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心懷天下憂黎民
    三日後的清晨，寧瑤帶了南北運輸要道的地圖前往蘇府。一路上，寧瑤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看了半天終於明白，原來京都突然多出了許多乞丐。
    回頭問身後的隨從，原來一個月前滄江突發大水，淹沒了江邊臨近的幾個州府。那些失了、失了地的難民無處可去，四處流竄，甚至占山為王、攔路打劫。
    寧瑤心裏聽了一沉，沉默半天沒再言語。
    到了蘇府，隻見聚集了一群乞丐，手裏拿著棍棒叫嚷著些什麼。寧瑤身後的隨從都圍了上來，生怕這些難民一個不小心傷了寧瑤。寧瑤擺擺手，走向前去。
    隻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站在最前麵，高聲和管家叫嚷著：“我們要見蘇大人！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管家為難的很，麵上好言相勸，卻讓家仆守緊了門兒。那年輕人似是這幫難民的首領，“嶽嶺大水，幾乎淹了全城的百姓！朝廷是管還是不管！我們今天一定要見蘇太尉為水災中受災的鄉親討個說法！”
    “討個說法！討個說法！”門前的難民俱是群情激憤。
    管家一臉無奈，高聲說道：“各位鄉親，我家大人已經把各位的情況奏報給了皇上。大家在等一等，過幾天就能給大家一個說法•••”
    “等！等！等！”那年輕人一個箭步走到管家跟前，“蘇大人把我們放在驛館都已經十幾天了再也不管不問。我們等的了，家裏的親人等不了！受災的鄉親們更等不了！”
    他站在門前，麵對著下麵的百姓，高聲說道：“今天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就在這兒一直等下去！”
    眼看事情有越演越烈之勢，寧瑤擠到前麵，對著那些難民說道：“大家聽我說一句！”她對著難民們，“大家失去家園，失去親人。這種傷痛我們很理解，隻是大家聚在這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大家聽我一句，先回去吧！”
    那年輕人看到寧瑤氣憤的說道：“你是什麼人？別再這裏攪和！”
    寧瑤不理他，接著說道：“不如這樣，我給大家安排些活兒幹。在場的各位都有家有室，養家糊口都需要錢。我是葉記老板的朋友，大家一邊在葉記做工，一邊再等結果怎樣？”
    下麵的人一時沉默不已，都拿眼睛盯著那個年輕人。寧瑤轉頭低聲向他說道：“你在這裏待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待會兒衙門的人來了，治你們一個擾亂治安之罪豈不是得不償失！”
    年輕人也沉默了下來，寧瑤看了一會兒又說道：“鄉親們，不如這樣。讓這個小哥跟我一起進蘇府。一有消息就立刻通知大家。”
    下麵的難民一片熙攘，最後那年輕人站出來說道：“鄉親們，既是如此，我曾紹權舍了這條命也會為大家討到一個說法！”
    寧瑤淡淡的笑笑，“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的”她轉過頭，大聲對著下麵的難民：“大家不信就每日派個人到葉記門前盯著。”
    叫過隨身跟來的玉蝴蝶，寧瑤說道：“回去跟德叔說，讓他想辦法安排這些人做活。還有，讓他在京裏設幾個粥攤為難民施粥。”
    “放心吧，主子”玉蝴蝶妖嬈的一笑。這玉蝴蝶本是個采花賊，看上了一個朝廷大員的女兒，采花不成反而泄了身份，被通緝追殺。雖說玉蝴蝶有些怪異，但是暗器和輕功都是頂尖兒的好。所以德叔派他來保護寧瑤。
