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攤中心，擺放著十幾塊原石，有幾個人在那些原石上摸來摸去。明眼可見，這些人左手拿著放大境，右手撐著強力筒，在那原石上反來覆去地細觀，看模樣和神情，仿佛在研究無字天書。
    誰知道他們是真看懂了還是裝模作樣呢？雷諾擠進了人堆裏，一臉的不屑。
    在他的意識裏，有了他這個神級的簽玉大師的到來，那麼，這些人就該閃路了。
    待下，便該是他小露一手的時候。
    那幾位蹲在地上看原石被雷諾視為不長眼的人，觀看了一陣之後，讓了開來，緊接著，又有另一撥的人上前，開始了新一輪的觀察。
    這個時候，圍觀的人就有些蠢蠢欲動了，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交頭接耳的，充滿了昂奮的激情，又洋溢著一絲詭異的氣息，給雷諾的感覺，這些人仿佛就是一群見了紅布的瘋牛。
    畢竟，在古玩街，即便是任何一件不起眼的東西，一枚硬幣，一口土碗，都可能價值連城。
    地攤上擺放著毛料，一塊幾公斤重的毛料至少也要幾百塊，貴的時候，甚至可以達到幾千、幾萬、幾十萬。
    古懂這一行，一口瓷碗到底值不值錢？得看留存量和是否典型，那價值不用說，大家都知道會貴。至於這其中的判斷，細微上的差別，具體的價格，那就得考究一個人的眼光了。
    古董是考究其本身的曆史價值和收藏價值！而毛料呢？
    毛料和古董不同，其本身自然不具備任何的曆史價值，至於收藏價值，就要看毛料在打開之後，裏麵有沒有玉，有又還得看所蘊藏的玉器品質的高下。
    到底值不值那個價。在此之前，一切的價格，都是人為的估算出來的。這裏麵涉及到觀察力和知識力，以及經驗、膽氣……。各方麵綜合起來的因素不同，所以每個人所看到的價值觀也就載然不同！
    地攤上的毛料，圍觀的人很多，真正出手的，卻隻在少數。
    不過，看眼前這陣勢，恐怕識貨的人也不少。
    賭石的人賭的多了，總會摸出一些規律來的。就好比平常人看著就是幾塊普通的原石，但是，他們看上去，卻是在原石的表麵上有很多的能反映出內部玉質的信息。
    一塊毛料沒有切開來之前，任何對於其內部的判斷，都是不一定的，更多的是看運氣，毛料若是在開出來之後，沒有玉，就什麼價值都沒有。
    粗略地數了一下，擺放在地上的毛料中，有五塊是比較大的，大約有三四十厘米高，寬寬度也在二十厘米上，而其它的，則明顯要比這五塊小了不少，感覺最多也就是幾公斤到十來公斤的樣子，零零碎碎的，有不下五、六十塊。
    那幾個樣子對賭石頗有些經驗的人，此時還在對著五塊大毛料仔細地研究著，互相之間，從一開始的小聲交流，到了現在的各自凝神關注，顯然該了解的，幾人都已經了解得差不多了，剩下來的，可能就是各自的價位上的差異。
    在這過程中，雷諾注意到，邊上的一些對毛料稍有興趣的人，都可以走上前去，親手觸摸或者是拿放大鏡去觀看一下，甚至是一些簡單的詢問，那攤主也都會回答上那麼幾句。
    而在所有人的問話之中，雷諾細心的發現，似乎大家都會對其中一位叫峰哥的人說的話，比較在意。以雷諾想來，此人應該對於賭石比較了解，又沒有出手的打算，才會和邊上的人一起交流些什麼吧。
    不然，有點見識的人，一般都會藏拙。
    要不，怎麼會有請人掌眼一說呢？
    “峰哥，您覺得這些毛料怎麼樣？”就在峰哥放下手裏的一塊毛料的時候，立時有人在邊上詢問起來。
    攤主隻是看了峰哥一眼，沒有阻止的意思。反正賭石這玩意，看的就是各自的眼光，說不說在你，聽了相不相信也在你，賭的就是各自的心性。不好這一口的，任他吹得天花亂墮，也是不賭的。反之，你越說這石料不值錢，越還勾起其的賭性了。
