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輕煙散入五侯家 第100章 江南江北望煙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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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個年輕人挺得筆直的背影,竇三叔不得不收起架子緊緊跟在後麵,他心裏七上八下,幾千個念頭在飛速盤旋。
上頭已經下了死命令,必須盡快找到印章。這對印章,上頭是誌在必得……他娘的,難道真的可以憑這對石頭鏟除心腹大患?!
長孫無忌和程咬金、張士貴那幫人在爭些什麼,他是不管的,不過昨晚收到風,說昔日老皇帝身邊的大紅人——裴寂,這個魏國公,終於倒台了。
當初皇上登基,對裴寂非常好,他無功無勞竟被封賞一千五百戶,當時大家都說新皇帝念舊,尊重老爹,夠孝道。
聽手足們報:據說裴寂倒台,是因為有個沙門法雅被召進宮裏講經,在無故被趕出宮後口出怨言。怨言離開法雅的口還沒攤涼,這法雅便被抓了。然後是杜如晦親自審問,一審之下,原來這怨言曾對裴寂說過!
就這樣……老裴從一人之下變成萬萬人之下。
一想起這件事,竇三叔便如芒在背。
昨晚聽到手足們在談論老裴實在太黴運,他在心中暗笑,這幫人……說不定這法雅是咱們的弟兄!
這幾年走下來,右仆射老封死了,左仆射老蕭滾回家,現在連裴寂也……
裴寂的下台,說明了什麼?竇三叔想到自己竇家的背景,不禁越想越怕。
眼前這個姓陸的小子,他忽然如此反常,真的是為了宋家那丫頭的死?莫非……他也知道了朝中的澎湃巨浪,莫非……他要掙開逐漸收緊的網?
不行,不行,這兩條魚要是漏了網,我們竇家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看來……還要多下點功夫,把這小子的心穩住,千萬別露了餡。真沒想到,這趟渾水……竟然成了他們不死,自己就要死的殘局!
長孫無忌的臉在他眼前晃過,竇三叔覺得自己滿手心是汗。
說不定,這是竇家翻身的唯一機會!
想到此處,竇三叔胖腫的眼袋抖了抖,剛要開腔和陸康說幾句知心話,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街角閃了閃就消失了。
是淩雲?這丫頭不去辦正經事,在這裏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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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康一路默默無語,對洛陽北區繁華的二十八坊視若無睹,任由竇三叔好話說盡,他連“嗯”一聲都欠奉,可是他篤定的神態,讓三叔不得不打醒精神跟著走。
一行人不緊不慢走出北區城門,離開了洛陽城。
官道上秋陽烈烈,天很高很藍,兩邊樹影稀疏,拂體涼風如好友的笑容,讓疲倦的身軀得到片刻舒緩。
遠遠看到一位花農在自家的大花棚裏澆花,陸康忽然那次和七郎、隨風她們合奏的“春江花月夜”,那一夜的快樂,竟然遙遠得像前生的錯覺。
想到這裏,他的神色不經意地稍稍放鬆,暗自思量:這次的所謂“謀反案”,一定要盡快了結,不能再牽連其他人,尤其是蕭家!還有……宋家……
懷昕的名字在心底掠過,他覺得連呼吸都揪得胸口發痛,覺得方才思念到好友所泛起的些許愉悅,都是種背叛和奢侈。
“子俊,多走半裏路,就有間還過得去的客棧,我們到那裏打打尖?”三叔殷勤地問道。
陸康可有可無地點點頭,貌似漫不經心地看了看三叔,一時無法摸清對方的底牌。他不可以向好友求援,更不能和家裏有什麼牽連……連身邊的隨從,也未能完全信任,這種必須獨自承受壓力,必須孤身麵對危機的不勝寒,讓他的觸覺變得異常敏銳。
他感覺到了三叔沿路遷就和關心,也感覺到了對方隱藏得很好的刻意和討好。
這種殷勤,令陸康脊梁骨發冷!
從昨夜至今,陸康不停在追溯整件事,從頭到尾一遍一遍回思。
那對印章,在蕭家多年一直風平浪靜,怎麼忽然冒出那麼多事來?!
竇淩雲帶齊人馬,先偷後搶,來勢洶洶。
乾叔從關外回來,帶走了七郎令狐和剩下的那枚印章。
然後,衛禁軍高級將領竇三叔卷了進來,引出謀反案……
這對印章,究竟隱藏著什麼驚人的秘密?
隨風帶著阿英北上的背影在他腦海裏浮現,他似乎捉摸到了點什麼,心中不禁一驚!
到目前為止,據他所知,陸家宇文家都是這個局的目標,(竇家自己聲稱也是,這個可以忽略);隨風呢?莫非兵部尚書李靖,也是對方瞄射的獵物?!
衛禁軍高層,能和右屯衛大將軍張士貴分庭抗禮的,唯獨右武衛大將軍程咬金!
竇三叔是衛禁軍首腦張士貴的下屬,暫時可列作“張派”的人。那竇淩雲,在這場戲裏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她要印章來何用?
李靖……據說隨風是老程的外甥女!是否可以劃到同一陣線?
陸康剛以為自己總算弄清楚了大概,忽然想起隨風不久前提起:據說當今皇上曾在某次慶功宴上,親口許諾,把才六歲的清河公主指婚給程咬金的兒子,程處亮!
這個老程,如果正如竇三叔所言,是他要興起大獄,踢張氏下台,牟取衛禁軍總首領的寶座,他會不會和李靖聯手?老程身後,都有些什麼靠山或同盟?
隨風!
這印章就是在她手裏丟失!她和阿碧的出現,才掀起了這場風暴!
莫非……她……
阿碧呢?難道要針對宇文家族的說法,隻是掩眼法?
但這兩位姑娘,琴音高潔,率性傲氣,聰慧有擔當,實在不象是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