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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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聚會上那個叫什麼寧可的,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他閑聊似的問姍姍。“真的是你的高中同學嗎?”
“她呀,的確是我的老同學。”姍姍撇了撇嘴,“以前可是我們班上的風雲人物呢!”
“她是班長嗎?”
“那倒不是。但仗著會彈個破琴,總是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樣子,討厭得很。”
“看她那樣子挺隨和的,不太像啊!”
“你知道什麼?”姍姍嗤之以鼻地。“她現在是人窮氣短,高中那會兒可囂張得不行的,班裏除了那些賤骨頭男生,是沒一個女生喜歡她的。”
“囂張?”項毅詫異了,他可從來沒將這個詞語和寧可這樣的人聯係到一起過。
“可不是嗎?”緊接著,何姍姍就開始曆數寧可的種種“囂張”行徑了。項毅一聽之下也不過就是些寧可如何的傲氣啦、不愛搭理人啦、從不參與聚會啦、又是怎麼樣耍小把戲吸引男生啦……她翻來覆去地說著這些細節,又夾雜些個人的評語,使整番話都充滿了一種惡意的色彩,但也把寧可學生時代的形像勾勒了出來:清高自詡,與眾不同,異性欣賞,同性不容。
這與今日的寧可相對比大致上還是差不多的,不同的是,她現在要溫和得多,可能是因為她做了兩個孩子的母親的緣故吧。想到這裏,項毅就問:“她已經有孩子了嗎?”
姍姍更有了興趣。“可不是嗎?而且還是兩個喲!”
“那———她結婚很早?”
“她結婚沒結婚倒是沒聽說過,隻是高中畢業才一年不到吧,就有人看見她手裏抱著一個,身上背著一個的在菜市場買菜,問她是誰的孩子,她一句話都不說就落荒而逃了,沒鬼才怪呢!”
“你是說,她並沒有丈夫?!”項毅吃驚不小。“她……她是未婚媽媽?”
“這還用得著猜嗎?”姍姍非常輕蔑地,“一定是她和哪個男人鬼混留下的後遺症了,而最後那個男人又把她給扔了。”
“你別信口亂說!”他有些激動起來。“她並不像那樣的女人。”
“她不是那樣的女人?那她怎麼沒有丈夫啊?”
“這———”他語塞了。
“再說了,她自己也從來沒有辯解過啊!”姍姍得理不讓人地,“這次琪兒在茶樓遇到她就問她丈夫在做什麼,她當時就承認自己並沒有結過婚的,可那兩個孩子又是明擺著的,又沒有誰誣賴她,可是她自己招的呢!”
看來,寧可沒有結過婚卻有孩子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了。項毅心裏不禁很是失望了,他是二十一世紀的年輕人,但傳統的觀念並不是一點都沒有的,一個女人未婚而有子畢竟還是說明了一些什麼問題的,他簡直不願意把那些猜測加諸到寧可的身上去,她應該不是那樣的女人啊!但是,她———又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女人呢?他弄不清楚了,開始有了一種被冷水淋過的感覺。
“看她以前總是一副正經得不得了的樣子,還不都是裝的!”姍姍總結道。
“也許,她有什麼苦衷呢!”項毅衝口說了這樣一句話,回過頭來一想,就有幾分相信是大有這種可能了。是的,事情必定是這樣的了,以寧可那樣清雅的個性來說是不會做什麼齷齪之事的,準是有著某種不得已的原由的。那背後,會有著什麼樣的故事呢?他更想了解了。
如此一想,他就湧起一種急於與寧可見麵的衝動來了。
他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你不是要去你媽那兒嗎?別誤了時間。”
“那你又到哪去?”
“我———”他差點說出“菊花香”三個字來,不過最後還是說:“我也回我媽那邊去。”
他知道,姍姍向來就不怎麼喜歡去他那個“老家”的,總覺得他的父母都很古板,令她十分的別扭。他這樣一說,她是十之八九的不會跟著來的了。他並不是存心要欺騙她的,隻是不想她知道自己與寧可是認識的事情,以她的個性及對寧可的成見而言,結果必定是牽強附會上一通,鬧得大家都不愉快才罷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又何必讓她介入呢?
項毅不無內疚地看著姍姍所坐的出租車淹沒在車流中,這才另外叫了一輛出租車。
“去‘菊花香’。”他抱著幾分碰運氣的心態說,還真擔心那個司機不知道地方。
其實,他這份擔心實在是很多餘的。那些出租車司機簡直就是活地圖,似乎沒有什麼地方是他們找不到的。頃刻的功夫,就把他送到了“菊花香”那個古香古色的門口了。
“菊花香”是一間茶藝室,因為還附帶著一個不小的院落,就比“茶廬”更大,更有情調,大約是為了與名字相符,除了那些綠色的盆栽植物以外,還種著不少的菊花,又恰值這是深秋季節,大部分的菊花正在盛開著,散發著一股又一股淡淡的菊花香味,真的就是名副其實了。其間,又是以黃色的菊花居多數的,那景致乍一看去竟和項毅夢中所見到的相差無幾了。所以,他雖然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的,卻並沒有陌生的感覺。
這時還不到五點,離寧可說的表演時間還有將近兩個小時,他是來得太早了一些,而且他還沒有吃午飯。可他還是不想離開,要了一壺碧螺春和幾碟茶點就開始了耐心的等待。
周圍的人都是成雙成對地圍坐在一起,很親密地在喝著茶,聊著天的,氣氛相當的和諧、愉快。整個“菊花香”就隻有項毅一個人是單獨在喝茶的,這裏又不似在酒吧,單獨占據一張桌子就份外地顯得紮眼,於是,那些客人們在談話之餘、服務員在送茶的間隙都會忍不住向他投去詫異的注目禮,弄得他頗不自在的,隻好低頭一味地喝著自己的茶。
就在項毅飲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之後,天色終於暗了下來,有淡淡的暮藹和著水氣在空氣中彌漫著,再加上朦朧的燈光,使得“菊花香”裏就很有幾分如夢、如幻的氛圍了。
忽然,一陣熟悉的“叮咚”聲傳入項毅的耳朵,他渾身像是觸電般地一震,手中的杯子幾乎就掉在了地上。急忙地,他尋著聲音的方向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寧可:她正坐在一簇簇菊花當中,雖然並不像他夢中那樣穿著白紗長裙,而是一身寬寬鬆鬆的旗袍,但依然是白色的;當她舉手拂琴之際,那大大的袖擺也有幾分飄飄的味道;而她此時所彈奏的恰是那首《高山流水》!
是巧合,還是某種心靈相通?這一切的一切居然是如此的符合著項毅的夢境,他不禁呆怔住了!同時,他亦有了幾許迷失的感覺,真弄不清楚自己這到底是在夢境裏還是在現實中了。
不同的是,眼前的寧可並沒有在薄霧中消失,而是在一曲之後發現了他。於是,她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將目光停駐在他的臉上良久、良久,然後,她對他嫣然一笑。
那笑容,在花叢中、燈光下顯得份外的美麗,竟然很有些———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