    人性之中，賭性無疑是最難測的。
    因此攤主老神在在，也不怕這個峰哥胡亂說些什麼，嚇到周圍的潛在顧客。
    “……不錯！這些確實是上好的毛料，而且沒有任何被加工過的跡象！有興趣的話，倒是可以搏一搏。”峰哥簡單地說了幾句。中年攤主聞言，眼神中閃過笑意。就這幾句話，可是為這些毛料增光了不少。
    峰哥的聲音剛落下，周邊的很多人興致立時提高了不少。
    連雷諾都感覺到，身邊的中年男子，也大有立馬出手的架勢。
    “不過，大家也要仔細地看一下，這些毛料雖然是不錯，但是其中泥土多含水份，即使裏麵有原玉的存在，質量嘛……也很難說呐……”峰哥話鋒一轉，顯出一付很有經驗的樣子，又道，“對於想買大漲的人來說，奉勸一句，別期望過高。若隻是買來玩玩嘛，倒是不錯。”
    說完這句之後，這個叫峰哥的人，微笑著跟四下的人一一點頭，再微笑著踏出了人圈外，走得很是從容。
    但他落下的話威力可不小，立即就有不少的看客，圍上了毛料仔細地看了起來，指指點點中，紛紛對峰哥的話語表示認可。這讓攤主臉上的神色很不自然。如果一批毛料被判定出不了好玉的話，相當於今天的生意是做不成了的。
    便是明日，也很難說。
    畢竟，毛料這東西，眼光要獨到，再加上一點點運氣，一顆原石就會變得身價百倍；如果買不中，就是塊破石，丟在大街上都說不定要被罰款的老太太處以亂仍垃圾的罪名罰上十塊錢。
    花上大價錢買了一塊真正的石頭，這無論是對於誰而言，都絕不會是件開心的事。如果沒有點高額回報的幾率，誰願意出手啊？
    雷諾盯著那峰哥遠去的背影，心裏隱約有了一些明悟——玉石行這潭水，好象還真的挺深呐！就看那個‘峰哥’，表麵上不顯山不露水，好似隨意地這麼說上幾句話的功夫，就毀了這攤的聲譽，當真了不得。
    那麼，自己插足這潭泥漿裏，可得小心了。
    雷諾心裏告誡著自己，再去看上麵所標出來的價格，幾乎都是標著幾十到上百的，最大那塊毛料是寫著五十塊人民幣。當然，是按每公斤的價格來計價的。沒有個幾千幾萬，還真拿不下來。雷諾捂了捂自己的口袋，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昨夜，隨著那中年經理取出了十三萬現金後，給了中年人六萬，打暈服務員一萬，加上買衣服的錢，雷諾現手頭上，還有五萬七千有多。
    買點地攤毛料，倒是夠了。
    因為有了峰哥的那番話，先前那些心裏還蠢蠢欲動的人，似乎一下子安分了不少。收斂了激動的情緒。
    眼見差不多了，雷諾清咳一聲，也走到了那些毛料的麵前。此時的攤位上，圍觀的人雖然不少，但所議論的話語，卻是負麵的多，而且是越說越負麵。
    本來，牆倒眾人推，正是大眾的心理。
    攤主看到雷諾的舉動，眼光一閃，細一觀察這小子的神色就知其確是有心要看貨，立時露出了熱情的笑臉。雙手虛引，請雷諾簽賞、簽賞。心中隻希望，這小子能馬上大運地撞上一個真貨，好讓自己的攤子能夠起死回生。
    像雷諾這樣的人，在攤主的眼裏，最多是個新手，說到要買石麼，那還真的靠賭了。
    果然，就見雷諾蹲在了幾塊毛料前，抓起了一塊，微一皺眉，立時就放下抓向了另一塊，仍是一抓就放，目光就轉向了另一塊，伸出爪子……
    一連抓了十七八塊，這小子終於抓了一塊放在左手上不放下，下一刻，右手又抓向了下一塊……
    “原來是個毛孩子，圖著好玩的！”那攤主看著正抓得歡的雷諾歎了一口氣，苦笑，隻在想：那麼，是現在收了攤返回山裏收貨呢，還是再抗一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