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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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姍姍和顏立國麵前,項毅一向都是如此的,他反正也辯論不過他們的,這倒不足為奇。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在和郝大慶打交道的時候自己居然也像一個呆頭鵝似的了。
郝大慶是他和顏立國的高中同學。他這個人和他的名字一樣普通,老老實實的外貌,老老實實的性情,他既不像顏立國那樣有著良好的家境,又不同於項毅有出眾的球技,學習成績又很是平平,簡直說不上來他有什麼特別之處。他也總是不聲不響地坐在教室的一個角落裏,看他的書或畫著什麼,從來就不與誰爭執,甚至連那些最軟弱的女生都敢於當麵嘲笑他。高中那三年,項毅隻知道班上有這麼一個人,和他卻幾乎就是毫無接觸的,畢了業之後,隻是聽說他和顏立國一樣也考上了一個什麼美術學院,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見過這個人了。
那次同學聚會,郝大慶並沒有來,說是恰巧去外地參加什麼畫展了。項毅也沒在意,他對他又不存在特殊的意義,他又怎麼會關心他呢?就更加不會想到這個老同學會給自己的生活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了。
就在項毅已經全然忘記了郝大慶這個人的時候,他卻出現了。
這天下午,項毅正準備下班就接到了顏立國的電話:
“來‘茶廬’一趟。”
“什麼‘茶廬’?”
“你不會連‘茶廬’都不知道吧!”顏立國在電話裏大叫,好象項毅不知道的是長城在哪裏似的。“土!土老冒啊!”
“我是不知道嘛!”項毅邊說邊想,還是沒有關於什麼“茶廬”的印象。“在哪裏?”
“我真服你了!”顏立國沒好氣地,“那———這麼著吧,你隨便上輛出租車,一說‘茶廬’就行了。”
“這樣,就行了?”
“放心啦!不行還有警察叔叔,是不是?”
顏立國撂下這麼一句話就掛斷了電話,弄得項毅雲山霧裏的,這“茶廬”是個什麼地方啊?去哪兒做什麼呢?
項毅就按照顏立國所說的辦法,直接上了一出租車,說是去“茶廬”,人家二話都沒有說的,隻一會兒就把他拉到了目的地。當然也就用不著找什麼警察叔叔了。下車一看,項毅這才恍然:這“茶廬”也就是一家時下挺盛行的那種高級茶藝館。因為他的喜好是喝咖啡,是不怎麼來這種地方的,自然也就不會知道有這麼一個叫作“茶廬”的去處了。
進去了,項毅立刻就感覺到這“茶廬”的氣氛相當的好。廳堂非常的大,錯落有致地擺放著藤製的桌椅,又各不相同,有的是圓圓的樹墩狀、有的是細長的小幾、有的又是梅花的形狀……四處又都掛滿和擺放了綠色的盆栽,那清清的植物味道混合著飄溢的茶水香氣使人根本忘記了這裏是身處於鬧市,還恍如來到了某個田園野居呢!
這裏,與項毅常去的咖啡館或酒吧簡直是完全不同的,但他很快地就喜歡上了它。能不喜歡嗎?它是如此的清寧,如此的高雅啊!
“茶廬”的生意很好,客人也很多。項毅用眼睛搜索了好幾遍,才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顏立國和個男人坐在一起,正在低聲地談論著什麼。那個人是背對著項毅的,他也就不知道他是誰了,想來又是顏立國新近結交的什麼朋友,認為不錯就要介紹給他認識的。
“你沒迷路吧?!”顏立國看到他就揶揄道。卻並不向他介紹那個男人。
項毅白了他一眼,就開始打量著眼前這個西服革履,相當有些派頭的男人,像是個精英人物的樣子。這倒沒什麼,但他看著他總是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的,是事務所的客戶?還是哪個酒會上有過一麵之緣?項毅想了一陣還是沒有想出來,這明明就是個陌生人呀!
