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千鈞一發
    生於混沌，死於幽暗。這一生就這樣結束了嗎？哥哥你會想我嗎？會因為我的死難過嗎？老顧，會為我哭嗎？你那麼開朗，應該不會記得我太久吧？趙朝真是覺得有些可悲，回顧他這十七年，臨死前能回想起來的，也就隻有這兩個人。
    趙朝沒有哭，深淵般的眼眸死死的盯著沈清雪，宛如住著千年怨靈的古井，深邃而散著瘮人的寒意，好像是無聲的詛咒。
    手術刀冰冷的金屬質感貼在他的腰側，也許皮膚已經被割破了，但他感受不到了。
    突然，手術刀“哐當”一聲被砸落在地，趙朝昏沉的神智又漸漸清明，醫生的手被人掰到身後，增個人被擰成麻花，臉上的表情因痛苦扭曲著，趙朝看清扭著醫生手的人——滿臉肅殺顧亭勳。
    麵對醫生殺豬一般的慘叫，顧亭勳好像沒聽見一眼，滿臉冷漠的，目不斜視的把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插進醫生的脖頸，鋼鐵噬進血肉發出果斷卻又粘膩的聲響，鮮紅的血液在空中噴射出一道完美的弧線。醫生眼睛瞪的老大寫滿恐慌，嘴巴還沒還沒有發出叫喊就徹底咽了氣，重重的摔在地上。
    顧亭勳用大拇指擦了一下嘴角被噴濺的血，露出鮮紅的舌頭舔了一下，嘴角露出猙獰的笑容。
    看著驚慌失措的沈清雪，笑道：“別找了，他們都死了。”
    長腿跨過醫生的屍體，一步一步向沈清雪逼近，沈清雪被他逼到牆角，全身顫抖滿臉恐慌的看著顧亭勳，此刻她再也裝不出高貴優雅，像個瘋女人，她認識顧亭勳，隻是在趙朝身旁的人和現在這個好像根本不是同一個人，麵前這個人全身都散發著猙獰的殺氣，根本不像是一個高中生。
    沈清雪瘋狂的喊著：“你知道我老公是誰嗎？你要是敢動我，我讓你全家陪葬，你要是敢動我，你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顧亭勳好像沒聽見一樣，聲音冰冷“我現在不殺你，我想，你看著他死。”顧亭勳目光凜冽的看了一眼沈清血病床上的親兒子，嘴角露出猙獰的笑容，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一字一頓的說道。
    趙朝甚至有種錯覺，眼前這個人隻是長的和顧亭勳一模一樣，根本不是他。
    顧亭勳獰笑著，利落的身手在空中舞起銀色的刀花，一道冷光掠過沈清雪的眼睛，手起刀落間沈清雪的手筋腳筋被挑斷，犀利的哀嚎著。
    顧亭勳在沈清雪的哭求中一步一步走向他病床上的兒子，低聲對已經嚇得全身顫抖沈清雪的兒子說：“你不是很想要別人的腎嗎？我就先把你的腎取出來。”說著，說著還露出一個笑。
    “是媽媽！是媽媽！都是她的主意！你不要來殺我~~”沈清雪的兒子哀嚎著，顧亭勳沒用刀，而是用手生生在他身上開了個口子，一把掏出帶著模糊血肉連著血管的器官。暗紅的血液瞬間暈紅白色的床單，沈清雪的兒子在哀嚎中暈了過去。
    沈清雪看見自己的兒子這個樣子，像瘋了一樣哭號著：“我不會放過你~~我要殺了你~~”聲音淒切宛如厲鬼。
    顧亭勳的眼神落在趙朝身上，掛滿鮮血的臉龐露出痞氣的笑容，趙朝漆黑的眼眸中帶著哀求，他吃力的說著話：“不要，你，快，收手，這會，毀了你。”僅僅幾個字，就用盡了趙朝的全部力氣。
    顧亭勳看著趙朝，又露出那種趙朝熟悉的笑容，隻是眼裏卻透著寒光：“為了救你，沒有別的辦法了，老趙。”這一聲老趙叫的格外親切，好像還是那個穿校服的少年。
