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傾心  第二十七章 荷塘月色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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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七•荷塘月色
    離開的皇宮,住在了長安西郊的竹林裏。
    幾間小茅屋,卻也幹淨別致。
    一個多月沒有宮裏的消息,他好像真的和皇宮斷了關係,和李驥斷了關係。
    也好,無牽無掛,自由自在。
    夏意漸濃,竹林間吹來的風帶著竹子的清香,讓人在迎著風閉上眼的時候,有刹那的失神。就好像,融入了竹海之中。
    “公子這個樣子,真像是住在竹林裏的精魅啊。”怡兒看著秦素一身青衣站在竹海之中,閉著眼。真的好像是……謫仙。
    秦素低頭,笑了笑,神情很淡,卻很美。
    可惜,被一陣馬蹄聲破壞了這空靈的意境。
    來人漸進,倒是熟人。
    “參見皇上。”秦素低身一禮道。
    “免禮。”李驥翻身下馬,站在秦素麵前,端詳了半晌說道,“半個月不見,你的氣色不錯,看來藥還是有用的。”
    秦素想起那一碗碗的黑乎乎的藥汁,頓時臉色一變。
    “不知道皇上今日親自前來,有何指教?”秦素頓時沒了好脾氣,還以為離宮了就不必喝藥了,誰知到李驥竟然唆使怡兒每天一哭二鬧地逼他喝藥。
    “我來赴約。”李驥笑著說道,“清澤湖的千葉白蓮花開了,我帶你去看。”
    “可我還沒為皇上作畫。”
    “畫可以慢慢做,花可不等人,過了花期就是明年的事了。”
    是啊……花不等人。
    春天過了,桃花就這麼謝了,那個人也如同這灼灼地桃花,璀璨也隻是刹那間的事情。
    “嗯。”
    【今日得了清書兩首好詩,看來以後得不時問你討要了。到了夏天王府的水池中開滿了蓮花,此景甚美,屆時一定要你再作幾首】
    曾經,有個人這麼說。
    可是,還沒有等到蓮花盛開,他就凋謝了。
    像是這桃花一般。
    凋謝在了暮春的時候。
    很寂寞。
    很悲哀。
    換了身衣服就跟著李驥回宮,還是共乘一騎。他就不能坐馬車來麼……
    似乎是看穿了秦素在想什麼,李驥說道:“想到今天能出來看你,一時太高興,就忘了多帶一匹馬出來。”
    他都這麼說了,秦素也不好多說什麼,點點說:“其實我也不會騎馬。”
    “你喜歡的話,可以學啊,宮裏有很多好馬。”
    秦素隨意點點頭,倒也沒什麼想法。
    學會了又能如何……沒必要了吧……
    說是賞荷,倒也不急。下午太陽晃得人刺眼,還是晚上去得好。月明星稀,月夜賞荷倒也別有一番情趣。
    遠遠站在清澤湖邊,籠著月光的千葉白蓮美得似幻似真。湖的另一邊傳來縹緲的歌聲,不知是哪宮的妃子帶著婢女在遊湖。
    遊湖,順便采些蓮花回去,大朵大朵的白蓮花清純無暇,卻又嫵媚動人,著實好看。
    “你猜為什麼我要今日帶你來賞荷。”李驥低頭問坐在小舟上的秦素。
    “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麼?”秦素倒還真的沒想到,“我連今日是幾號都不記得了。”
    “嗬嗬,你倒是真的活得不知魏晉了。今日是六月二十四。”李驥提醒道。
    “原來是荷花生日。”秦素了然一笑,點頭道。
    “正是。”李驥搖著船櫓,船漸漸深入了荷花之中。
    雖然不是滿月,卻因為朦朧的月光有了幾許似幻似真的美。
    秦素微微低頭,伸手去夠最近的蓮花,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掐,就折斷了一朵蓮花的花莖。長袖撩開,露出一小段手腕。依舊是李驥在太醫診脈時看到的皓腕霜雪,瑩白無暇,在月光下透著懾人的纖細和瑩潤。
    “既然是荷花生日,不如作詞一首應應景?”李驥看著一旁隻顧著采蓮的秦素說道。
    “作詩?”秦素眼神一黯。那桃花落盡的時節,他為那個人做了兩首詩。
    ——【落紅怨聲裏,日暮近闌珊】說到底,就是暗示了這個一個結局。
    於是厭倦了作詩作詞。
    “不好麼?”李驥反問。
    “沒什麼不好。作就作罷,不好可不能罰我酒。”秦素指了指小舟上的一壺清酒道。
    “那就要看你的詩應不應景了。”
    “春去遺華澤,青青月下荷。碧浪滿望眼,縹緲采蓮歌。”秦素自己拿著筷子擊著拍子,張口就來。
    “好好,應景,不罰。”李驥撫掌笑道,然後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說是不罰,原來你打的是偷酒喝的主意。”秦素也取過杯子,給自己斟了大半杯酒。
    “你不是不想喝麼?”
    “罰的酒,是苦的;偷的酒,是香的。”秦素低低一笑,也一飲而盡。
    李驥笑了笑,也執箸擊打著酒杯作詞,細細聽來,是《憶江南》的調子:
    “青碧翠,雨後西牆苔。憐子采蓮凝脂雪,小舟櫓搖拓蓮開,欸乃藕風來。”
    憐子采蓮凝脂雪,憐的,是秦素那凝脂一般的皓腕。
    好詞倒是好詞,隻是透著那幾分士大夫之流,對采蓮人的,曖昧不清欲語還休的憐。那種感覺……
    (薄冰:……所有詩詞,不要找我拍磚,小生怕怕啊……這兩首平仄倒是對正的……咳,主要是……實在不想抄襲前人的作品了,哈哈……無視無視,閃)
    秦素的眼簾忽地低垂了下去。
    ——【秦素啊秦素,你若無心,還是早早和他斷了關係吧。否則隻怕日後相見,我還要叫你一聲素君。】那一日四娘如是勸他。
    “怎麼?可是要罰我的酒?”李驥見秦素沒有吱聲,倒是打了個圓場。
    “憐子采蓮凝脂雪,小舟櫓搖拓蓮開,欸乃藕風來。怎能說不應景的,好詞,好意。”秦素緩緩地說,“隻是不知道,皇上作這花間詞也是如此高妙呢,秦素自愧弗如。”
    “素可是在小瞧我?”李驥嗬嗬一笑,“罰酒罰酒。”
    秦素也不推辭,微微一笑,自罰三杯。
    罰酒之後,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不知何時,遠遠地歌聲也停了,隻留下寂寞的蛙鳴,還有清冷朦朧的月光。
    秦素望著彎月,忽然想起了母親唱的歌,開口唱了起來。
    那是,江南的吳儂軟語,柔柔的,軟軟的,聽得人頗感幾分撓人心尖的癢,心也變得很柔軟。
    南方的腔音,精致的歌詞,讓人惑於那種靡麗的柔美。
    一點點悠遠,一點點留戀,還有一點點……曖昧的思念。
    那是徐姬的歌啊,她那回不去的江南,寄托在了歌聲裏。
    他們的心裏都有一片淨土,遠遠的,幹淨的,卻是回不去的。
    回不去的。
    09-0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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