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李家有女初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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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一大片的綠色,綠樹成蔭,不時地有玉蘭花的味道淡淡地飄來,窗內是一班妙齡的女學生。這裏是女子學堂,周圍的教室是朗朗的讀書聲。
“這道題誰來做?”講台前的女教師手中拿著白色的粉筆,麵無表情地看著下麵坐著的學生。
“我來!”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一個女生將手高高地舉起。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她。
“我來!”她站起身來,微笑著自信地走上前去。拿過老師手中的粉筆,在黑板上刷刷地將答案寫了下來。
“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校園突然就熱鬧了起來。
“哦,終於放學咯!”素素扯著辮子,邊轉圈邊說。
“你呀,今天是結束了,可不是還有明天嘛!”燕然用手指戳了戳素素的額頭,然後笑著轉過身來對儀芬說,“不過我們儀芬倒是最後一天了!哦,是吧,儀芬?”
儀芬也沒有否認,笑著說:“你呀,怎麼說著素素就又說到我頭上了呀?”
“不光是我們,你現在可是各大報紙上的頭版人物呀!現在大街小巷都在說你和張公子的婚事呢!”素素也將頭湊了過來,調笑道。
“對了,你明天有什麼安排?”燕然問道。
“明天去做禮服。”儀芬答道。
“哇,是什麼顏色的?是不是和外國電影裏一樣,白色的禮服?後麵還有兩個小孩拉著裙擺?”素素顯然很興奮。
儀芬搖搖頭道:“不是,是旗袍。紅色的。”
“呀!”素素一下子失落下來,仿佛是自己的禮服變成了旗袍一般。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怎麼還穿旗袍呢?你可是上洋學堂的,聽說那為張公子還是留洋回來的呢,怎麼都這麼守舊呢?”燕然問道。
儀芬解釋說:“結婚畢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是兩個家庭的事情。老人們喜歡舊時的,所以最後決定,我還是穿旗袍。”
“好啦,好啦,不說這些了啦!不如,儀芬來給我們講講那為張公子的事情吧!來,快快交代,你們是怎麼認識的?”素素突然跳到兩人的麵前,眯著眼睛看著儀芬。
儀芬用將素素撥開,說了聲“討厭”,臉卻紅了起來。燕然見狀也調侃道:“剛才見你起來回答問題倒是鎮定自若地很,現在怎麼一說起那位張公子就臉紅得跟個什麼似的!”說罷,拉著儀芬就在樹蔭下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儀芬緩緩說道:“我的父親和他的父親以前是同鄉,他們兩人是一起出來闖蕩的患難兄弟,後來兩個人一個從政,一個經商,各自有了成就。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們就為我們定了娃娃親。”說到這裏,聽的兩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
“不是吧,你們兩個居然是指腹為婚!報紙上不是都說你們兩個是自由戀愛嗎?”素素問道。
“其實,報紙上說的也不全錯。兩位老人就是怕我們兩個性格不合就讓我們兩個來了段‘偶遇’。沒想到,我們兩個相談甚歡。我能理解他的抱負,他能了解我的思想。我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比他還能和我產生共鳴的人。”
“哦!於是,你們兩個就……”燕然道。
“儀芬!儀芬!你在哪裏,儀芬!”三人正說得歡,遠處有人喊著儀芬的名字尋了過來。
“喲,不會是我們的張公子,找新娘子找到學校裏來了吧?”素素開著儀芬的玩笑。
“咦,那不是周大少爺嗎?他怎麼找到這裏來了呢?”燕然向遠處眺望,見周喬正到處跑。
儀芬也站了起來,對周喬喊道:“周喬,我在這裏!”周喬向這邊看過來,見是儀芬,就大步跑過來。
“呼呼!儀芬!我……”周喬喘著粗氣。
“周喬,你這麼大個人了,懂不懂道理啊?有你這麼找人的嗎?到處大喊小叫的。知道的,是你在找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丟了條狗呢!”素素嗬斥道。
“撲哧”一聲,燕然笑出了聲,“你這是在罵周喬嗎?怎麼聽地像是在罵儀芬呢?”
儀芬裝作認真思考的樣子,然後點點頭道:“我覺得也是。”
素素一聽,一跺腳生氣地說:“我這可是在幫你,你怎麼倒和燕然一起來說我呢?真是的!”
聽了這話,這邊的兩人笑得更放肆了,周喬也哈哈大笑起來。許久,終於停下來,儀芬才問周喬:“你來找我做什麼?”
“儀芬,你為什麼退學?”
素素好奇地問:“咦,你平時不看書不讀報的嗎?你不知道再過半月,儀芬就要結婚了嗎?”
“我知道。可是,你為什麼要為了他,就不讀書了呢?你可是最喜歡學校的!值得嗎?”