    趙朝痛苦的搖著頭，他不想因為自己毀掉顧亭勳的一生，他情願被毀掉的是他自己：“你走，我來，承擔。”趙朝一字一頓艱難的說道。
    “老趙，你這樣關心我，我真的好感動呢。我們會都會沒事的。”顧亭勳笑著，擦掉趙朝眼角的淚。
    閃著寒光的匕首被顧亭勳插在腰間，他轉身走向沈清雪，哭號的沈清雪看著步步逼近的顧亭勳露出膽怯的目光，她想逃離，卻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顧亭勳向自己一步一步逼近。
    “啊~~”一聲淒慘的叫聲從沈清雪嘴裏發出來，驚飛了倉庫外電線上的烏鴉。
    顧亭勳的手中拿著一個完整的眼球，沈清雪的左眼，不斷往外湧著暗紅的鮮血，她歇斯底裏的喊著，頭發被汗水和血水黏在臉上，卻沒有一隻手可以抬起來捂住傷口。
    “這是替趙朝討回來的，這是你欠他的。”顧亭勳的聲音冰冰冷冷：“這是我要的。”
    接著又是一聲劃破天際的慘叫，沈清雪的兩隻眼睛都變成的血色的窟窿，鮮血不斷往外湧著。
    顧亭勳擺弄著手中的眼球，臉上帶著和平時一樣的笑意，小心的為趙朝解開手腳上的束縛，趙朝看著他，深淵般的眼眸裏韻著水光，他好像很傷心，顧亭勳會心一笑，輕輕的給趙朝翻了個身，趙朝身上的麻藥還沒過勁，軟軟的隻能任人擺布。
    “別怕，很快就都結束了。”
    趙朝背對著顧亭勳，身後傳來沈清雪撕心裂肺的慘叫。幾分鍾之後，顧亭勳扯過趙朝身旁的白色床單，擦著被鮮血染紅的左手，甚至還帶著幾分高貴，像是伯爵吃飯前淨手的動作一樣優雅從容。
    笑道：“一切，都結束了。”
    顧亭勳的身上的白衣服依舊很白，隻是胸口有兩滴紅色的血跡，他低頭看了看，嘟著嘴說：“衣服沾上血了很煩，老趙，你得幫我洗。”語氣像個小孩子一樣，帶著點撒嬌的感覺。
    趙朝看著眼前的顧亭勳還和以前的逗逼一樣，隻是他沒辦法忘記剛才魔鬼一樣的人。他不害怕他是魔鬼，他害怕他是因為自己才變成魔鬼。
    顧亭勳把趙朝拂了起來，又替趙朝整理整理頭發，眼睛亮亮的帶著笑：“真帥！現在好了，沒人會找你麻煩了，老趙，我早就說過我們是同一類人。”
    顧亭勳把趙朝抱上車，趙朝看著窗外，沒有人知道他腦子裏在想些什麼，顧亭勳低頭擺弄著手機，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房車內正煮著火鍋，血紅的湯底翻滾著，像是魔鬼的血泉。
    鍋裏沒有菜，也沒有人想吃。
    半晌，趙朝突然問道：“你這樣為我，值嗎？你不怕我出賣你嗎？”趙朝說話還是有氣無力的，頭歪靠在椅背上看著顧亭勳。
    顧亭勳抬頭看了一眼趙朝，笑了：“不怕，因為我們是一類人。”
    “什麼人？”
    “被這世界逼得走投無路，墮落深淵的人。”
    顧亭勳突然正色看著趙朝，痞氣一笑，眼前這個他讓趙朝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你怕我嗎？”
    趙朝的嘴角緩緩扯起：“於他人而言，你是魔鬼；於我而言，你是天使。有什麼好怕的。”如果沒有顧亭勳，現在，已經沒有我了。趙朝心裏想著，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顧亭勳臉上帶著笑，那種笑與剛才的笑容完全不同，笑的很爽朗，卻又帶著陰冷，深邃的眼像是通往深淵的井，他向趙朝伸出邀請的手，低沉的聲音充滿蠱惑：“歡迎你加入——墮落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