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費暮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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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槿沒看他一眼,翻了一頁書後,繼續看。
暮蟬沉默不語地立在一旁。
李朝槿忽然說道:“站直——”
費暮蟬盡力立起來,但是好像佝僂了十幾年,已經駝背了,立不直,費暮蟬有些自卑地垂下眼眸,垂頭喪氣的。過了一會兒,又偷偷地覷著李朝槿的臉色。
眼睛一直盯著書本的李朝槿卻皺起了眉頭。他大踏步走過來。一手固住他的下顎,一手扭著他的脊椎骨往後折。哢嚓一聲巨響後,費暮蟬疼得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如紙,但還是咬牙一聲不吭。這是從前的生活帶給他的習慣:忍受,還有吞下嗚咽,否則他會遭受更多的毒打,甚至惹起管理者的注意,失去那個所謂的“家。”,那他就真的無處可去了……
李朝槿看他臉色青紫的樣子,皺了皺眉,命令道:“以後每次飯後,貼著牆壁筆直地站足一個時辰。”
費暮蟬蒼白著臉點頭,認真說是。
李朝槿靜靜地盯了他半晌,冷聲道:“我隻是看你可憐才收留你一時,你如果不知道靠自己站起來。再這麼沒出息,你就可以滾了……”
費暮蟬捏了捏手指,氣息粗重,他不想,不想再失去……朝槿對暮蟬而言,就是一根救命的浮木,唯一的一根浮木。他不想失去。他會努力,會拚盡全力地努力變強,強到可以保護自己,他一定會的……暮蟬深凹的瞳孔裏有隱隱的淚光。眸裏是驚懼,害怕,以及舍不得。
舍不得這份唯一的光……唯一的……救贖。
暮蟬深深地凝視著李朝槿的背影,顫聲道:“我,我會讓你看到我的價值的。”所以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我會努力,努力做我能做的,不給你添一絲麻煩!”我會變強,不給你丟臉。
“我,我會保護你的!”哪怕我一無所有,隻要能用我這條命做的,我都會義無反顧——
眼前的人未曾回應,隻留給他一個狹長的背影。
五年後,荊溪十四歲了,費暮蟬二十歲。雷迢遞,李朝槿等人十六歲。
這一年是他們的第一次曆練
曆練一靈骨
掌門人讓執劍峰的大師兄、李朝槿、雷迢遞等十人,覽雲峰的衛滿秋、荊溪等十人,靈溪峰的水如意等十人,翠微峰的甘鳴珂,前往千月城,探索其前些日子溢出邪靈之氣的原因。
接到命令的弟子烏泱泱地在山腳聚集一片。翠微峰裏,提著著酒葫蘆,連喝幾天,喝得衣衫雜亂,披頭散發的銀浦上仙在聽到弟子呈報的任務後,忽然挺屍坐到地上算了一卦,半晌眉峰皺皺,後來雙眉又恢複極度平滑放鬆的狀態。打了個酒嗝,看似深陷醉態,卻聲音清醒的道:“此次不簡單,你們恐有危險……”
“若實在無法應對的時候,接好這個令牌,找我。”
“……哎呀行了,老用這種泛光的眼神盯著我幹嘛?你是不是愛上為師了?告訴你,休想!”說著,快速地在胸部做了個護胸的動作。
甘鳴珂:“……”
甘鳴珂:“弟子告退。”前腳剛要踏出去,又退回來道:“師尊少喝些酒,若是醉了,可沒人把你再抬進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死小子。敢到我麵前教訓我,我看你是活膩歪了!”銀浦上仙碎碎念道
甘鳴珂木著臉:“那我下次在你背後教訓你。”話音剛落,倏地一下,消失地沒影了。
銀浦上仙:“……”
“反了,反了,這是!”
“……算了,不跟他計較。”再喝了一口酒後,某個口是心非的家夥,把酒葫蘆塞好,放進了乾坤袋中。
荊溪,遠遠地就看到甘鳴珂,遠遠地對他揮手道:“鳴珂哥哥!”
“嗯!”甘鳴珂微笑地點點頭,走近之後,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哇,鳴珂哥哥,好高!”
“嗬,朝槿和迢遞也挺高的。”
“是啊,是啊,比同齡的都要高好多。”
雷迢遞得意洋洋地撅著下巴:“那可不。”
李朝槿平靜地對他們點頭:“嗯。”
一路上,雷迢遞眼角眉梢都掛著喜色:“哎,你說,我們這次會不會得什麼寶貝啊?”
“就算得不到什麼寶貝,那城主宴請一頓也是可以!”
一旁的水如意卻不甚讚同,興致缺缺的:“我估計也不是什麼大事,人家城主宴請你做什麼?”
雷迢遞倒沒被打壓到的樣子,依舊一臉興奮,勾著嘴角。
水如意看著他這傻樣,心裏有些鄙夷,隨後,又湊到甘鳴珂身邊道:“鳴珂哥哥,你覺得呢?”
甘鳴珂看了她一眼,高深莫測道:“自行探索。”
水如意別了別嘴:“鳴珂哥哥——你怎麼對我越來越冷淡了。”
“……您的師尊銀浦上仙,也不像個冷淡的人啊?”
