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深淵的手
    秦駿辰的家除了那些家具，完全可以用一無所有來形容。冰箱連電都沒插，趙朝想擦擦鋪了一層薄灰的地磚可連拖布都沒有，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條舊的毛巾，趙朝真懷疑是當初裝修樣板間時候施工隊留下來的。
    趙朝先把空無一物的茶幾擦了一遍，他覺得可以放一個花瓶，裏麵插滿鮮花，讓秦駿辰一進家門就能感受到花香，還要擺一張他們的合影，他們還沒有合影呢，等哥哥有時間了一定要多拍一些照片。可以貼在沙發後麵的白牆上，床頭櫃上也要擺，電視前麵也可以放，總之，趙朝想讓秦駿辰的世界充滿自己的影子。
    汗水浸濕趙朝烏黑的頭發，趙朝臉上卻帶著愉悅的笑容，他在腦海中構思著有秦駿辰的未來。
    “秦隊，定位完畢，嫌疑人就在爛尾樓裏。樓內共有七人，東三室兩人，東二室兩人，中廳三人。”小李邊說明情況邊在平麵圖上標出位子。
    “第一組正麵進入目標中廳，二組從側樓梯上目標東室，三組在外盯好窗口，狙擊手占據至高點。”
    “對表13：20。”秦駿辰低頭看著腕表，眉宇間凝著一股銳氣，突然褲兜裏傳來一陣震動。
    秦駿辰掏出手機，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秦駿辰接通電話，經過變聲器處理過的詭異聲音從那頭響起：“秦警官，別來無恙啊？秦警官好大的能耐，居然能順藤摸瓜的找到這，但你別忘了，希望是一切罪惡的開始。”
    技術人員緊急定位，卻發現對方有幹擾裝置根本沒辦法定位，就在秦駿辰要掛斷電話那一刻，電話那頭詭異的笑聲再次響起：“我就在禦景豐城，你弟弟看著和你一點也不像，你說，是你快還是我快？”電話那頭的人聲充滿挑釁的意味，陰笑著。
    “不許動他。”秦駿辰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這四個字。
    “我也不想殺他，但他哥哥已經帶著人把我家門給圍了，我又打不過他哥哥，除了拿他泄憤，我能怎麼辦？”
    “你敢？”
    “我就是個亡命之徒，還有什麼是我不敢的，能讓秦警官的弟弟為我陪葬，簡直是榮幸之至啊！”
    已經不能在拖了，秦駿辰隻能賭一把，速戰速決，完成抓捕任務後回家見趙朝，也許這通電話隻是對方拖延時間的手段，小朝根本就沒有危險。雖然秦駿辰如此安慰自己，但心中還是強烈的不安。
    秦駿辰撥打了趙朝的電話，結果趙朝的手機居然關機了，一瞬間強烈的不安湧上秦駿辰的心頭，他不能再等了，他必須要回到趙朝身邊，如果趙朝遭遇到任何不測，那是任何事物都沒辦法彌補的。
    秦駿辰快速部署警力，臨時把執行隊長換成了副隊，頭也不會的奔上黑色越野車。
    “叮咚~~”門鈴響了。
    “您好，秦先生定的外賣。”趙朝透過貓眼看到一位穿著橘黃衣服的外賣員，他帶著紅色的頭盔，身高不高趙朝看不見他的全臉，隻能看見黝黑的皮膚。
    “難道是哥哥給我叫的外賣？”趙朝拿起手機問問是不是秦駿辰定的外賣，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極強的自我保護意識讓他不放心給外賣員開門，他總覺得這個人陰沉沉的，也許是自己多疑吧。
    “放門口就行，謝謝。”
    趙朝通過貓眼一直看著外賣員，看見他把外賣放在地上，轉身離開，一連串的動作下來，趙朝都沒有看清那個人的臉。
    在確認那個人離開後，趙朝才打開門，就在趙朝彎腰拿起外賣的一瞬間，一雙滿是泥的黑色運動鞋出現在他的眼前。
    趙朝下意識的縮回門裏，可門卻被一隻黑色的手緊緊的抓住，無法關閉。
    帶著頭盔的外賣員仰起黝黑的臉看向趙朝露出詭異的笑容：“你跑不了了，不要怪我，這一切都是怪你的好哥哥。”外賣員邊說著邊從外賣箱裏掏出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一步步向趙朝逼近。
