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十九 鏡裏朱顏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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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子夕很早就醒了,雖然沒睡幾個時辰,但是她睡不著,莫希元充滿無奈與悲傷的眼睛一直在她眼前晃動。那無奈是他與子夕無可逃避命運的無奈,那悲傷是他為子夕走向注定結局,卻又無法相助的悲傷。
看著漸漸明亮的天空,子夕的心卻沉在一片黑暗裏:莫希元經過多麼堅苦卓絕的努力才可以功夫超人,膽識過人,做到禁衛軍統領一職?他為了他上一輩所背負的使命,犧牲了多少,付出了多少?他向往這種生活嗎?我向往這種生活嗎?無權選擇!
子夕慨然一歎:也許我們都隻是命運的犧牲品,無法回頭,無法逃避!
玉兒在為子夕梳頭的時候,琰來了。他的手裏捧著一支精致的壇子,邊進門邊興奮地吵嚷著“快來看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
子夕很好奇地走過去,隻見壇子中有一尾七彩的閃著絢爛光亮的魚,正在遊動著。
子夕不由得驚歎道:“好漂亮的魚啊!你終於抓到了!”
琰更加得意了“我早上帶了幾個侍衛一起去抓的,這些魚好狡猾啊!搞了半天,隻抓到了一條而已,送給你!”
琰看著子夕的眼睛,認真地說:“你還想要什麼,全都告訴我,我一定會讓你得到,不會讓你遺憾,我決不能讓你再丟了,再一次失去你!”
子夕看著琰深情溫柔的目光,心裏的黯然稍稍被衝淡了些,畢竟還有個貌似深情的人在身邊啊!
她微笑著去看壇子裏的魚,玉兒在一旁卻吃吃掩嘴笑起來。
子夕驚訝地轉向她,玉兒小聲地在子夕耳邊說道:“您看小王爺的樣子!”
子夕這才抬眼去打量琰,隻見琰的半截長衫掖在腰間,袖子全都挽到手臂上麵,兩條胳膊黑一塊,白一塊,腳上的鞋子也全都踩滿了泥,興奮快樂的臉上竟然也濺了好些泥點。這哪是風流儒雅的小王爺,分明就是漁夫了!子夕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見她們兩個人的樣子,琰還很得意地說“我這就算不錯的了,有兩個侍衛都掉塘裏去了,喝了好幾口水呢!”聽到這,子夕的心情好了許多,忍不住與玉兒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玉兒邊笑邊打來了水“小王爺,您快洗洗吧!”
琰洗涮幹淨,看見子夕還在看那條魚,走過去說道:“雖然漂亮,但是還有些遺憾!”
“哪裏遺憾?”
“隻是一條啊!多麼孤單,再抓一條,成雙成對就好了!”
子夕笑道“再抓一條,你們豈不是要全軍覆沒?”琰也展眉笑了。
玉兒走過來“王妃,我給您上妝吧!”
琰攔住她“玉兒,你去找個漂亮的缸來,把這條魚養好,這可是我的心血啊!”
玉兒微笑答應而去。
琰拿起妝台上的筆,對子夕說道:“我來給你畫眉!”
子夕驚奇地看著他,杏眼中滿是不敢相信。
“相信我,一定比玉兒畫的好!而且你的眉就應該我來畫的啊!”
聽到後一句,子夕的臉紅了,如桃花初綻般嬌豔耀眼。
看到菱花鏡中映出的一對佳人臉龐,開心,羞澀,希望,美滿,琰的眼光一陣恍然,這就是他追尋了那麼久的幸福啊!種種千辛萬苦,壓抑憂傷,支離破碎,換這一刻,便是永久,便是他要的幸福!
夕陽西下,脈脈餘輝映照在宮殿的窗欞上,也流落在子夕的臉上。琰正在為子夕畫像,描描摹摹之間,子夕就出現在了潔白的畫布上。
翠綠的衣裙,純白的披肩,眉目含情,右手撚著一枝蘭花。
即將完成時,子夕終於坐不住了,跑過去看畫,然後她怔住了,琰的畫技是一流的,從筆法到神韻,都那麼逼真傳神。
也正是這出神入化的技法,出賣了琰——子夕一眼便看出,這畫中的人,絕不是自己。雖然一樣的臉龐眉目,一樣的身材,但是畫中人的眼神溫柔清雅,脫俗不凡,而子夕的眼神是凜冽自由的。
子夕的心黯然下去,沉到灰塵裏。
她幾日中沉浸在幸福裏的心猛然清醒,這隻是個假象而已,幸福的假象!而自己險些在這假象中迷失了自己。她看向仍在認真收尾的琰,那麼俊雅非凡的臉,令她的心生疼:為什麼你就是無法忘記她呢?為什麼你就是無法注意到我呢?
她把握在手中早已經雕刻好的小木偶藏進了袖子裏。這是她親手為琰雕刻的像,她要送給他的禮物,像上的琰微笑著微揚嘴角,眉目清朗,快樂無憂,這是子夕心中希望的琰的樣子,她真心的希望他快樂,她希望可以把開朗幸福都送給他。可是他似乎從未正視過她的心事,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出塵便罷了!
夕陽如血,浸透所有的心事,深暗無望,慢慢被黑色吞噬覆蓋!
晚膳,子夕吃的東西很少,臉色也很蒼白,琰擔心地要她早點休息。正在這時,內宮總管前來宣琰覲見,琰隻好不放心地看了看子夕,隨總管而去。
子夕的胸口悶悶的,想著琰畫出塵的像時,那溫柔深情的目光,她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原來我們的容貌這樣的相似;原來她是那樣溫柔溫婉,靜若清泉;原來她竟這般出色優雅;而隻有這樣的女子才與琰般配啊!
沒有招呼玉兒,她獨自走出殿門,庭院內高大的樹木,奇花異草,在傍晚隱隱的薄光中,怒放盛開著,有一股幽香在空氣中緩緩飄動。
子夕怔怔地望著落日的方向,黯然神傷,原來,愛一個人,而這個人絲毫不愛自己,是這麼的令人難過!想到這,子夕的心一跳,暗自問自己,我愛琰嗎?真的愛上他了嗎?
正在此時,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嗬斥“大膽,見了公主還不見禮?”
子夕回頭,驚訝地發現一隊宮娥侍衛,站在她身後。她想琰想的太入神了,以至於沒發現有人,還是一群人,來到宮殿內。
宮娥前麵為首站著一位女子,金釵玉鈿,配飾華麗,金粉色長裙垂地,薄紗披肩,白嫩的瓜子臉上,一雙細目正冷冷盯著子夕看。
子夕不熟悉宮廷禮儀,但還是屈膝一拜“見過公主!”
公主的鼻子輕蔑的“哧”了一聲“宮廷的禮數都不懂,還要嫁給十弟做王妃,真是夠離譜的!二哥說有個野丫頭,來路不明,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迷惑了十弟,還馬上就要奏請父王要大婚了,現在看來二哥說的沒錯,果真是個粗鄙無禮,沒有教養的野丫頭。你倒是用了什麼手段,要十弟馬上娶你?”
聽到二哥兩個字,子夕就知道又是太子搗鬼,可是麵前這位公主又是哪位呢?能跑到琰這來搗亂的,必然不是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