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四:年輪未滿(家教5986)  第七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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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7
    婚禮正式開場的時候三浦春的眼神已經被酒精灌得迷糊不清了,如果不是碧安琪及時把她從那堆繞著她問東問西的好事者裏拉出來,她早已不省人事。
    台上的神父用流利的意大利語神聖而莊嚴地闡述著前言,三浦春聽不懂意大利語,也不確定神父的意語是否字正腔圓,她隻看到新郎新娘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仿佛全身上下都流轉著煥彩的顏色。三浦春看得有些癡了,卻不知為何那光彩似烈火直灼入眼,辣得晃要流出淚來,而胸腔裏卻是一片虛空荒寂的窪涼。迷迷糊糊中碧安琪和獄寺談話的聲音搖搖晃晃擦過耳邊,她沒能記清太多。
    「隼人,你不該帶小春來這裏。」
    「我也不想啊她死纏著要過來,我已經警告過她這是黑手黨的內部婚禮了。」
    「我不是說這個,而是……對現在的她來說,別人的幸福會讓她更痛苦。」
    「……」
    「帶了就帶了吧,不過好歹也是化裝舞會你至少也要帶個麵具吧。」碧安琪一邊說一邊從伸手拿出個化裝眼睛遞給獄寺,突然想起了什麽道「獄寺你還記得艾蘭那個小丫頭嗎?」
    「艾蘭?誰啊?」模糊搜過一遍後確定姓名薄中無此人。
    碧安琪也不以為意,插起雙手隨意笑了笑,「就知道你不記得了,小時候來過我們家幾次,整日叫囂著要嫁給你的那個。而且到現在她見到我,都有問起你的情況。」
    整日叫囂著要嫁……怎麽這麽像三浦春啊。獄寺再加把勁搜尋了離家前的記憶,卻仍拚不出那個女孩的模樣,連名字也陌生的隻似初聞。隨著碧安琪接下去的言語,僅剩的思緒也被當即切斷。
    「艾蘭有個姐姐,叫艾米•凡•伊布蘭達,也就是阿綱昨天剛剛宣布的新婚妻子。」碧安琪的語氣逐步放緩,眼神滑過三浦春暗淡下去的眸光,又似輕描淡寫地續道,「而且我聽說,這樁婚事是艾蘭最先建議的。」
    憑借幾年的訓練,刹那間獄寺仿佛捕捉到了點什麽,但再一想卻什麽也想不出來。這時碧安琪朝著他身後揚起下巴,「看,她來了。」
    看到艾蘭的第一眼獄寺還是想不起來自己曾經見過她,而獄寺對女人的審美還停留在幼兒階段,女人在他眼裏就是一個整體的概念,並無美醜之分。當然,有一個女子是例外的,亦如她在獄寺的記憶裏,一直都是最美最溫柔的意象。
    介於此獄寺也分辨不出眼前的女孩算不算美,他對她的第一感覺大致是,眼睛比三浦春亮一點沒三浦春那麽呆,聲音比三浦春嬌一點沒三浦春那麽鬧,笑容比三浦春甜一點沒三浦春那麽傻。
    至於為什麽要拿三浦春做對比,大概是因為她過來的時候還掃了三浦春一眼的緣故吧。
    獄寺這麽想的時候對艾蘭就有些不耐煩了,他最煩那些不認識的人跟他套近乎還問東問西的了,最要命的是她到最後還揪三浦春這個話題不放。
    什麽三浦春和是初中認識的,這個倒沒錯。不過後麵的就越說越離譜了。什麽他救了落水的三浦春三浦春就對他情根深重一直喜歡了十幾年,什麽三浦春成天嚷嚷著說要嫁給他,什麽他昨天剛剛宣布要結婚的消息。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呀,主角弄錯了人了吧。獄寺越聽越發覺這說得全然不是他而是他的十代目,在敷衍艾蘭的空當裏甩了個白眼給三浦春。就是這麽一個眼角的斜視,他發現三浦春也正在看他,眼神靜得出奇。
    仿若如水涼夜,獄寺突然能猜想到在自己遭口舌輪轟的時候,三浦春是如何一邊晃著酒精一邊回答著那些好事者的問題。
    什麽時候決定結婚的?
    昨天……收到短信了。
    諸如此類。
    他們問的是獄寺隼人,而她回答的卻是澤田綱吉。
    一旁的艾蘭還在跟他確認,獄寺頓時有了將她甩開的衝動。他向來很厭惡那些將別人的痛苦拿來當閑談的人,即使這一次他們並非故意。
    此時剛好有人叫走了艾蘭,獄寺伸手鬆了鬆領口,讓火氣不至於憋得太厲害。而他剛順過幾口氣,就猛然覺得領口一窒,呼吸驟然加促。
    「三浦春你幹什麽把手放開!」獄寺一邊喝令一邊將領帶往回拽。
    搞什麽啊這女人幹嘛老抓他領帶。
    這時三浦春竟一反常態地伸手直指著他,「獄寺隼人,你個混蛋!」
    怒火慍氣撞擊成一字一切齒的腔音,挾帶濃烈的酒精味直衝而來。大概是第一次聽三浦春竟像叫仇人似的叫自己,獄寺一時有些發愣。三浦春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身體晃了一會似是站穩了,一隻手裏仍抓著獄寺的領帶,另一隻手高高揚起朝獄寺的臉頰拍去,卻在開始就失了力道隻掃中了獄寺的脖子。
    但這一下還是惹惱了獄寺,他捏起三浦春還掛在他肩上的手,沒控製住力道指頭都嵌進了肉裏。三浦春吃痛叫了一聲,獄寺才發現自己正好把住了三浦春的脈門,而那脈息正在指尖跳得飛快。
    「獄寺隼人你個混蛋你不喜歡別人你就早點說啊,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很傷人心的,你知道不知道……唔……」正罵得慷慨激昂之際一旁的碧安琪突然潛進捂住了三浦春的嘴,隻提醒了一句,「要開始誓約了,安靜」三浦春就乖乖消停了,抓著領帶的手也鬆了下去。
    碧安琪又不放心地望了獄寺一眼,獄寺隨意地給了個眼神道,「沒事,我就權當瘋貓喝了酒亂抓人。」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被抓,他家不就養著隻整日興風作浪的瓜麽。
    三浦春瞪了他一眼張口像要反駁,但還是緩緩閉上了嘴。台上的神父依舊在說她聽不懂的語言,新郎急切地點點頭說了幾個單詞,聲音緊張而興奮。神父微笑地點了點頭又轉向新娘,口中念念有詞。
    三浦春聽不懂,但她知道神父在說什麽。
    可是這些與她無關。曾幾何時她那般殷勤地幻想過期盼過憧憬過的婚禮,此時卻如黑白的曆史記錄片般無聲無色,亦殘酷得令人心寒。那些與神父口中對應的譯文一字一針的紮在心口上,勁寒如冰,痛灼如火。
    既然這些讓她那麽痛苦,那為何不毀了它們,即使是同歸於盡。
    極端的念頭在腦海中一掠,三浦春突然被自己的想法一驚。
    她怎麽能這麽做?
    她怎麽可以這麽做?
    她怎麽可以傷害那些無關的人、那些幸福的人、以及那些她愛的人?
    可是啊,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控製不住自己,那要怎麽辦?
    她要怎麽辦……
    人聲鼎沸如潮汐起伏,在喧鬧落下的那刻她感到頭上微疼──有東西砸到了她的頭上,又滾落下來,她下意識地抬手去接,定眼一看。
    那是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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