    管家上前感激的說道：“公子，真是多謝您了！我家大人等您很久了。您跟我來•••”
    寧瑤看了曾紹權一眼，說道：“走吧！”
    進了書房，隻見奉夕和沐清早已坐在那裏。奉夕看見寧瑤進來，忙上前道：“門外那些人沒為難你吧！”
    寧瑤哼道：“多謝大哥關心了！隻是大哥不覺得門口的那些難民才是二位兄長真正該關心的嗎？”寧瑤心裏很是替那些難民不平，少不得讓奉夕他們出點苦頭了。
    奉夕尷尬的笑笑，抬眼看到了寧瑤身後的曾紹權。奇道：“你是何人？”
    曾紹權見了奉夕也不行禮，高聲道：“在下嶽嶺曾紹權，是為了那些災民向蘇大人來討個說法的！”
    他走近奉夕跟前，緊緊地盯著他恨恨的說：“滄江大水，淹了近江的嶽嶺、錦州、長川、燕州四個州府，難民無數，屍橫遍野。我想替無數的老百姓問問大人，問問皇上，這難民還管不管，這大水還治不治！皇上是不是看著他的子民都死絕了還無動於衷！”
    一席話說的寧瑤嚇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識的去看沐清。隻見沐清也是臉色凝重。
    寧瑤幹巴巴的笑道：“曾兄失去親人難免有些激動。大家不要見怪•••”
    沐清走到他麵前，“朝廷已經發了救濟糧款，還命令四州臨近的州府安排了難民臨時居住的地方。你們不知道嗎？”
    “哼”曾紹權哼道，“臨時住地缺衣少食，連個豬窩都不如。至於什麼救濟糧款，我們見也沒見到！”
    “不可能！”奉夕肯定的說，“這錢是我親自撥出去的，親眼看著到了各府的府庫裏！”
    見奉夕這麼肯定，曾紹權也有些猶豫，“我們確實沒有見到•••”
    “隻有一個可能”寧瑤說道。“州府裏官員私吞了救災的錢！”沐清沉聲接到。
    “這幫畜生”奉夕重重一拳打在桌子上，“這樣的錢也敢吞！不怕遭天譴嗎！”
    四人俱是沉默了下來，曾紹權說道：“大人，災情不等人。總要早日想個辦法才是啊！”見多了水災中痛失家園、親人的難民，曾紹權迫切的想早日幫他們脫離水災的隱患。
    沐清沉默了一下，道：“你先在這兒安頓下來。水災的事我們會盡快解決。”
    奉夕揮手叫來管家，“把曾公子帶下去換件衣服，好好安頓一下。”
    管家恭謹的應道，曾紹權這才躬身行了一禮，轉身隨管家下去。
    三人一時愣在屋裏，誰也不說話。寧瑤知道誤會了他們，心裏過意不去，上前說道：“二位兄長，小弟魯莽了•••”
    “不怪你”奉夕笑了一下，“要怪就怪下麵州府的那幫貪官，置災民與不顧！”
    沐清打斷道：“先不說這些了。我們先商量一下南北之路的事吧！”
    寧瑤慌忙拿出地圖，三人圍坐在書桌周圍討論了起來。
    這一討論時間就過得飛快，等三人抬起頭，天已有些微微的黑了。奉夕說道：“天色已晚，二弟，三弟就留下來一晚吧！”
    寧瑤聽了，心裏微微有些慌亂，忙推辭道：“不了，不了！我還是回去的好•••”不然身份可就有暴露的危險了。
    沐清也跟著勸道：“還是留下吧，京都冒出那麼多的災民，治安有些混亂。你現在走說不定回去危險！”
    寧瑤堅持說：“不會的。再說，住在這兒太打擾大哥了•••”你們可比那些災民更危險•••
    奉夕笑道：“我可不嫌麻煩！除非是三弟嫌棄我這府邸簡陋，不肯住下罷了！”
    沐清也說道：“還是留下吧，剛好明日可以接著談論路的事情。”
    寧瑤還欲說話，奉夕一早兒找來了管家，“帶葉公子去客房，萬不可怠慢了！”寧瑤無法，隻得跟著管家去了客房。
    奉夕見她走遠，回頭說道：“你看怎樣？”
    沐清沉吟了一下：“應該是真心的。”機密之事也沒有隱瞞，應該是真心要將路上繳朝廷。
    奉夕說道：“我也覺得沒什麼問題。”而且三弟性子直率可愛，奉夕心裏為這位小三弟頗有好感。
    寧瑤躺在客房的床上繁複的折騰。認床還不說，還怕有人進來，就更不敢熟睡了。結果折騰到了半夜，一點兒睡意都沒了！
