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彧臉黑，正要說什麼，外頭傳來嬤嬤的聲音：“王爺，太醫到了。”
    蕭彧咽下要說的話，讓人將太醫請進來。
    太醫本以為是翼王在被陛下禁足期間受了什麼傷，這可是大事兒，結果一過來，隻見翼王拉了拉身邊一個容貌出眾的男子道：“給他把把脈。”
    太醫倒沒有聽過外頭的風言風語，隻是聽說過翼王這人不大愛與旁人接觸，這會兒竟然當著他的麵拉人。
    雖說是隨意一拉，但是隨意方見二人關係似乎有所不同。
    有時候下意識做的事情，比刻意去做的，來的要真實的多。
    太醫不敢多想，上前給沈辭把脈，而後這一把脈，他就驚了：“公子常年服藥？”
    沈辭點點頭。
    蕭彧直接問了：“有什麼問題？”
    太醫卻是有點兒不敢說，
    蕭彧沒有那個耐心：“快說。”
    太醫哪兒敢得罪蕭彧，隻能斟酌著道：“公子是否年幼時便服用一些抑製身體的藥物。”
    沈辭知道太醫為什麼斟酌著說模棱兩可的話，他索性開門見山了：“我是教坊的人，為了保持這一副少年的身形，十歲開始便服藥，服藥之後長的就比尋常人緩慢，身子也會弱很多。”
    太醫聽沈辭這麼一說又是一驚。
    但這事兒顯然翼王也知道，太醫便就事論事，還是說這藥的事情：“那教坊裏用來抑製男子生長的藥物大多有傷天和，公子服藥數年，身子早被那藥性浸染，為了讓身子保持在少年模樣，用的都是虎狼之藥，公子服用後恐怕有傷根本，也於壽數有礙。”
    說白了，就是會短壽。
    沈辭對此其實早有想法，畢竟他當初就覺得，這玩意兒像雌激素之類的，抑製男性發育體征，這種東西怎麼可能不傷身，就類似泰國的人妖壽命就不高，雖然沈辭現在不至於長出胸部，但是他早覺得自己應該命不會很長。
    不過對比起他上輩子那個病入膏肓的樣子，他現在不過是弱點兒，其實已經好很多了。
    而且現在他也已經停藥了。
    蕭彧聽到這裏卻是心口一刺，那是從未有過的感覺，就好像心尖尖上被什麼銳利的東西紮過一樣，不算特別痛，但是難受的很。
    他壓著那難受問太醫：“本王要他恢複。”
    太醫有點兒慌了：“公子這藥顯然已入了五髒，如今即便是調理，也不會好多少，隻能讓他身子不至於更早破敗，若要恢複如初，隻怕不能了。”
    蕭彧麵色沉下來。
    他還沒說話，沈辭拍了拍他的手背。
    蕭彧低頭看著沈辭那表情，竟沒有發作，他問：“你可知有誰能治他這病症的嗎？”
    太醫道：“張院正醫術高超，或有法子。”
    蕭彧沉聲道：“下去吧。”
    “下官告退。”
    太醫走了，屋子裏又隻剩下沈辭與蕭彧，蕭彧看了一眼沈辭：“難怪你弱成這樣。”
    沈辭道：“總歸不至於馬上暴斃，看著王爺登上那位置，還是行的，王爺覺得呢？”
    蕭彧突然就煩了：“你倒是比本王自個兒還要熱衷這事兒。”
    沈辭想了想，很老實的道：“不瞞王爺，我從前不信什麼天命，但是見到王爺的時候，我突然醒了這世上也有命中注定之事，我覺得我這條命如今不是為我自己而活，而是為王爺而活，我就是為了完成王爺的心願而生的。”
    蕭彧那喉結上下滾動。
    沈辭這話說的真誠，他對自己的生死一副不大在意的樣子，但是說起這個，卻是麵上帶著笑容的。
    蕭彧看著他那笑容想起這幾天他命人去查沈辭的生平。
    沈辭當初的說辭是他將他認成了另外一個人，蕭彧從毓秀坊離開的第一時間就找人去查了沈辭所說的那個人，結果一無所獲。
    他眼下甚至有點兒懷疑沈辭說的那個人是否存在，他甚至一度懷疑過沈辭到底為什麼對他突然一見麵就好似死心塌地的樣子，但是同樣什麼都不知道。
    看似他如今要了沈辭的身子，沈辭也不過是個伶人的身份。
    但是在沈辭與他之間，蕭彧總覺得不是自己主導的。
    就好比眼下，沈辭這樣撩撥一句，蕭彧心中理智告訴他，沈辭要麼是認錯了人，要麼是另有所圖，但是心裏頭，卻詭異的有點兒發甜。
    蕭彧不想去深究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
    過去這幾天，他早想好了要用什麼態度麵對沈辭。
    沈辭心機手段顯然是上乘，他身邊很缺這樣一個人，尤其是在他心中確實想要那個位置的時候，沈辭這樣的人，不說不可或缺，眼下也最好牢牢抓在手中。
