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同命相連
    “小朝！”沈清雪就在校門口穿著淡黃的長裙，垂著烏黑的卷發盡顯婀娜的身材，在一眾接學生的家長中尤為亮眼，踮著腳臉上帶著笑容向趙朝喊著。
    趙朝像沒聽見一樣，徑直掠過，顧亭勳不明所以，調侃道：“剛才我還以為喊你呢？我還納悶呢你怎麼有個這麼漂亮的姐姐。”
    “就是喊我的。”趙朝沉著臉快步走著。
    沈清雪陰魂不散的在趙朝身後邊喊邊追趕，引來很多目光，趙朝停下腳步，臉上帶著冷意看向沈清雪。
    “你到底想幹嘛？”趙朝對沈清雪拋棄自己感到傷心，又因為她突然出現打亂自己的生活而難過。
    “小朝~”
    趙朝打斷她的話；“別以這種語氣叫我！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隻想盡一個母親應盡的責任，從前是我錯了，不該拋下你，那時候是我太年輕，一時糊塗。”沈清雪說的字字懇切，兩行清淚從她漂亮的臉蛋上流了下來。
    “一時糊塗生了我是嗎？你真不應該生我，這樣我就不用卑微的長大，處處看別人的臉色討生活。”趙朝冷笑道的拳頭握的咯咯作響，但語氣依舊是平靜的。
    顧亭勳站在一旁都聽懂了，這個女人是想撿趙朝做便宜兒子，他在心裏罵道真TM不要臉。小時候不養，長大了又想撿現成的。
    “不是的，我從來沒後悔生了你，你一直是我的驕傲。我現在生活非常好，可以給你想要的生活，和媽媽一起住吧，趙朝。”
    趙朝冷哼了一聲，笑道：“我想要的生活，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嗎？我是你的驕傲，你憑什麼以我為驕傲？”趙朝平時內向不愛說話，他有雙狠毒的眼睛在暗處打量著別人，一語就能戳中對方痛楚，字字誅心。
    “是我錯了，但我們還是血濃於水的母子啊，這是事實啊，隻要你原諒媽媽，你想要什麼媽媽都會給你的。”沈清雪哀求的說著。
    “想要什麼都會給我。”趙朝笑了一下，漆黑的眼眸散著寒光，嘴角陡的降了下來，冷冷的看著哭的梨花帶雨的沈清雪，那種目光透著徹骨的寒冷和狠毒，看的沈清雪不禁後背一涼。
    “隻要你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當一個稱職的好媽媽，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沈清雪拉著趙朝的胳膊哀求著。
    趙朝身體像觸電了一樣，猛的一揮手，把沈清雪揮了個趔趄
    “到底要我做什麼你才肯原諒我？”沈清雪又衝了過來。
    顧亭勳擋在趙朝身前，眉宇間帶著戾氣說道：“他想要的時候你沒給，你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是你的孩子，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嘍囉。”
    顧亭勳的話講到趙朝的心坎裏，這就是他想說卻沒有說出口的話。
    一輛黑色的淩肯停在路邊，顧亭勳拉著趙朝轉進車裏。
    “少爺，我們去哪？”穿著黑西服的司機扭頭問道。
    顧亭勳眉宇間滿是戾氣，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沉聲道：“回家。”
    趙朝臉上的表情與平時無異，他習慣把所有痛苦憋在心底。他的心情才應該是最糟糕的，可他看見苦著臉的顧亭勳還打趣安慰道：“怎麼，被拋棄的是我又不是你，你這麼生氣做什麼？”
    顧亭勳依舊皺著眉頭，沒有回答趙朝的問題說道；“今晚住我家吧，說不準那個女人還會糾纏你，我家就我自己。”
    看顧亭勳一臉不爽的樣子，又是因為自己才惹的他一身氣，雖然趙朝也不明白為什麼顧亭勳比自己還生氣，但趙朝放心不下顧亭勳，點頭答應了。
    車駛進了豪華小區凱旋城，顧亭勳家裏是獨棟別墅，豪華的簡直不像是個家，倒像是個豪華酒店，隻是屋子裏冷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家的溫馨。
    “隨便坐，就像你家一樣。”顧亭勳招呼道，臉上還是寫著“我不開心”四個大字。
    趙朝有些拘謹的坐在顧亭勳家的真皮沙發上，打量著四周豪華到浮誇的裝修，他覺得這個沙發他整個家都裝不下，這簡直就像是電視劇裏的宮殿一樣。
    顧亭勳裏搬出一箱啤酒，一屁股坐在趙朝身邊，開了一瓶啤酒遞給趙朝，自己又開了一個猛的灌了一口下了小半瓶，皺著眉頭說道：“其實你也不用因為你的家事被我看見了感到不好意思，或者是其他什麼的，不管怎樣你都是我顧亭勳的好兄弟。”顧亭勳胳膊搭在趙朝的肩膀上，痞痞的笑了一下，笑容中還夾雜著苦澀。