    她抬頭的看著窗外的月光，一點點的像珍珠一樣灑在桌麵上。溫柔、皎潔的像是初冬的雪。
    反正睡不著，寧瑤索性翻身起來，到院中賞月。
    靜靜地走在蘇府精致的小花園裏，月光點點落下，整個大地染滿了珠華。寧瑤舒心的歎了口氣。
    忽然間，湖邊亭子裏的一抹白色吸引了她。是•••皇上？寧瑤不自覺的走上前去。
    到了亭邊，又覺得似乎太過唐突，轉身又要回去。“一起坐會兒吧！”沐清淡淡背對著她。
    寧瑤身型一頓，而後靜靜地坐在沐清旁邊。夜色很安靜，隻有周圍一些不知名的小蟲在不知疲倦的叫著。
    寧瑤慢慢的問道：“這麼晚了你在這兒做什麼？”心裏暗罵自己一聲笨，這樣的話都問的出來。
    沐清靜了一會兒，說道：“睡不著，起來坐會兒•••”
    兩人一時都沒再說話，過來一會兒，沐清忽然問道：“你覺得當今皇上是個昏君嗎？”
    寧瑤沒想到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愣了一下，說道：“皇上是個好皇上，隻是•••”寧瑤頓在這裏。
    “隻是什麼？”沐清看著她。
    “隻是寧相專權，下麵的官員隻聽寧相的，根本沒有把皇上放在眼裏。”寧瑤一咬牙把話說完。
    沐清緊緊地盯著他，眼神有些銳利，半晌，他歎口氣道：“外戚專權，國危矣！”
    寧瑤看著他，心裏暗歎，做皇帝也有做皇帝的無奈啊！“權臣攬政，並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總要慢慢來才好。”
    “朝野上下俱是寧相的親信，隻怕是有心而無力啊！”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本來放在心裏許久，在寧瑤麵前竟然輕易地說了出來。
    寧瑤笑了一聲，“那就聚賢為用，斷了寧相的後路不就得了！”
    “談何容易啊！”沐清心思沉重，“且不說如何把這些人聚在一起，就是他們在哪兒也是無從查證啊！”新官舉薦，各個大臣俱挑揀自己的親友，要找到真正有才華的人談何容易啊！
    “這還不簡單！你沒辦法找他們就讓他們來找你唄！”寧瑤不以為意的說道。
    “什麼？”沐清疑道。
    寧瑤不耐的說了聲：“我是說辦科舉•••”一下收住話頭，寧瑤驚慌的發現自己在說些什麼！她竟在議論朝政！
    沐清顯然對她的話很感興趣，眼裏滿是興奮，“你說什麼科舉？”
    寧瑤慌忙的站起身來，急急的向外走，“太晚了，我回去睡了！”不等沐清的話，就徑直回到自己房間。
    坎上房門，寧瑤慌亂的靠在門上。剛剛自己在做什麼，竟然枉議朝政，還把科舉說了出來。還好及時收住•••
    她頹然的回到床上，眼前又閃過沐清那雙憂鬱的眼眸。心裏沒來由的一緊，竟想撫平那些憂愁。
    這種情緒很危險，她暗暗警告自己，千萬不能喜歡上他。他是皇上•••
    沐清一夜沒睡，靜靜地坐在亭子裏，反複想著寧瑤的那些話。
    “你找不到他們就讓他們來找你啊！”
    “辦科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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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子裏滿是寧瑤離開時慌亂的眼神。這個葉瀾，不是個簡單的主啊！沐清心裏暗笑。但是這份見解，就不輸任何人。
    沐清嘴角揚起一絲自己都沒發覺的笑。這個小人兒•••很有意思。
    大家，中秋快樂哦！某風今日兩更！祝大家千裏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