“這位是———”
顏立國賣關子地。“你自己看呢?”
項毅搖頭,他很奇怪顏立國今天這是怎麼了,變得不懂起碼的社交禮貌了?
“哈!”顏立國笑開了,“我就知道打死了你,你也是猜不出來的。”
然後,他不等項毅再問就說了:“他是郝大慶啊!班上最老實那個!”
“郝大慶?!”項毅還是茫然。
顏立國再提醒道:“那個‘老好人’嘛!”
一聽這個外號,項毅就回過神來了。再一看,這個男人的眉目依稀就是過去那個郝大慶的,並沒有多少的改變,項毅這就確定了下來:他還真的就是郝大慶!可自己剛才怎麼就沒有認出來呢?
“郝大慶。”郝大慶挺瀟灑地伸出手來。“現在,大家都叫我湯姆。”
“湯姆?!”項毅鸚鵡學舌地念了一遍,忽然間特想笑了,這個洋派的名字很容易讓他想起了美國動畫片裏那隻著名的貓來,而若是按著外國的姓名排列法,郝大慶就該被叫作是“湯姆•郝”,那不是一隻好貓的意思麼?這樣一聯想,他這個人還真的就有幾分貓的模樣了。“你留過學嗎?”
“也算是吧!”郝大慶含糊其詞地。
項毅不懂什麼叫作“也算是”,但郝大慶既然不願意多說,他亦不便再問了。就一麵和這個湯姆漫無邊際地聊著,一麵暗暗詫異著人的改變真是不可思議。
“剛開始,我也簡直是不敢相信的。”顏立國也挺感慨地,“誰會想到老實頭也成了老滑頭呢?”
這一次,顏立國並沒有誇大其詞,項毅隻和郝大慶寒暄了幾句就發現他現在是一個相當精明而世故的男人了。不僅是種種應酬的話說得自然得體,並且時不時地夾雜著一些英語,聽著雖然有些別扭,口音卻還地道,無形之中憑添了幾分洋氣。而他在看人、看事情上,都顯得老練而世故極了,堪稱是大師級水平了。在談話中,項毅就不止一次地懷疑,坐在他們麵前這個人會不會隻是另外一個和郝大慶長得有些相似的陌生人而已了。他實在是無法和高中那個老實的形象與此刻這個口若懸河的成功者劃上等號。
顏立國卻顯然已經很適應現在的郝大慶了,兩個人在那兒話正投機千句少的交流著,興高采烈得很呢!從他們的談話中,項毅知道了郝大慶如今的確是很不得了的了,在好幾個國家級的油畫比賽上得過獎,已經是藝術界的一個“腕兒”了不說,在商界也是頗有門路的,就在前幾天還給顏立國拉了兩個廣告業務,讓他很賺了一筆。當然,郝大慶自己也不是沒有辛苦費的。
項毅是不喜歡這種話題的,聽著就有些厭煩,就故意顧左右而言他了。“你現在在畫什麼畫呢?”
郝大慶超然地一笑。“沒畫什麼了,主要是搞些鑒定和經紀之類的事情。”
“鑒定?經紀?”
顏立國是知道項毅會不開竅的,於是就解釋:“哎,說白了就是幫那些有錢的闊老們買畫兒。”
“哦!”項毅了然了,其實也就是做做類似藝術經紀人的事情罷了。
“為什麼自己不畫呢?”項毅還是有一點不解。“做鑒定有什麼意思了?”
“什麼意思?”顏立國叫了起來,“那意思可……”
“噓!”鄰座有人在抗議了。“古箏表演開始了!”
“古箏?”項毅又驚訝了,這兒還有這樣的節目?
顏立國翻了翻白眼,一副“懶得與白癡語”的樣子,轉過頭去就不搭理他了。
這個時候,客人們都已經停止了交談,連喝茶的動作都幾乎沒有了,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朝一個方向凝神看著,那裏,放著一架古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