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行走江湖 第63章輕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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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歌滿意點頭。他對這個年輕人很有好感。
他又看向火鳳鳴和水龍吟,再次問道:“可要隨我上華山?”
二人仍有些猶豫。
古長歌微微露出不滿色。
這時,沈仙卿道:“古大俠,他們來自關外,對門派之事不了解,心有疑慮,在所難免。”
古長歌點點頭,臉色恢複。
他道:“華山派是名門正派,絕不會給你二人按上莫須有的罪名,你們大可放心。我古長歌可為你二人擔保,隻要你們未行惡事,無人敢為難你們,你們一定可以平平安安,安然無恙走下華山。”
火鳳鳴和水龍吟終於答應同上華山。
突然,無情冷不丁道:“蛾子死了。”
其他人都看向他,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但人人都在意他說什麼。
今日,他露了高強武功,不俗實力。他未成名,但在江湖上,在今日所有見過他出手的人的心目中,他已是個不容忽視的人物。
不容忽視的人物說的話自然是不容忽視的。
沈仙卿問:“哥哥,你說什麼呀?”
無情抬手,指向那躺在地上的醜陋的百毒老祖的屍體。
此刻,一隻潔白的飛蛾趴在那屍體上。
恰巧,一陣風吹過。
飛蛾隨風,從屍體上滾落在焦黑的土壤中,一動不動。
飛蛾是死的。
古長歌皺眉道:“屍體有毒,得銷毀,否則,誤傷他人就不好了。”
火鳳鳴問:“燒了行嗎?”
古長歌點頭。
火鳳鳴拿出一把磷粉,灑在百毒老祖身上。
火燃起。
屍體化成灰燼,隨風而散。
此地不宜久留。
古長歌招呼幾人下山。
夜很深了。
他們找了一塊空地歇息,待天明再趕路。
古長歌對無情和他的武功都很感興趣。無情的劍令他過目難忘,回味無窮。
他得了空,按捺不住求知之心,忍不住問:“沈小兄弟,你武功高妙,劍術驚人,不知師從哪一位前輩?”
沈仙卿沒有替無情回答的意思。他困了,懶得張嘴。他也想聽無情多說說話。無情的語調總是清清冷冷,平平淡淡的。他覺得很好聽。
無情隻好答道:“師命難違,無可奉告。”
古長歌對無情的冷淡回答不以為意。江湖中,性格古怪的人本就很多的。他也見過很多了的。少年英才,初入江湖,業藝驚人,難免孤高冷傲。
不透露師承的人更是大有人在。無可奉告”是很正常的。
不過,冷冷淡淡給人在感覺上自然是不如謙遜溫和討喜的,尤其是,正好有一個謙遜溫和的人在旁邊時。
古長歌又道:“滿天星的奪命拳下,不知有多少好漢英魂。小兄弟,你躲他那一拳時,身法巧妙,時刻拿捏之準,少有人能做到,那是什麼招式?”
無情道:“輕紗隨風。”
古長歌喃喃道:“輕紗隨風。”琢磨一陣,笑讚道:“嗯,風猛紗輕,借力卸力,以柔克剛,高招,高招。”
龍紹蘭插嘴道:“如此巧妙的招式,我也是第一次見,但我怎麼也看不懂,你是怎麼轉到滿天星身後的,可否指點一二?”
古長歌也想知道答案。他更想知道,無情轉到滿天星身後的那一劍是如何施展的。
二人沒等到無情的立刻回答,以為無情不想說,猜想這招裏頭是不是有不為人知的秘法呢?
古長歌道:“我們就是隨口問問,小兄弟不用為難。”
龍紹蘭笑著點頭道:“是啊,是啊。不能說就不說,無人苛責的。”
卻聽無情道:“我在想如何說,不是不想說。”
古長歌與龍紹蘭一怔。
原來,他們多慮了。
他們不禁笑了笑。
沈仙卿提議:“說不出的話,就演示一下好啦。”
無情點點頭。
古長歌和龍紹蘭聚精會神。
然後,他們看到無情借用水龍吟的紗袍,撩起紗袍一角,對著紗袍吹了一口氣。
輕紗隨著這口氣起伏、擺動,正是風吹輕紗,輕紗隨風。
無情鬆了手,輕紗落下。
他演示完了。
龍紹蘭莫名。
水龍吟與火鳳鳴對看,都不解。
古長歌沉默。
過了一會兒後,古長歌橫臂眼前,向自己的垂掛的寬袖吹了口氣,見寬袖擺動,含笑道:“是這個道理。”
龍紹蘭道:“請前輩指點。”
古長歌輕輕“嘶”一聲,含笑道:“這事兒還真是不好說。因為這招式憑借的是一份感覺。感覺對了,就能用出來,感覺不對,就使不出來。”
龍紹蘭道:“很高深?”