    因此，無論他是不是有所圖，眼下能抓在手中，就要抓在手中，至於那肉體關係，蕭彧不想往深處想。
    沈辭是個男子，但也是他唯一動了心思的男子，隻要他還想要皇位，他就不可能隻有沈辭這一個人，沈辭自己隻怕也很明白，兩人隻是都不說破罷了。
    所以兩人的關係眼下看似親密，實則沈辭被放在風口浪尖，蕭彧又何嚐不是。
    或許，更多的還是，這世上竟有一個人，能在這種時候攜手的一種特殊情感。
    蕭彧承認，他對沈辭，是有一些不同。
    蕭彧看著沈辭抬手撫摸過他的臉頰：“本王應你先前所說便是。”
    沈辭笑了笑。
    先前所說還能是什麼，自然是沈辭之前說的，怕影響蕭彧生長發育，兩人往後每月一回的事情。
    沈辭很滿意蕭彧雖然年紀輕，但是做事很有自己的打算這一點，說起這個：“隻怕你今日這麼一出之後，往後我又要多事了，朝堂之事我可以替你謀劃，但若是關於你後院沒有女人的事情，隻怕我無能為力，為了讓我這條命不至於沒的太快，你也該找幾個女人在府上放著了。”
    蕭彧那眼睛眯了眯：“你，要我找女人？”
    沈辭很自然的點點頭：“你應該清楚，你若瞄著那個位置去的，如今也打算入朝了，即便趙相如今往你這兒走了一步，你也得做出點兒樣子來給朝中大臣看看，否則所有人第一反應是你喜好男子，對你的威望不好。”
    蕭彧簡直要笑了。
    還真是為他著想。
    他又如何不知道沈辭說的是對的，隻是分明心裏已經有了決斷，這話從沈辭嘴裏說出來，為什麼就這麼不中聽。
    蕭彧一時甚至不想去看沈辭那張臉，他直接讓嬤嬤進來，將沈辭帶了下去。
    沈辭自然察覺他生氣了。
    但依然覺得蕭彧這性子變化太快，比起一般人，大概是心中在意一些，總歸不好揣摩。
    沈辭沒有花心思去揣摩蕭彧為何一時生氣，他眼下在意的不是這個。
    因為顯然很快他就有事情做了。
    沈辭的預感向來很準，這次也不例外。
    第二日，宮中的三輛馬車就停在了翼王府前，從馬車上下來三個嬌滴滴的美人，美人模樣各有千秋，由先前來府上傳陛下口諭的王公公帶著入了府，而後到了蕭彧麵前。
    王公公還是那張笑臉，看著蕭彧的時候也是十分恭敬：“王爺安好，老奴今次是奉陛下的口諭前來。”
    蕭彧對王公公道：“王公公有話直說。”
    王公公指著那三個美人道：“陛下終究惦記著王爺的事兒，想著王爺已經要入朝了，也是大人的年紀，身邊沒有人伺候總歸是不妥，因此又精挑細選了三位美人，還請王爺過目。”
    蕭彧眯了眯眼睛：“父皇還說了什麼？”
    王公公麵上笑容深了點兒：“沒有了。”
    蕭彧頷首：“多謝公公傳話了。”
    王公公還真沒有多話，送完人就走了。
    那三個美人自然是留下了。
    蕭彧先前在宮中的時候，麵對宮中的美人不假辭色，但是今時不同往日，沈辭說的蕭彧又怎麼會不知道，沈辭這是在保自己的命。
    他一個王爺，沒有碰過女人之前先明目張膽的讓一個伶人在身旁伺候，已經夠出格的了，若是再為了個伶人不碰女人，那就真是將沈辭往死路上推了。
    如今這意思，這三個女人，即便蕭彧再不樂意，也是要碰一碰的，哪怕是裝樣子。
    掌事嬤嬤在一旁都不敢看蕭彧的臉色，她心裏也亂著呢，這剛覺得沈辭入了王爺的眼，隻怕要得寵，宮中動作就這麼快，還連著送了三個美人過來。
    掌事嬤嬤感覺要遭，她真不是怕沈辭失寵，沈辭失寵與否與她關係不大，她是怕王爺的脾氣上來了。
    她可還記得先前被活活打死的那幾個人呢。
    回頭王爺要是脾氣上來了，再將宮中送過來的人打死了，那事兒可就大了。
    嬤嬤心裏覺得好累，但蕭彧轉頭就吩咐她將人帶下去。
    她便也帶下去了。
    路上也瞧過，那三個美人模樣是一等一的好，屋子安排妥當之後，嬤嬤正要離開，冷不防讓她最後安頓的那位開口攔了一攔。
    這美人巧笑倩兮，衝著嬤嬤遞過來一個荷包：“初到王府，還望嬤嬤照應。”
    嬤嬤心說這美人倒是上道。
    她便也拿了。
    見嬤嬤收了銀子，美人鬆了口氣，這銀子要是不收，那才是麻煩，收了就好，於是她這會兒放心問起來：“嬤嬤在王爺身邊伺候，我如今也入府伺候王爺，不知嬤嬤可否告知，王爺喜歡什麼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