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風雨滿樓
    “隨便坐。”趙朝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坐在他的小床上，看著沈清雪，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說是隨便坐，但趙朝家裏除了課桌下的木椅子根本沒有能坐的地方了。沈清雪把椅子轉向趙朝，淚眼汪汪的看著他，聲音抑製不住的顫抖：“小朝，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的生活這麼艱苦。是我不好，沒有在你最需要關懷的時候陪在你身邊；但我知道錯了，隻要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把從前欠你的都還給你，小朝你信媽媽一次好不好？”
    “你想怎麼還？你能還我一個溫暖的家庭嗎？你能還我一個快樂的童年嗎？你能還我一個陽光的笑容嗎？”趙朝深淵般的眼眸盯著沈清雪語氣平靜但又透著陰冷問道。
    沈清雪被趙朝問的啞口無言。
    趙朝冷笑著：“你根本還不了？”
    趙朝聽了秦駿辰的話。才願意和沈清雪坐下聊一聊，時間真的是很神奇的東西，它可以讓曾經渴求的變成現在不屑一顧的；它可以讓曾經化不開的恨變成飄渺的像風一般的陌生。麵前這個女人，除了自稱自己是趙朝母親外，幾乎和陌生人沒有一點不同。
    “是，我是還不了。但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的身體裏流著我的血，我們是血濃於水的母子，這一點，是事實。從前我年輕，不懂事，現在我已經知道我當年的過錯，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當個好母親吧。”沈清雪看向趙朝，淚水肆意縱橫在她漂亮精致的臉蛋。
    “如果你爺爺奶奶還在世的話，他們一定會希望你幸福吧，他們一定會理解我的心情。”
    “你不配提他們。”趙朝的聲音猛的拔高，驚的沈清雪吞掉了還未說完的話。
    “今天我讓你進來沒有別的原因，隻是想告訴你，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我沒辦法接受你這個憑空出現的母親，我希望你能理解，不要再做出一些讓我更加厭煩的事情。”
    “小朝，我一定會讓你原諒我的，時間可以證明。”沈清雪的淚眼中透著堅定。
    “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趙朝起身一副送客的架勢。
    沈清雪識趣的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時還依依不舍的看著趙朝，趙朝冷漠的關上門，仿佛一道天塹橫亙在兩人之間無法逾越。
    七月的天氣在沒有空調的閣樓裏悶的簡直有一種讓人窒息的錯覺，趙朝頹廢的跌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不明白他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會被人拋棄，像隻喪家犬一樣長大；他更不明白曾經拋棄自己的人又為什麼在自己已經快要忘記的時候拚命的要找回他，提醒自己那段痛苦的記憶。
    秦駿辰就是他的信仰，是他的神明，是他暗淡青春裏唯一的光，他聽的懂秦駿辰話中的意思，既然秦駿辰的意思是讓他試著原諒，他願意聽從他哥哥的意見試著原諒。
    七月的天氣說變就變，漫天星鬥轉瞬被層層烏雲掩蓋。閃電像一條銀龍撕破黑沉沉的天幕，接著滾滾悶雷震耳欲聾的響起，瓢潑般的大雨席卷這座城市。
    雨，如柱的下著。
    年久失修的閣樓已經不堪重負，漏風的窗戶已經抵擋不了大雨的侵襲，雨水很快就暈濕了窗台下麵的泛黃的牆皮，趙朝用舊毛巾堵住窗戶的縫隙，不到十分鍾就要換一次毛巾，擰出大把混濁的水。
    屋頂也暈開水跡，成流的水從屋頂漏下，趙朝拿出家中所有的盆去接漏下的水，就連床上都放著兩個小桶。
    趙朝把課桌連同書本轉移到不漏雨的地方，又把被子卷成一個卷蒙上塑料袋。
    外麵下大雨，裏麵下小雨。趙朝馬不停蹄的把接滿雨水的盆盆罐罐倒進馬桶裏，頭發被汗水夾雜著雨水浸濕淩亂的貼在額前，白皙的臉頰也因勞動泛著粉紅。
    大雨下起來沒完沒了，一直到淩晨一點秦駿辰進來時，看見趙朝坐在地上靠著牆，頭歪著臉紅撲撲的睡著。
    看見便地接水的容器，秦駿辰幾乎沒有地方下腳，想把趙朝挪到床上，床上還擺著兩個水桶。秦駿辰把外套脫了輕輕蓋在趙朝身上，趙朝睡的極淺，一觸碰就醒了過來。朦朧的眼神似乎帶著一層水汽，在神智還不太醒的時候看見秦駿辰本能的露出天使一般無垢的笑容，聲音有些含糊聽起來像是撒嬌一樣：“哥哥，你回來了？”
    “去我家睡吧，房子漏成這樣，怎麼住？”說著，秦駿辰就固執的給趙朝套上自己的外套。
    “去你家！？”趙朝搖搖頭：“那可不行，房子漏水淹了樓下是要賠錢的，再說等於停了就好了。”
    秦駿辰像是沒聽見趙朝的話一樣，抓起趙朝的校服塞進趙朝的書包，單肩背著書包另一隻手拉著趙朝的胳膊：“淹壞了我賠，反正，你不能住這。”
    看見趙朝濕漉漉的坐在四處漏水的房子裏抱著胳膊睡著了，秦駿辰簡直心疼的都要碎了，他恨自己怎麼沒早點想到給趙朝找一套好點的房子，這樣他也不用受苦，一時間自責填滿他的心髒。
    “哥哥！我真的不能去~~”任趙朝再怎樣撒嬌求饒，秦駿辰依舊死死的拉著他的手，把他塞進越野車裏。
    車已經開出去一段距離，秦駿辰臉上的表情才緩和下來，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小朝，強迫你去我家是哥不對，但你怪我也好我不能讓你再去住那裏了，東西我明天幫你搬。”
    秦駿辰的語氣是不容置疑的，連趙朝想要借口拿東西的路也被他堵死了。
    這個強橫霸道的哥哥，確是自己最溫暖的港灣，趙朝隻想永遠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他會成為秦駿辰的港灣，他也要是他的依靠。
    “哥哥，等我一下，我很快就會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