    趙朝笑著拍了拍顧亭勳摟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的秘密一不小心就被你發現了，其實我已經習慣了，隻是那個女人突然來打擾我的生活我有點無法接受而已。”趙朝故作輕鬆打趣的說道。
    “既然我發現了你的秘密，我也告訴你一個作為交換，我們誰都不對別人說。”顧亭勳的語氣像是拉鉤換承諾的小孩，碰了一下趙朝手中的酒瓶，灌了一口，一瓶就要見底了。
    趙朝從沒喝過酒，但啤酒度數好像很低，也隨著顧亭勳灌了一口，幾口下去除了肚子有點發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顧亭勳一邊開酒一邊說著，語氣平常的就好像是談論天氣一樣：“我呢其實和你差不多，我從來沒見過我媽，聽保姆說我媽生完我沒多久就死了。”顧亭勳又灌了一口繼續說道：“後來老爺子就娶了小老婆，我是三歲還是是四歲記不清了，反正就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取了小老婆老爺子的官越做越大，嫌我礙事就把我扔在一棟大房子裏讓幾個保姆照顧。我小時候也是賤，人家都不願意搭理我，我還不自知的天天變著法的想討他開心，想讓他多來看看我。”顧亭勳的眼中已經已滿哀傷，趙朝從未在顧亭勳臉上見過如此憂愁的表情，他非常能理解顧亭勳的感受，像個垃圾一樣被人扔來扔去趙朝深有體會，趙朝和顧亭勳碰了一下酒瓶，幹了一瓶。和顧亭勳接觸越多趙朝越覺得他們兩個人其實很像，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悲慘同年。
    顧亭勳強撐著笑容說著：“我二年級就做五年級的卷紙還拿了滿分，隻是想讓他誇誇我，可他老人家倒好，壓根都沒看我一眼，就圍著小老婆轉去了。後來我經常在學校打架鬥毆，我上的是軍區的學校，我一犯錯誤就得找家長，他就會來看我，和我談話，警告我下次不許犯錯。在後來小老婆生孩子我上初中，他把我踢的更遠，我也懶得理他。”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到伯恩高中嗎？”顧亭勳神秘的靠在趙朝耳邊問，熱氣全都哈在趙朝臉上。
    “你厭倦你老子了？”趙朝白皙的臉變得紅撲撲的，臉上的笑容呆呆的。
    “我TM確實煩死他了，可不是這個原因。”顧亭勳也有點喝高了，大著嗓門說著。
    “那是因為，你在原來的學校惹事到這來避難，對不對！”趙朝得意的看著顧亭勳，一副我真聰明的表情。
    “不不不。”顧亭勳搖著食指：“是因為我住的房子離小屁孩的幼兒園近，小老婆看好了讓我挪地方，老爺子就一腳把我踢到鄴城。這不，整個房子我來的時候就這樣，簡直不像人住的地方，每天就隻有我自己，連個聲響都沒有。”
    趙朝腦袋有些發沉含糊不清的說道“你比我好多了，怎麼著還有個老子給你撐腰，我家人早都死絕了，我能長這麼大全憑我自己。沈清雪在我兩歲的時候就和大老板跑了，他走後我把酗酒賭博，家底都輸光了，後來我才四歲他就殺了人被判了死刑。那些親戚都怕我賴上他們躲得老遠，爺爺奶奶帶著我，靠撿廢品為生，那也是我長這麼大最溫暖的時光了。再後來，小學六年級的時候，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在家等了好久他們都沒有回來，我就出去找，等我找到他們的時候人都涼透了，三輪車都被撞斷了瓶子漂的到處都是，那麼多人從那條路路過，就沒有一個人報警，如果有人報警或者我早一點找到他們，或許我在這個世界上還會有親人的。”趙朝露出憨笑打了一個酒嗝：“我的一切苦難都是拜沈清雪所賜，我今天真想拽著她的領子瞪著她的眼睛問她為什麼不要我，我哪裏不好她為什麼要拋棄我。”
    “後來呢？撞人的司機找到了？”顧亭勳大著舌頭問。
    “還能怎麼樣，警察說破不了案就完了。我就像當個警察，將來自己找出殺害他們的凶手。”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知道了凶手是誰，可是沒有一個人相信你，他們還都站在凶手那邊，你怎麼辦？”顧亭勳拍著趙朝的肩膀問道。
    “隻要我知道凶手是誰，我一定要讓他償命，我還要讓他跪在他們墓碑前給他們道歉。”
    顧亭勳笑了笑，拍著趙朝的肩膀：“放心吧，不會有那天的，就算鎮定有那天，我也一定會站在你身邊幫你手刃仇人。”
    “顧亭勳，我要是早認識你就好了，我就不會那麼孤單了。”趙朝打了個酒嗝，眼皮沉的像灌了鉛，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著，半夢半醒的說出這句話。
    “現在，也不晚。”顧亭勳含糊的應道，一頭歪倒在沙發上。
    茶幾，地毯沙發上酒瓶扔的到處都是，趙朝的臉睡的紅撲撲的充滿孩子氣，像是畫中的天使聖潔而天真，顧亭勳坐在地毯上，頭靠著沙發睡的正香。
    他們兩個都覺得，在這個世界仿佛遇見了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