他更好奇了。
古長歌道:“不高深。”
龍紹蘭、水龍吟和火鳳鳴三人越聽越糊塗,均想:“這還不高深?說不清、道不明的。”
古長歌思索著如何用武學之理解釋,但一時之間,想不出特別好的說法。
他隻好道:“解釋跟不解釋都一樣,多吹幾回自然就懂了,關鍵就是自然,順其自然,自然而然。”
武人皆好武。
這問題若是弄不清楚,龍紹蘭、水龍吟和火鳳鳴隻怕睡覺都不能安生,一直要琢磨這招式的。
水龍吟脫下紗袍,將紗袍掛在一旁的樹枝子上。
紗袍隨夜風來回擺動。
三人仰著臉,靜靜觀察紗袍,腦中都想著“順其自然,自然而然”八個字。
一盞茶功夫後,水龍吟開口道:“我好像懂了。”
火鳳鳴性情如火,比較急躁,趕緊道:“說說。”
水龍吟盯著飄動的紗袍,說道:“你把那輕紗當做沈小兄弟,把我當做滿天星。”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紗袍之前,打出一拳。
拳挾勁風。
紗袍擺動更劇烈。
水龍吟模仿滿天星,將這拳頭用老,順著拳頭的勁道前衝。
紗袍受到勁風的影響,向一側偏移,正如那時躲避拳頭的無情,而後自然而然地繞了個弧,繞到水龍吟的身後。紗袍底端的一角,自然而然地順風飛揚,劃過水龍吟的背,正如無情劃過滿天星後背的那一劍。
水龍吟重回火鳳鳴身畔。他的目中閃動著些許光彩,是興奮的光彩。
他道:“就是這樣的。”
火鳳鳴捏著下巴道:“我好像也懂了。”
龍紹蘭跟著道:“我也是。”
火鳳鳴站了起來,走到紗袍之前,出拳。拳風呼呼,比水龍吟方才一拳的力道強過很多。
這一回,紗袍偏移,而後沒有繞到他的身後,而是在他的身側拍了拍。
他道:“這沒個準頭啊。”
水龍吟道:“方才,我是盡量模仿滿天星,湊巧跟滿天星的情況一樣。按照順其自然的道理,不見得都能次次一樣的。輕紗不是人,隨風怎麼擺,就是怎麼擺,沒定數的。”
古長歌點頭笑道:“不錯,這一招沒有定數,包括那一劍,也是沒有定數的,當時的情況下,那一劍作為後招,必然是那樣出招。那一連串的招式是從頭到尾,無縫銜接的。期間,有一絲絲變化,後招都會變得不一樣。”
火鳳鳴興奮道:“如果我是滿天星,那一劍不會劃在我後背而是劃在我身側。”
古長歌也興奮了,因為奧妙的招式而興奮。
他笑道:“如果非要評說,那就是隨機應變吧。”
然而,隨機應變怎能比得上自然而然呢!
隨機應變和自然而然的差別已經不在於武功高低而是在於武功境界高低的差別了。
無情在小小年紀能摸到武功境界的門裏,不容易,也不簡單。
他日後的成就必然極高,可成一代宗師。
古長歌為能見到武林中有這樣的後輩而高興,更因這後輩與他同屬劍道而欣喜。
但他的心中同時生出隱憂。
因為心中的隱憂,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那匹白馬上。
這馬是寶馬。
寶馬值得被好好關愛。
但這馬的主人未免對這馬太過關愛,關愛得失了分寸。
“誰殺你的馬,你就要殺誰?”
“是。”
古長歌想起了這簡短的對話,幹脆的應答,憂思更重。
作為長輩,他覺得,他有必要跟這未來大好一片的少年好好說一說為人處事,免得他誤入歧途,自甘墮落於黑暗的泥沼。
白馬有靈。
它被人瞧著,不能沒有感覺。它感到不舒服,低頭拱了拱沈仙卿的肩膀,煩躁地踩了踩地麵。
雖然它的主人是無情,但它跟沈仙卿更加親近。
沈仙卿以為白月光跟他討糖吃,反手摸摸馬兒的臉,說道:“晚上不能吃糖,牙要壞掉的。”
白月光又拱了拱沈仙卿的肩頭,輕輕呼嚕了一聲。
沈仙卿道:“做什麼?晚上沒吃飽嗎?”想想應該是這個理由,站起身來,牽起韁繩道;“我帶你去吃夜宵。”
無情跟著站起來。他自然是要同去,不可能讓沈仙卿一個人行動的。
古長歌覺得此時是個機會,笑道:“這馬真好,我之前想碰碰它,還不讓我碰呢。我跟你們一起走走,也好跟它親近、親近。”讓龍紹蘭、水龍吟和火鳳鳴多休息、休息。
主人在側,白月光不在意古長歌了,慢慢走著。
火光已遠。
白月光低頭吃草。
沈仙卿等三人在一旁瞧著。
古長歌並沒有直言自己的目的而是先跟沈仙卿隨口聊一聊,打算婉轉地引入正題。
他抬手,想碰碰白月光。
白月光躲過了。
古長歌笑道:“還挺有脾氣!”
沈仙卿道:“它認生。”
古長歌問:“它叫什麼?”
沈仙卿道:“白月光。”
古長歌讚道:“好名字!”瞧一會兒白月光後,問道:“說起來,你們怎麼跟蕭遙認識的?”
沈仙卿如實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