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天早已黑透。四肢都麻木了，伸手一摸，盜情猜應該是水把自己衝在河沿，另外一支手仍被鳳墨守緊緊握著，隻是他的手現在冰冷冷地。借著月光看鳳墨守，他的臉色很蒼白，眼睛緊閉，嘴唇抿著還有些發紫。探探他的鼻息，還好，他還活著。
    盜情掙紮著爬起來，找了點幹草鋪在地上，將鳳墨守拖到離水遠了點的幹草上。火種在落水的時候熄滅了，也無法點火烤幹衣服。再向四周望了望，一遍漆黑。這種深穀怎麼會有人家？兩人都活著就算是很幸運的吧？
    與鳳墨守並肩躺在幹草上，盜情縱然疲憊，卻睡也睡不著了。望著滿天星鬥，從六歲那年開始，就沒有好好地看過這滿天的星半了吧？一心想著怎麼複仇，怎麼讓自己武功更好些……現在想著要怎麼離開這個山穀，兩個人就算武功再高，輕功再好，怕也是無法上去的。待天明四周看看有沒有出路吧。
    天蒙蒙亮，剛好可以看見物體，盜情站了起來，眼前正是他們落下來穀來掉入的那河，河水如瀑布般地從崖壁落下來，卻又沒有瀑布那麼高，充其量隻能算是從崖壁上流出的一柱水吧。再轉身，眼前的景像讓她為之一震，那是一片漫天漫地的蘆葦草，入冬的季節蘆葦早已白了尾巴。風吹過來，蘆葦草隨著風搖擺，好像是在畫裏又好像在夢裏。而高高的蘆葦已漫過到盜情的肩頭。盜情就一直這麼呆呆地站著，到太陽升起，身邊的鳳墨守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你醒了？”盜情將鳳墨守扶起來，卻發現他的身體很燙，可能是連夜浸泡河水讓他著涼了。
    “沒死？我們？”鳳墨守睜開迷迷糊糊的眼，語氣卻是十分開心的。
    “是沒死，但要不死挺難的，如果十四皇子能爬起來看看就知道為什麼了。”盜情的手探了探鳳墨守的額頭，的確有點發燒的跡象“把衣服脫下來。”
    “啊？雖然就我們兩個人，你也不用這麼直接啊。”鳳墨守雖然嘴裏貧著，可手還是很聽話地開始寬衣解帶。
    “你看，等晌午太陽最熱的時候，這邊的幹草便會燒起來，我們就有火種，那邊有河，裏麵有魚，有火就能吃。”盜情接過鳳墨守遞過來的衣服，放在身後高高的蘆葦上讓風吹幹。
    脫完衣服站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看到眼前的景物也是足足呆了一陣才喃喃道“莫非我們入了夢裏？夢裏才會有這樣的場景。”
    盜情搖搖頭“我寧願在現實中，這裏除了蘆葦還是蘆葦，我們怎麼活下去？一眼望不到頭，會有個出口嗎？”
    聽盜情這麼一說，鳳墨守不再言語。她說得沒錯，這樣的環境，活下去太艱難。兩人都不再說話，隻是盜情將鳳墨守脫下的衣物放在蘆葦後坐在鳳墨守的後麵，欲將自己的真氣輸到鳳墨守的體內以鎮住寒毒。
    “你做什麼？”鳳墨守抓住盜情的手，製止她的行動。
    “我可不想還沒走出去便要發愁你的屍體該如何處理。”盜情抽回自己的手，不理鳳墨守的反對。
    等盜情幫鳳墨守驅走寒毒，日頭已上了正中。邊上的幹草如期地燒著了。兩人找來更多的幹草，隨時準備用。忙了半天，終於想起要吃飯了，於是兩人撿了幾枝硬的樹枝到河裏插魚。
    “我們幹脆來比比誰抓魚抓得快吧。”鳳墨守瞅了瞅手中的樹枝笑道。
    “好啊。”盜情點點頭，當初在懸古教，可是曆盡苦難，而抓魚這種事顯得很小兒科。
    兩人挽高了褲管走入水裏，鳳墨守東瞅瞅西看看卻不知該如何下手。而盜情則顯得快得多，一個人仿若雕像一般站在水中，待到水平靜，魚又遊到她身邊，才快速地舉起樹枝朝魚叉去。中！盜情舉起抓到的魚對著鳳墨守笑，似乎在炫耀。鳳墨守見樣學樣，很快也抓到一條魚。
    坐在火邊，兩人手中翻動著魚，討論著出穀的方法。
    “這穀裏過於簡單了，除了這片望不到頭的蘆葦，便是這片流水了。十四皇子您說出穀的地方會在哪？”盜情又翻了一下手中的魚，歎了口氣。
    “若找不到出口，便生活在這穀中吧，也不錯地。”鳳墨守抬頭看了看徐徐落下的水笑道。
    “十四皇子難道不想出穀去繼承皇位？”盜情看著撲閃的火苗，又加了一把蘆葦草。
    “就如情兒所說的，很多事情均是身不由已，在那裏為皇位爭個你死我活，我又何賞願意。”鳳墨守的眼光暗了下來，蹙著眉道。
    “把你叫來我身邊，是不是破壞了你本來暗藏在劉將軍身邊的計劃？”鳳墨守見盜情不接話，又開口問道。
    “十四皇子認為我暗藏在劉將軍身邊有什麼計劃？”盜情抿了一下嘴，淡淡地看著鳳墨守。
    鳳墨守回望過去，搖了搖頭，久久才說道“不知道，你的心思我總是猜不著。”
    “十四皇子聰穎過人，盜情這點小心思，十四皇子大概是不屑去猜測地。”拿起魚咬了一口，盜情有些想笑。
    “出口在水這邊的可能性高點，必竟水要流出去，而崖壁上又有水下來。及有可能通往外界。”鳳墨守不再爭辯些什麼，指著崖壁上的水道。心裏卻想道，你會明白我的心的。
    “十四皇子說的我也想過，不如一會兒吃完我們再一同去看看罷。”盜情又咬了一口魚。沒有加任何調味的魚，真是難以入口，竟還有些苦澀……
    草草地吃了幾口魚，兩人沿著河水往上走，一直到崖壁之前，站在河岸往上看，出水的地方似乎不大，可卻微透著光。
    “你不覺得……”
    “你有沒有發現……”
    兩人同時開口，相視一笑，鳳墨守便道“你先說吧。”
    “你不覺得這穀中的一切太平常了，過於平常了嗎？”盜情蹙著眉，指了指那片蘆葦和這片水。
    “我要說的也是這個，玨是珍貴的動物，在這仙崖之內想抓它們的人絕不在少數，總會有一兩個人的具體在這兒的。可是你看，沒有，很幹淨。有兩個可能，第一個便是有人清理走了；第二個可能便是他們全都像我們一樣活著，卻去了不知名的地方。”鳳墨守拿起一塊石片扔進潺潺的流水之中。
    “如果是被人清理走了，那些清理屍體的人會是誰？如果是沒死，那些掉下崖的人又去哪裏了？”盜情蹲在河沿上，看著流水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