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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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耳的愛情對白讓項毅覺得很無趣,可也沒心情和姍姍聊天或看書什麼的。聽了一陣子,寧可的影子又浮上了他的心頭,這令他有了幾分莫名的不安,開始坐立不住起來了。“我出去走走。”
他不等姍姍有所反應,抓起一件外套胡亂地往身上一披就逃跑似的衝出了門。
“發神經呀!”他聽到姍姍在身後嘀咕。
項毅也感到自己是在發神經,都這個時候了,該到哪裏去走走呢?站在馬路上,他隻猶豫幾分鍾就跳上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茶廬”而去。
“茶廬”已經在準備關門了,除了工作人員以外再無別的客人,見到項毅,所有的人都是一呆。
那個經理迎了上來。“對不起,先生請明天再來吧!”
“我不是來喝茶的,我來找人。”項毅一邊解釋著,一邊四處張望,還是沒有看見寧可。
“你找誰?”經理殷勤地問。
“寧可。”
“她啊?”他的臉色變了,“不在!不在!我們這裏沒有這個人!”
“怎麼……”
項毅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車身走進了後堂,不見人影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情呢?寧可出什麼問題了嗎?他又是疑惑又是擔心,心跳都快了起來。可是,他又不知道該向誰去打聽才好,他雖然是“茶廬”的常客,但除了寧可他就並不認識其他的人了。正無奈之際,就看見那個他先前詢問過的女孩在櫃台那邊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你是在找寧可吧?”那女孩的笑容很有些文章。
項毅有點窘。這也難怪了,一個大男人深更半夜地特地跑來找一個女人本來就夠引人遐思的了,何況他還是去而複返呢!
“寧可好幾天以前就不在這裏做了。”
“什麼?”他心裏一涼,立刻又問:“那她去哪裏了?”
女孩淡漠地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該怎麼聯係她呢?”他連問:“她的電話?她住在哪裏?”
“不知道。”女孩隻是搖頭,然後曖昧地補了句:“這個,你應該很清楚呀!”
項毅苦笑。他清楚什麼啊?他和寧可之間的關係一定是被那些人猜測得很有些“那個”的,可實際上是他們連對方最基本的私人情況都是不知道的。他不是不好奇,但更滿意他們這種君子之交的感情,不想和寧可也牽牽扯扯地弄得那麼複雜,誰知道現在會成這樣的情形呢?
“那———她為什麼要走呢?”他想也隻能弄清楚這一個問題了。“她不是幹得好好的嗎?”
“受不了唄!”
“受不了?”項毅有些不信,寧可雖然有幾分冷傲,但還是個挺能夠忍耐的人。
女孩神秘兮兮地指了指後堂,壓低了聲音。“性騷擾。”
項毅吃驚地,“你是說———”
“不就是那麼……”她才說了幾個字,卻突然住了口,忙低頭收拾起茶具來了。
項毅一轉眼,正看見那個經理走了出來。“是他嗎?”
“我可沒說什麼啊,你自己去想吧!”女孩撇清地。
項毅還想問清楚一些,可那個女孩明顯是想到了“禍從口出”的古訓,就再也不肯多言了。
“她沒有留下什麼話嗎?”他還是不甘心。
經他這一問,那女孩忽然間就想到了什麼。“好象是留了一封信,是給項毅的吧。”
項毅驚喜莫名。“我就是項毅啊!”
“我知道。”女孩笑了,“你等等,我找找看。”
看著她在那裏慢騰騰地翻來翻去,項毅恨不得代替她去找了。寧可在信裏寫了些什麼呢?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的久,女孩才拿出一個白色的信封來。“是這個了。”
信封上寫著“項毅”兩個字,卻是並沒有封嚴的,一眼就看得到淡藍色的信箋紙。不知是寧可本來就沒有封口呢,還是被別的人拆開的。但項毅從那一頁折痕過多的信紙和女孩了然的神色上看得出後者的可能性要居多一些,毋庸置疑,這封信即便不是在“茶廬”廣泛傳閱過,也是擁有過眾多讀者的了。
展開信,沒有抬頭也沒有署名,隻有兩行娟秀的字跡:
“風中柳絮水中萍,聚散兩無情。
請君自珍重,一切皆隨緣。”
就這麼多了嗎?項毅很有幾分不甘地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再多一個字也是沒有的了。他又抖了抖信封,還是沒有他希望的電話號碼或地址掉出來。看來,寧可是抱定了“一切皆隨緣”的心態了,她是不打算糾纏得過深的,這倒是很符合她與他“淡如水”的交往原則,可項毅的心中卻充滿了說不出的失落,莫非,寧可就這麼不再出現了嗎?“風中柳絮水中萍”,就真是他們之間的緣分嗎?
