耳邊手工幾句，太後的臉色一下就陰了下來，哼道：“原以為皇後是最晚的，想不到還有比皇後更晚的！這宮裏是越發沒有規矩了！”
    寧瑤正奇怪，忽聞得一陣香風湧動，似是春日的君子蘭，又像夏天的白芙蓉，帶了絲絲甜氣，讓人不禁心神一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