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眾下裏這才想起，這楚白月“江湖百曉生”的名頭自不是好事者冠予，當下也是分外好奇，就連二樓雅間的不少朝向大堂的窗戶也是依次排開。這若無雪盜走木蘭劍一事早已鬧得天下風雨，然究竟如何，不妨聽聽這楚白月是如何一說。
    “呀，那楚先生可知那若無雪盜劍一說是真是假？”
    “誒，楚先生定是知道的！”
    “嗬嗬”，楚白月淡笑，忽地神色一凜，“若無雪盜劍一說，是真，亦是假。”
    啊？！
    一語激起無數漣漪，真便是真，假便是假，怎會半真，半假？
    “這是何說？”
    大堂中一片嗡嗡議論聲。
    楚白月依舊搖扇，淡笑不語，待周圍安靜下來方才慢慢道，“方才那位仁兄說得好，現世確是太平盛世，確暫無戰禍之災。”
    “我便如此說。”方才說話的皂袍小生一聽，便得意一呼。
    不想楚白月接著道，“然這隻是一般人所見而已。”話畢一頓，那白扇“嘩！”地一聲收攏，“殊不知世間能士皆是洞悉時事，隱汐瀲神，以待佳期便狂襲天下！”
    “如此，楚先生以為當世看似平靜，實在早已隱藏禍患？”
    “嗬嗬，這位老伯所言正是。這天下朗朗，看似清明，實則暗潮洶湧啊！”話音似歎息一般，楚白月眼神遊離至遠方，道，“如此，可比之於江河，無論那水是如何的清澈，其下定是渾濁的暗流。”
    “此言妙矣！卻不知同那若無雪盜取木蘭劍有何關係？”
    是啊，說到此，竟還是不知那傳言真假。
    “嗬嗬，諸位勿需心急，楚某正要說此事。”楚白月雙手負於身後，眼睛微眯，“木蘭劍非若無雪所盜。”
    啊？！
    “嘿，我說你那同鄉是胡扯的吧！”
    “我就說那雪女俠定不會做出此等事情。”
    “可是傳言定不會空穴來風啊？”
    “是若無雪盜的！”
    “肯定非若無雪所為！”
    這邊竟爭執了起來，最後還是安靜下來聽楚白月說下文。
    “恩，雖說那木蘭劍非若無雪所盜，可那木蘭劍，卻正在她若無雪手中！”
    嚇！
    這是？
    眾人一片疑惑，皆是不解。
    “可否請楚先生名言啊？我等甚是不解啊！”
    “是啊是啊，這究竟是怎生回事啊？”
    卻見那楚白月“嗬嗬”笑開，搖頭不語，卻輕搖白扇向屋外走去，眾人見狀皆是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也。’哈哈哈哈！”
    大小幾聲，再看去，門口已不見了一襲白衣的楚白月。
    這邊眾人皆是麵麵相覷，這楚先生何時竟也學些老僧故作高深了？
    二樓雅室一窗戶悄然闔上。
    一個月色錦衣男子正負手站在屋中，似若有所思。
    “公子，這個楚白月很是不簡單呐！”一灰袍人關了那花窗，行至那白衣人後垂首道。
    “恩。”
    低應一聲，那白衣男子轉過身來，清俊明朗，人潔如玉，卻正是那日在木蘭山莊賦詞一曲的影公子！
    “不知公子作何打算？”
    那影公子卻不答此問，隻道，“玄寂道一戰，當真不愧是若無雪，隻是可惜——”
    “公子，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第五不才，隻好如此相助於公子，為天下蒼生，公子萬不可婦人之仁！”
    那白衣公子神色卻忽然寂寥，“那日，你可帶了青衣衛守在無心山莊外？”
    原來無心山莊開莊那日柳州湧出的行跡可疑的護衛正是這個灰袍人所派！
    “公子——”那灰袍人一急，此事自是瞞著公子所為，若是請示，他斷是不會答應如此手段的行事，可他第五年可不會管什麼君子不君子的，隻要是能得那——
    “方翼可啟程了？”白衣公子淡淡一句，打斷了第五年的念頭。
    “回公子，白先生半月前便啟程了，不日將抵達繚城。”
    “恩，如此便好。”
    第五年一揖，請示道，“公子，可否需第五去查那楚白月的底細？”
    “不必了。”白衣人淡淡搖頭，“你可查到了若姑娘的下落？”
    聞言第五年也是搖頭，自那日玄寂道一戰後，她便似憑空消失了一般，五國國主均是傾力相尋，竟至今無訊，莫非是死了麼？說起那若無雪，第五年也是心懷敬佩，如此女子，當時絕有，偏生隻怪她太過耀眼，不然……
    恍惚間，第五年竟聽得一句極低極低的歎息，莫非公子竟覺得失落麼？
    “風華絕世，琴心無雙！”白衣人仿佛又見到了那日的場景，耳邊竟似聽到了那曲飄渺若煙的驚天一曲，若能相見，當是人生一美事，不禁期待，這樣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樣？
    寬敞的大道上，一華麗馬車一路朝前駛去，車輪過處，碾碎了一地的落英，竟將那早晨的空氣平添幾分清香。
    不多時，一座高大的城門便屹立在眼前，城門上“繚城邑”三個大字金光燦燦，駕車的馬夫立刻停了下來。
    “先生，繚城到了。”
    副駕的小童掀了那馬車上的錦簾，朝裏麵輕喚了一聲。
    “恩。去隨心居。”
    裏麵傳話道。
    “是，先生。”錦簾被放了下來。
    “駕！”馬車又開始前行，朝前方的城池行去。
    “先生，此番公子相召，可是為了那木蘭劍？”
    馬車內，一綠衣女子邊沏茶邊詢問到。
    對麵卻是一頗為年輕的藍衣男子，一手執茶杯一手執一書卷，正看得投入。
    “若非小事，公子定不會這般急切地召喚方翼。”
    “先生可相信那若無雪盜劍一說？”隔著熱茶上飄起的霧氣，綠衣女子閃爍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著對麵的男子。
    “泠夭，你這丫頭！”白方翼放了手中的書卷，卻是笑著用那書卷拍了拍女子的頭。
    “呀！先生，丫頭可是真的不知道才問的！”
    “你呀，嗬嗬。”白方翼無奈地笑笑，“若無雪，當世少有的性情之人，胸懷山河，不能已一般女子比之，若是生得男兒，定是個絕世人物。”
    “先生這般高看那若無雪？”
    “嗬嗬，丫頭，若你有幸見得她，自然便知。”白方翼淺笑不再說話，展開了那書卷，繼續方才的內容接著看下去。
    “連先生都讚不絕口的人物，泠夭也想見上一見呢。”綠衣女子似頗不服氣，瞧著白方翼不再說話，便掀開了身旁的簾子，興致勃勃地向外瞧去，果真不愧是帝都，當真是繁華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