驀然間,項毅記起那次他們在談到幾米的《向左走,向右走》時,寧可就說她最欣賞的是隨意的那一種,並歎息著說:“徐誌摩的那首《偶然》就說得很好。‘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到你的波心’、‘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忘掉。’人與人之間的相遇就含有太多的偶然性和不穩定性了,所以就不要太牽強了。”
“這樣說來,你認為我們生活中遇見的人就隻是插曲、過客了?”
“我也說不好。”她笑笑。“但我想,每個人都像是一顆獨立的星球,有它自己運行的軌道,在浩瀚的宇宙中或許會有相遇的一刻,也會交彙彼此的光亮,但如果注定了不能相遇,還要去刻意為之那就等於是一種失控地撞擊了,不僅沒有什麼美麗可言,甚至還會帶來毀滅。”
這,就是她不留下任何聯係方法的原因了吧!當時他還認為她這樣的觀點挺灑脫的,現在卻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了。他無可奈何,可也隻能咽下所有的疑問,離開了“茶廬”。
那一刻,項毅心裏竟然有了一種訣別的味道。他雖然並不清楚寧可離開這裏的具體細節,但也大致上猜得出個七八分來:必定是那個經理對她有什麼不軌的舉動才令她忍無可忍地走了的。事情是這樣一種的情形的話,以寧可的個性來說是不可能再回到“茶廬”來了。那麼,這個地方也將不再吸引得住他了,他還來幹什麼呢?
出了“茶廬”,項毅沒有再坐出租車,而是沿著街道慢慢地走著,他希望夜風可以驅散一些這突如其來的惆悵。果然,那清涼的氣息似乎讓他好受了一點。可一想到似乎是再也沒有與寧可品茗清談的機會了,他的心又沉甸甸起來。
回到家,電視還開著,垃圾還是一地都是,姍姍卻不見了人影,想是等得不耐煩就回自己的住所去了。看著眼前的一切,項毅心情又煩又亂,更多的是若有所失,但究竟是失去了什麼東西,他就不是那麼清楚了。
時間遵循著它自己不變的規律前進著,並不在乎誰的生活中多了些什麼或少了些什麼。
寧可的消失令項毅落寞了好長一段日子,但他並沒有去找尋過她。雖然這個城市並不太大,可要找一個隻知道姓名的人也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他也沒有非要找到寧可的理由。他並不是她的什麼人,即使見了麵,又能如何呢?難道就說是想和你聊聊天?那也太滑稽了一點吧!還不如就像寧可所言:“一切皆隨緣”的自然。故而,項毅最多是在經過酒樓、茶館那些地方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多看兩眼,又或是,有時候在做著事情的當口突然停頓下來想起寧可這個人來,心情也並沒有異常的波動,隻是有些許走神而已。
關於寧可,項毅並沒有任何失常的舉動,甚至沒對任何人提到過這件事情,說什麼呢?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能算得上是故事的情節啊!但是,他心裏麵卻總是有這麼一個人的影子若有若無、忽隱忽現地遊弋著,有那麼一段簡單而純淨、美麗而又古典的回憶翻湧著。
漸漸地,項毅也就習慣了沒有寧可、沒有古箏的生活。這並不困難,一切隻不過是又重新回到了過去罷了。上班和下班、約會與娛樂,而那所謂的娛樂也不外乎就是吃吃海鮮、泡泡酒吧、上網瀏覽一下或者與顏立國去參加些充斥著黃段子、淫笑話的私人聚會……這種浸透著惰性享受的快樂和刺激實在是沒有多大樂趣可言,但也還算得上是平平安安,項毅是沒有理由去感到不滿意的。隻是,他又變得相當的沉默而落落寡歡起來,總感到這生活缺少了些什麼,那是什麼呢?是單純質樸的交流?還是屬於精神的一種細致?具體的,他有些說不清楚,也再沒有誰可以和他談論那些與功利無關的話題了。
偶爾,在能看見星星的夜晚,他就不免要想:寧可是否就是一顆星,正在沿著她自己的軌道前進著呢?他們還會在這茫茫的人海裏再相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