“鳴珂哥哥,咱們這次如果完成任務後,可以在那裏再多呆一會兒嗎?”如雪的臉上,暈上了幾抹可疑的紅暈,“我聽說——千月城極其美麗,有許多人都慕名而去。”的確有許多人,但基本都是情侶。醉翁之意不在酒,說到這,已經很多人,都明白她的意思了。
甘鳴珂忽然問道:“朝槿,你緣何帶了一個沒有修為的人過來。”他說的正是費暮蟬。此時的費暮蟬比幾年前高了一些,但也隻是一些。沒有雷迢遞和李朝槿抽條,抽得快,甚至一直沒有他們高,如今大概相差了半個頭的樣子。但好歹正常飲食後,又連續幾年完成李朝槿要求的高強度的體術訓練,其實就是個俊郎高大的青年。
不過可能幼年餓得太多,吃了太多苦,倒也沒顯壯。還是有些瘦。
李朝槿:“他總歸要見見世麵……他隻是看起來瘦,但是身手敏捷,腦袋也還靈活,不會拖後腿的。”
聞言,甘鳴珂也沒再說什麼。水如意雖然皺了皺眉,但是也不樂意得罪李朝槿。
雷迢遞在幾人中看了看,樂嗬嗬地一把勾住李朝槿,心裏卻莫名地有有一絲痛快。
經過眾人不緊不慢地趕著,眾人來到了——千月城。一個美輪美奐的地方。
大街小巷幹淨整潔熱鬧非凡,偶爾有小孩穿梭其間,這裏的人,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樣子,更不想有邪靈作祟了。見此水如意更篤定了,她說:“我們當下先找城中央的地方定居。趕路了這麼久,眾人先歇息一下。等到晚上的時候,我們再商量對策。”
執劍峰的大師兄:“好的,我正有此意。”
甘鳴珂:“我也同意。”
於是當天眾人皆入住了千月城最大的酒樓。
雷迢遞飛身一躍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雙手撫摸著,滿臉滿足。
李朝槿走進屋內,四處看了看,推開了窗戶,費暮蟬靜靜地跟在身邊。
雷迢遞忽然說:“呃,朝槿啊,這隻有兩張床,要不你讓暮蟬去和別人湊一間?”
李朝槿隨意道:“沒事,打地鋪也可以。”
雷迢遞:“唔,好吧。”人家主仆的事,雷迢遞也不好說什麼。況且還真沒有仆人和別人住一間的道理。雷迢遞表示理解,他也就提個建議。
李朝槿向窗外望了望,忽然對大大咧咧地坐在床上的師兄道:“迢遞,去逛逛嗎?聽說這裏挺好玩兒的。”
望著他發光的側臉,雷迢遞高興地大喊一聲:“卻之不恭!”
一路上,費暮蟬看得眼花繚亂,這個地方人們的生活太精彩,太豐富了!他心裏不禁雀雀欲試,卻沒有一絲羨慕,約摸是覺得反正這樣的生活又不會屬於自己,何必空羨慕呢?嚐試就好了。
這邊,衛滿秋正在櫃台邊交自己這十人的生活費,甫一交完,甘鳴珂卻忽然從背後勾住他的脖子一把將他扯過來,往外拖。
“鳴,鳴珂?”
“滿秋,走走。”
“哦……哦,好。”
誰知這一幕正好被樓道上的水如意瞅見,水如意立即揮臂大喊:“鳴珂,等等我!”
荊溪捧著水出來,望著靈溪峰的師姐急衝衝的背影,摸了摸腦袋不明所以。
淡定地喝了口茶,荊溪覺得小憩一會兒,再出去玩。回身,關了古色古香的木門。
大街上水如意,甘鳴珂,衛滿秋三人行。甘鳴珂忽然問:“滿秋,你有什麼想法?”
衛滿秋:“我想先去四處問問,最近這千月城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或者奇怪的事和人”
“嗯”甘鳴珂點點頭,“如果可以,最好能夠實地走訪一下。”
“啊!娘!”前方路口,忽然熙熙攘攘起來,一道尖利的聲音穿破耳膜,卻是一個婦女被車所撞,腳骨攆斷了,鮮血迷糊,婦女被死死地卡在車輪下。路過人,卻皆是看熱鬧,隔岸觀火,漠不關己。小孩子著急地火急火燎,奈何身型瘦小,根本推不動車子,馬車上的人隔著輕薄的窗簾,甘鳴珂等人看到她皺起的眉頭。
衛滿秋立即衝上前,將馬車移開,拖出在底下是婦女,婦女衣衫襤褸,右腳慘不忍睹,表情痛到猙獰麵無血色,卻依然緊咬著唇不肯出聲。衛滿秋都有點佩服她的骨氣。
誰知一袋銀子從天而降,砸在婦女身上上,隨後那馬車便骨碌碌地靜靜開走了。衛滿秋皺緊了俊挺的眉,他是第一次看到這般囂張的人。不滿之下,卻將心裏話說出來。
甘鳴珂走了過來,望了望,遠行的車輛背影,輕聲道:“她不是囂張……而是淡漠到極致,所以毫不在意。”
“冷漠到克製的人,要麼是城府極深的人,要麼是真真薄情寡義的人,或者兩者兼具……那個姑娘顯然喜怒形於色……那麼隻能是第二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