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真的愛上了，人就是要迷糊些。
    什麼時候該愛，什麼時候不該愛。什麼人值得愛，什麼人不值得愛。
    愛了，會不會比不愛更快樂？不愛了，會不會比愛上更痛苦？
    起初，我淡淡的笑。笑自己太矯情。
    後來，我苦澀的笑。笑自己太多情。
    他是我見過看上去最文靜的男子，他就那樣靜靜的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等我。略覺寬大的暗色風衣遮擋不住他頎長的身材，他正垂著眼睛，看地上枯黃的落葉。
    我走過去，他看到我的鞋子，便抬頭對我微微一笑，“你來了，那走吧。”
    是的，我在與他交往。
    他輕車熟路的拐到我家門口，從我衣服左邊口袋裏摸出鑰匙，然後開門進去。
    房間裏一片黑暗，我摸索著去開燈，卻聽他輕輕的說，“前麵有啤酒瓶。”我站住，不知道再往哪下腳，因為我知道，房子裏肯定又是亂七八糟的。
    “你別動了，我去開燈。”
    燈開了，我看著滿地的酒瓶、泡麵盒子、零食的塑料袋子……他跨過去開燈，竟然一個都沒有踩到。
    “你很強。”我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他莞爾，“所有的東西，我都會記得丟在哪裏了。”
    我晃了晃腦袋，如果真是那樣，我就不用去接他了。
    將那些可以堆積成小山丘的垃圾踢到一邊，碰到一個東西，發出一串金屬相碰撞特有的聲音，我彎腰撿起來，看也沒看就拋給了安靜坐在堆滿髒衣服的沙發上的他。“不想要就扔遠一些。”
    他什麼也沒說，就這樣默默看了看接在手裏的鑰匙，有一下沒一下的摸索著上麵的掛飾。從我掃地到拖地，到把沙發上髒亂的衣服扔進洗衣機裏攪了，再放水把自己洗了，他一直就那麼坐著。
    拿了新浴巾擦了擦頭發，走到他身旁，“去洗澡。”
    “我前天洗過了。”他依然不看我，像是鑰匙上的掛飾比我好看一千倍。
    “你能和地上的垃圾一起發黴了。”我拉起他，“快去洗。洗完過來。”
    聽到這句話，他才揚眉看著我笑，“想要了？”
    那眼神，那聲音突然變的很誘惑。如果不是腦子裏自然而然的浮現出他左手抱著啤酒瓶，右手拎著薯片袋子往嘴裏倒，在髒兮兮的地板上滾來滾去的樣子，還真的差點就直接把他抱上床的欲望。
    “行了，趕快去洗吧。洗幹淨點，你不怕得病，我怕。”我撂下這句話，就往臥室走。
    “就在沙發上吧？”
    “隨你，隻要你洗幹淨點，在比薩斜塔上都行。”我伸手去開臥室門，他卻又跑過來拉住我。
    “陪我洗吧。”他眯起眼睛看我，微微曲起膝蓋，碰觸我的腿。我一用力就把他抱起來，衝進浴室。什麼狀況？不是他勾起了我想上他的欲望，而是他那看不出髒，卻絕對很髒的褲子勾起了我想再洗一次澡的欲望。我心裏暗想，今天一定把他刷掉一層皮。
    進了浴室，很難得的看到他褪掉衣服，打開淋撒乖乖的認真衝洗。我心一動，拿起浴球走過去，一手攬著他，一手幫他擦洗。“怎麼今天這麼乖？”
    他又安靜了，將手環過我的腰，輕輕的將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任我擦拭他的背脊。他下巴骨骼很尖，硌的我有些生疼，看他溫順的樣子，倒是不忍心叫他起來。過了一會兒，他還趴在我肩上不動，這洗澡也不能光洗背，無奈把他撥過來，繼續幫他擦沒洗到的地方。
    “就在浴室裏吧。”他輕觸我的喉結，透過朦朧霧氣看我。
    “廁所、浴室、樓梯、沙發，哪都行。”我頓了一頓，瞧見他眼裏的欣喜，繼續說。“就不在臥室裏做，是麼？”
    他微一皺眉頭，“沒情調。”
    我的確很沒情調，我喜歡在臥室裏很軟的大床上做。隻有在床上，才讓我感覺的到，我在做愛，不是單純的在發泄。那個床上，隻躺過我，和一個女人。
    而他，寧可在臥室裏的地板上，卻說什麼也不肯躺到床上去。
    我用淋撒將他身上的泡沫衝掉，看著他被擦紅的皮膚，順手摸了一摸，手感確實比剛才好了很多。“覺得身上輕了些麼？”我扔掉手裏的浴球，拿浴巾幫他圍一下。
    他卻又扯了下來，赤裸著身子走到客廳裏，靠在沙發上。“就在這裏吧。”他仰身躺下，歪著頭看我“洗也洗幹淨了，可以享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