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子時。
    歸棲殿燃著滿室的紅燭。
    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繾綣旖旎的色彩。
    影影綽綽。
    他們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粘膩又沉醉。
    青陽的蠱毒發作，很痛苦地迎合他，鑽心入骨的難受和掙紮。
    宴漠感受到身下人的不同反應，掐著他的肩，蜜色的皮膚帶出一片片青紫，“你的蠱毒真的沒解嗎，不會是貪圖本王的身子吧”。
    青陽狠狠在他背上抓了一道。
    搞得好像是他在被強迫一樣。
    如果不是寄人籬下，就算是用他來解毒，也不會是這個姿勢！
    宴漠擒住他的耳垂輕咬，壓下青陽的雙手：“可真是難伺候呢。”
    “你放開我。”
    “放開！”青陽掙紮著要起身，發出的聲音卻是輕飄飄的魅惑。
    欲拒還迎而欲罷不能。
    床上放蕩的君子最迷人了。
    宴漠一笑，他突然停下，然後是更殘忍的壓迫。
    青陽喉嚨裏壓抑著。
    “你分明也是快樂的，還是哪兒不滿意？”他的膝蓋頂住青陽的膕窩。
    他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放心，我會讓你滿意的。”
    青陽悶哼一聲，急促喘息。
    許久，夜深了。
    海棠花是真睡了，詩人也累了。
    宴漠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就要睡去。
    青陽突然從床上彈起來，跪在床上看他。
    很憤恨的表情。
    宴漠被他一激靈嚇醒。
    ……
    他難道不知道這樣的表情在他一個有點儒雅的武夫身上看起來很違和嗎。
    ……
    宴漠瞅著他，大眼瞪小眼。
    “你作甚，嚇我一跳！”
    “我要吃飯!”氣鼓鼓受欺負的模樣。
    宴漠瞧著他一會，撲哧一下猛地笑出來。
    “好好好，咱們吃完有力氣了繼續。”他披上便服走下床榻。
    “本王摒退了下人，那寡人親自為你傳膳好了。”
    他走到歸棲殿門口，“暗夜，傳膳！”
    暗夜從旁邊的假山外竄出來，又倏忽不見。
    他回過身，滿室紅燭。
    他拿起剪刀仔細一個一個剪掉多餘燭芯，噼噼啪啪的火花照得滿室昏黃又曖昧。
    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不多時在殿外便有內侍來侍奉。
    青陽很快披了衣服，慢慢走過來坐在案邊。
    宴漠瞧了他一眼，便開始用餐，喂了自己一口米飯。
    “怎麼不動筷子，不是餓了嗎？”
    青陽坐著呆愣不語。
    突然一把搶過去宴漠的碗筷，巴拉了一大口飯。
    宴漠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笑得很開心。
    “本王吃過的更香嗎？”他抹去青陽嘴邊的小米粒、
    “那你直接過來我懷裏吃就好了，何必這麼麻煩。”他眯眼舔舔自己的嘴唇。
    青陽瞪了他一眼隻是吃那碗裏的飯，那菜看都不看一眼。
    他看著青陽這副瘋狂吃米飯的樣子，怕是這幾日都沒有吃過飯。
    拿過在青陽麵前放著的那碗沒動的米飯，默默吃了兩口。
    吃了一塊五香牛肉，再把他夾過的那一筷子挨著的菜夾青陽碗裏。
    吃一塊燴鴨絲，再把旁邊的一塊夾到他碗裏。
    他吃一口，青陽吃一口。
    就這樣，他靜靜地看著他吃完整碗飯，又把他的那碗拿過去。
    不出一刻鍾，他們就吃完了所有的菜。
    “你說，我們這算不算間接接吻。”宴漠戲謔瞧著還身旁意猶未盡的人。
    青陽不再理會他，徑直去屏風後沐浴。
    今天累了一身汗，又被他纏著折磨了那麼久，汗水混合著液體，粘膩得難受。
    蠱毒剛剛緩解，自己整個人精神都輕鬆不少。
    毒不發作的時候很難得，他需要沐浴放鬆休息一下。
    宴漠還坐在案邊。
    眼前那人就不理會他已經走到了屏風後麵。
    他站起身朝著前走去，內侍們以極快的速度又把整個殿內的殘燭換成新的紅燭。
    不一會兒，整個世界，又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他想要去屏風後麵，但走到麵前的時候卻停了下來。
    回頭倚在床榻邊，枕著右手假寐。
    表情很放鬆，隨著屏風內水聲的慢慢停止。他好像也睡著了。
    似乎這對他來說，也是難得的寂靜和放鬆。
    鬆鬆垮垮的玄色便服披在身上，頭發隨意綰起，眉眼很放鬆，一雙好看的丹鳳眼閉著。
    沒有了算計和緊張，他也隻是一個少年。
    青陽披著衣服，出來看到的他卻是這副模樣。
    沒有一點防備。
    這幾天被他壓迫逼著久了，這會兒他倒不知該做什麼。
    自己從未見過他這副確實少年安寧的樣子。
    此時殺他，不是沒有勝算。
    青陽不知不覺攥緊了衣服，向前走了一步看著他。
    “明天孤帶你去打獵，好不好。”他依舊閉著眼，表情平和，突然出聲。
    青陽立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畢竟自己剛動了要殺他的念頭，甚至如果再晚一秒，他就動手了。
    那個行動的方案還盤旋在他腦海中。
    “好。”他輕輕出聲。
    “那便睡吧。”他依舊閉著眼，伸手拉下青陽把他裹到自己身下。
    但卻什麼也沒做，就這樣抱著他、壓著他睡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