“周喬,這種事情沒有值得不值得的問題,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
“可是我不情願!”周喬道。
“哎,這個關你什麼事情啊?”素素問道。
“我……”
“好了,周喬,你應該祝福我的。你今年也就畢業了,以後就是大人了,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符合你的意願的。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走了,和旗袍師傅約好了時間,不能讓人久等的。”儀芬抱起書,快步向外走去。
門外是李家的車,早已有司機張叔等候在那了。
“小姐,快上車吧!聽說蔣太太也來了,夫人和張家少爺都等著呢!”張叔邊說邊位儀芬打開車門。
儀芬邊上車邊問:“是天承來了嗎?”嘴角卻已是漫開了笑容。
“哦喲,我的小姐啊,除了我們這位未來的姑爺,還會有誰啊!”張叔也笑著調侃道。
儀芬也隻是笑笑,心裏卻甜得跟蜜似的。
黑色的轎車穿過不算擁擠的馬路,但卻很紮眼。這個時候在上海灘上還沒有幾家能開得起轎車的。除了,張家這個中央的理事有兩輛車外,也就上海灘赫赫有名的秦爺有兩輛,接下去就是像李家這樣的經商之人才能擁有一輛車了。李長治的車市今年年前才添的,但他卻寶貝極了這個獨生女兒,寧願自己不開車,也要給女兒坐。
車剛停下,儀芬就鑽出了車。張天承卻已在門口等著了,一聽到聲音就走出來,迎接自己的未婚妻。
“天承,這麼熱的天,為什麼不進去做?幹嘛傻乎乎地的站在外麵等?”儀芬邊說變用手絹替張天承擦汗。
還未等天承說話,李媽就從裏麵走出來,替儀芬拿下手中的書說:“新姑爺還不是等著急了,在屋裏又坐不住,就出來等了。偏偏還和我們撒謊說是出來透透氣,誰知到,這透氣啊,一透就透到小姐回來了。”李媽又回頭問天承:“張少爺還要透氣嗎?我可和小姐先進去了!”說罷就拖著儀芬進屋去了,張天承訕笑著也跟著走了進去。儀芬聽了心裏更是高興,掩著嘴笑得更歡了。
幾個人走上樓去,木質的樓梯咯吱咯吱地作響,驚動了等在上麵喝茶的李夫人和蔣太太。
隻聽蔣太太對李夫人說:“我看這兩個小的啊,真的是般配。我說李太太哦,這個媒人酒我可是喝定咯!喲,他們上來了!”
“姆媽!蔣太太好!”儀芬上前去打招呼。
“喲,回來啦!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沈師傅。你別看他年紀輕,但是他做的旗袍可是有名氣的啊!你看看我身上的這件,這個手工啊,別提有多合身了。不光是這個啊,沈師傅做的旗袍啊,胖人穿了可以變瘦,瘦的穿了看上去就正好。你就說我這個體型吧,穿了一點也看不出來呢!我還說,讓你姆媽到時候也做兩件呢!”蔣太太說話就和連珠炮似的,說到這裏才讓開個身位。
旗袍師傅是個年紀很輕的人,不過二十五左右的年歲,頭發不長也不短,給人幹淨利落的感覺,就像他做的旗袍清楚卻上得了台麵。烏黑的雙目看著儀芬,他走上前一步說:“李小姐好,我叫沈齊然,叫我齊然就好,不用交我旗袍師傅,聽著怪老的。”是標準的男中音,話語中盡顯成熟穩重,卻又不像老先生那般。
“你好!”儀芬也上前去,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齊然,有種親切感,不讓人畏懼。
沈齊然說:“那我們就去量尺寸吧,順便挑一下花色,我今天帶了幾塊布料畫案。李小姐就挑一下吧。”
“李小姐喜歡什麼圖案的布料?”齊然一邊量著尺寸,一邊和儀芬聊著。
“您看著做吧,隻管挑老人們喜歡的就行。”
“李小姐,這個婚可是你結,為啥不挑自己喜歡的?”
“結婚是給外麵的人看的,隻要老人們看了高興就好,我們小輩注重的隻是能在一起,而不是過場儀式。”
齊然沒有說話,隻是在小本子上幾下尺寸。
儀芬又接著說:“沈師傅看上去倒不像是個老派的人,怎麼說出來的話和個老師傅一樣呢?”
“李小姐,我說過了,不用叫我沈師傅,叫我齊然就行了。”
“行,齊然師傅,那你也不要叫我李小姐了,就叫我儀芬好了。”
“好,儀芬小姐。”說罷,兩個人卻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儀芬,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孩。”
“謝謝你,你也是我見過最聰明的旗袍師傅。”兩人又笑了起來。儀芬又說:“說實話,你是我見過的第二個旗袍師傅。上一個是給我姆媽做旗袍的,結果把尺寸給記錯了,你說他笨不笨?”
笑過之後,齊然頓了頓問:“那我是不是你見過最聰明的男性?”
儀芬搖搖頭,說:“他是我見過最聰明、最有見識的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