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回到1991年。
    在1991年的春夏之交，連綿不斷的雨水讓朱營村小學大多數教室都漏了雨，甚至有兩座教室的房頂已經多處能望到天空——維修學校房舍迫在眉睫。
    在那時由於政府沒有過多的錢興辦教育，在農村這幾年興起了集資辦學的熱潮，本鄉的幾個大村已經群眾集資蓋起了漂亮的教學樓。朱營村也是一個有兩千多口人的大村，基本上每個家庭都有學生上學，而破破爛爛的小學，是所有村民不願意看到的，所以村裏的村民也有集資辦學的欲望，但村委會沒有把這件事列上日程，村裏沒有人組織這件事，這件事就一直沒人提起。
    這一次的雨水讓學校很多房屋漏了水，小學的柴校長終於坐不住了。柴校長50來歲，頭發花白，戴著近視鏡的柴校長打著雨傘在學校轉了一圈後，聽到了老師的很多抱怨，他也看到了這校舍不維修確實不行了，於是他就打著傘出了校門，徑直來到了村支書朱旺田家。
    外麵下著雨，支書朱旺田在家沒事兒正在看他家去年才買的的黑白電視。
    “朱書記，你的生活好清閑啊。”柴校長走進屋中一邊收傘一邊說。
    “這不是下雨了嘛，也沒事兒，我也不玩牌，就看看電視。柴校長，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朱旺田一邊給柴校長讓座一邊說。
    “朱書記，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你看這天一直下雨，咱們學校的瓦房校舍大多都漏雨了，有的教室甚至多處漏雨，咱村裏也該維修維修這些校舍了。”
    柴校長摘下近視鏡，一邊用布擦著眼鏡一邊說。
    朱旺田關掉電視，坐下來沉思了一會兒認真地說：“這確實是件事，村裏的娃在漏雨的教室裏怎麼能安心學習呢，隻是我們村集體沒有收入，每逢有什麼事都會向各家各戶攤派錢，這樣吧，這是一件大事，我下午就召開村兩委會，商量一下這件事，做一下預算，看看每家每戶需要出多少錢，我們爭取盡快修。”
    “那我先代表學生和老師們向你表示感謝了。”柴校長站起來激動地說。
    “柴校長，你不要謝我。我，不，我們村的人都要謝你，你在我村當校長七八年了，一直盡職盡責，為我村的教育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你現在要求維修校舍，不是為了你自己，是為了我村的孩子啊，所以我們都要感謝你。”朱旺田真誠地說。
    “辦人民滿意的教育，這就是我的工作，你們不用感謝我，你們隻要支持學校的工作就行了。”柴校長也真誠地說。
    “沒問題，我們朱營村全體村民都全力支持您的工作，這是為我們自己好嗎。”朱旺田堅決地表態道。
    “那好，朱書記，我就回去了，我等你們的信兒。”柴校長起身告辭。
    “別走啦，柴校長很少到我家來，今天上午就在我家吃飯，我讓你嫂子整兩個菜，我們兩個人喝兩盅。”朱旺田挽留道。
    “不用客氣，朱書記，我不能喝酒，再說學校還有很多事呢，我走了。”
    說完，柴校長掀開門簾打起雨傘就到了院中向街門走去。
    朱旺田看著柴校長的背影說：“柴校長，下雨路滑，那你慢點兒呀。”
    這一天的下午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朱營村的兩委成員冒雨到大隊部參加會議。
    朱大武和梁紅梅也來了——朱大武現在是副村長，梁紅梅被村民共同推舉為村婦女主任。
    村兩委成員都坐在大隊會議室內的桌子前，支書朱旺田說了村小學柴校長找他要求維修校舍的事，要大家發表意見。
    “教室是咱村裏的孩子在裏麵上課，現在教室漏雨了，那就必須趕快修，要不然咱們的孩子怎麼能在裏麵安心上課呢。”朱大武發言道。
    “是呀，必須趕快修，村裏大多數人家都有孩子在裏麵上學，為了我們自己的孩子也要趕快修啊。”大多數人都附合道。
    “好了，既然都同意修，那麼大武你是蓋房子搞建築的，你和棟梁村長帶兩個人去學校看一看情況，做一下預算看需要多少錢，然後我們分攤到各家各戶去收錢。支書朱旺田說。
    “支書，我說兩句吧。”梁紅梅突然說道。
    “紅梅呀，你有什麼意見說吧。”支書朱旺田說。
    “咱們村的小學我也去過幾次，看那破舊的瓦房年頭不短了吧？”梁紅梅看著大家詫異的目光問道。
    “解放後建的小學，大概有三十年了吧。”五隊隊長說。
    “學校的教室這麼破舊啦，再維修維修又能支持多長時間呢？”梁紅梅問道。
    “那你的意思呢？”大家都有些疑惑地看著梁紅梅。
    “你們看咱鄉的大劉村、王廟堂村等村都在村裏集資蓋起了新的小學，讓孩子們有了漂亮的教學樓，多好啊，我們村也是一個兩千多口人的大村，我們是不是也應該考慮集資給孩子們蓋教學樓啦。”梁紅梅委婉地說。
    大隊會議室內眾人一時陷入了沉默。
    蓋教學樓，那需要錢啊，可不是一件小事啊，集資可不是那麼容易的。眾人都有畏難心理，所以一時誰也沒表態。
    “我讚成紅梅的提議！”大約有一分鍾後，朱大武突然堅決地表態道。
    “學校的破瓦房修一修可能會支撐一兩年，但是幾年後我們還得拆了瓦房蓋教學樓，這是大事所趨，為了讓我們的孩子早日享受到好的教育資源，教學樓晚蓋不如早蓋。”朱大武擲地有聲地說。
    “大武副村長說的很對，我也是這樣想的，我知道大家都擔心錢的問題，蓋教學樓的錢確實是個問題，但我們也可以學習其他村集資嗎，這是造福子孫後代的事，我相信我村的村民大多能夠支持這件事。我在這兒先表個態，蓋教學樓我家捐資三千塊錢。”梁紅梅說。
    “我捐資兩千。”朱大武緊跟著說。
    “大武，蓋教學樓大概需要幾萬吧？”村長李棟梁問。
    “那要看我們需要蓋多少間了。”朱大武說。
    “這樣吧，我看我們應再和學校柴校長結合一下，看教學樓需要蓋多少間，老師辦公室需要蓋幾間，我們做一下預算，看一共需要多少錢，然後我們再開村民大會，征求一下全體村民的意見再說。”村長李棟梁說。
    “還是李村長想的周全哪，我們就按李村長說的辦吧，事情要一步一步的來，穩妥些。”支書朱旺田一邊說一邊看了朱大武和梁紅梅一眼，他眼神的意思是說，你們兩個新上來的年輕人啊，有熱情，但是太毛躁，還是毛嫩啊。
    朱大武和梁紅梅對忘了一眼，也體會到了朱旺田眼神的意思……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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