    仿佛是死神已經向趙朝舉起了鐮刀，猙獰的向趙朝砍去。在刀刺向趙朝的一瞬間，趙朝抓起沙發上的靠枕擋在麵前，同時一腳狠狠的踢進外賣員的褲襠。
    幾乎是殺豬一般的慘叫，外賣員捂著褲襠蜷縮在地上，明晃晃的匕首也“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在死亡麵前他沒有時間膽怯，驚恐變成他鬥爭的力量，趙朝立刻去搶地上的刀，外賣員扭曲著身體，也上來撲搶。襠上受了趙朝全力一踢，外賣員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扭曲著身體和趙朝扭打在一起，搶奪那把閃著寒光的匕首，搶的不是匕首，而是命。
    匕首已經握在趙朝的手中，外賣員兩隻手狠狠的抓住趙朝握著刀的手，麵部扭曲的發力妄想繼續進行這場殺戮。
    黑色的頭盔帶緊緊的勒在他黝黑的脖子上，脖子露出短黑的一小節，就離那把冒著寒光的匕首不到一尺。或許是趙朝滿身學生氣一臉無害的樣子太過於有欺騙性，外賣員竟然沒有察覺毫無緊張感的把自己的命門暴露在趙朝麵前。
    冰冷的匕首猛的刺進外賣員的脖頸，一股鮮紅的血液噴射而出，在空中畫出完美的弧線，血噴濺在趙朝白淨的臉上。
    趙朝深不見底的眼眸看了看自己滿手的鮮血，看著自己麵前血流成河的不斷痙攣的男人，烏黑的眸中帶著無限的寒意，像一張張開的網，無比深邃似乎又帶著朦朧的渺遠，好像這一切他都沒有看在眼裏。
    趙朝拖著步子走到牆角，滑坐在地，這個角度剛好可以對上外賣員的目光，他的眼睛瞪得渾圓寫滿絕望，嘴微微的張合著卻發不出聲響，身體控製不住的抽搐，顫抖。趙朝就靠著牆，冷冷的看著他，那種目光就好像是在看電視裏無聊的廣告，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秦駿辰飛速回到家中，一路上他又給趙朝打了無數個電話，可電話一直都是關機狀態，二十四年來從未有過的不安和焦慮鋪天蓋地的向他席卷而來。
    看到虛掩著的門，秦駿辰的心都涼了一半。他快步跑了進去，茶幾橫倒在客廳的中間，破碎的抱枕吐著白色的羽毛，帶著頭盔的男人躺在血泊裏。
    沿著淩亂的一切看去，趙朝就抱著膝蓋，埋著頭，不停顫抖的，蜷縮在牆角。看到趙朝那一刻，秦駿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他腳步很輕，像是生怕驚擾的小動物一樣慢慢的向趙朝靠近。
    他有些顫抖的蹲在趙朝麵前聲音溫柔的像水，小心翼翼的仿佛麵前的少年是個雪娃娃稍一用力就會化掉：“小朝，哥回來了，你沒事吧？”
    趙朝依舊蜷縮著，沒有一絲反應。
    “小朝，是哥哥回來了呀。”
    趙朝緩緩的抬起滿是血汙的臉，烏黑的眸子中寫滿驚恐，定定的看著秦駿辰。
    “是哥哥啊，是哥回來了。”
    趙朝好像是受到極大的觸動，猛的抱住秦駿辰，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的抱著，軟軟的頭發蹭著秦駿辰的耳朵。
    秦駿辰能感受到懷中的趙朝在不停的發抖，趙朝的不安好像通過皮膚的連接傳給秦駿辰，他也用力抱緊趙朝，想通過這種方式給予趙朝溫暖。
    “哥哥，我好怕，我，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趙朝哽咽的斷斷續續的說著。
    秦駿辰左手緊緊的抱住趙朝，右手輕輕摸著趙朝的背；“不怕，哥哥回來了，沒事了，沒事了。”看見趙朝這副樣子，秦駿辰的心都要碎了，沒有什麼能比趙朝的安慰更重要，低沉的聲音裏充滿自責：“是哥錯了，哥沒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