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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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風華(上)
如今的邀月樓表麵仍是柳家產業,經過肖若湮的改造,已經成功升級為情報局。煙雨之地本就是獲取情報的最佳地點,更何況是今日的迷魂天堂!美人如玉,佳釀勝金,輕歌曼舞,香風入骨,加之與風雨樓如出一轍的典雅格局,邀月樓的豔名已僅次於夜城香鑫閣。
今夜是邀月樓最熱鬧的日子,由於某人的構想,每月十五的鬥詩酒會儼然成為臨湘才子揮灑風雅的盛宴。
肖若湮須去內院處理事務,便由夕顏陪同柳輕塵先行到大廳。
由侍女引入雅座,香茶糕點立即奉上,木台之上,舞姬雪白的紗裙飄然若雲,旋轉揚袖間香風溢來,令人迷醉。
“短短兩個月,竟然能將豔俗的妓院經營得如同天堂一般,這世間,怕也隻有那個家夥能做到了!”再是不願,柳輕塵也隻能由衷的讚歎,雖然不那麼動聽555
夕顏:“……”
沒有得到回應,柳輕塵撇了撇嘴,卻在無意間瞟到了夕顏的笑意,被唬得一愣,印象裏,這個俊秀的侍衛一直都是和他的主子一樣麵癱——BUT!今天是怎麼回事?天下紅雨了嗎!
柳輕塵順著男子的視線望去,紫色的花團在錦瑟聲中搖曳。
“這種花,名為夕顏……”一直寵辱不驚的人物,因眼角的淺笑而泄露了幸福,看得柳二爺心頭惡寒——“這兩個男人……”
四周一片寂靜,各懷心事的兩人回頭,隻見肖若湮著一襲湖藍錦袍,在紅心泛濫的注目禮中翩翩而來,饒是掩蓋了麵容,也掩不住如月光流撒般的風華。
“叮——”敲鍾聲響起,鬥詩酒會開始。在座之人都停止了笑談,卻仍然有好奇的視線向這邊瞟來。肖若湮並不在意,斜靠於紅木椅上,一手托著茶盞細細飲綴,一手隨意地自椅沿垂下,白皙的指尖在木色的映襯下如上好的藍田美玉。
柳輕塵在一旁看得直咬牙,憑什麼他能喝到頂尖的茅山清露而我們隻能“將就”玉泉龍井!憑什麼台上的舞姬冷豔全場卻偏偏對他秋波暗送!憑什麼他遮住了半張臉還是俘獲群芳,而自己一張玉麵無人問津!真是……豈有此理!!(某刃:那過……小湮兒素她們滴頂頭上司鳥⊙﹏⊙b汗)
最後,柳二少不得不承認,這世上,偏就有一種人,無論以怎樣的姿態,怎樣的麵貌,隻要他想,就能輕而易舉地蠱惑人心……
這時,五弦古琴悠揚的樂音響起,台上白衣舞姬盡退,唯有一青衣少年隨著樂音舞動,柔美如弱柳扶風,翩遝似驚鴻出世,決然勝英豪無數。後台,是揚琴脆麗的敲擊,叮咚如雨。兩種風格迥異的樂器,南轅北轍的旋律,交織成美麗的幻境:淅瀝的秋雨,破繭的秋蟬,和傲人綻放的秋菊……
琴音漸緩,少年的纖細之中帶上一絲淒絕,竟似那蟬兒拚盡全力破繭而出,迎麵撲來的,是致命的寒霜。氣盡般跌入塵埃,秋菊燃盡了最後一縷芬芳,繁華散盡,隻餘那抹令人心酸的淺笑——淒美若秋。
良久,無人言語,偌大的廳堂內飄搖著那絲惆悵,久久未散。
“這舞曲,喚作何名……”柳輕塵斂去了平日的輕狂,低聲喃喃。
“暮蟬聽風雨。”
“暮蟬聽風雨麼?”肖若湮,你究竟是怎麼樣的人,這般淒哀決然的樂章……
一曲罷,眾人可算是潑墨揮毫,各展所長。
“垂緌飲清露,
流響出疏桐。
居高聲自遠,
非是藉秋風。”一男子高聲吟誦,引來一幹喝彩。
“借蟬聲之遠譽君子德名,嗯,詩品奇佳。”柳輕塵恢複原形,挑釁地睥睨肖若湮。
“夕顏,你怎麼看?”肖若湮未發表意見,隻是淡淡地問侍立身後的男人。
“此人詩品確佳,然,詩骨牽強,似是……未領會曲中真諦。”
柳輕塵:o(╯□╰)o
“逐舞飄輕袖,
傳歌共繞梁。
動枝生亂影,
吹花送遠香。”一錦衣少年不甘示弱,博得滿堂彩。
這次,柳輕塵學乖了,低頭品茶。
肖若湮撩了撩額前散發,勾起嘴角:“此人機敏。”
詩雖過於濃豔,但避重就輕,故意繞開主題,隻描述舞姿,亦不失為上策。
之後的鬥詩酒會可謂群魔亂舞、怪談橫出:從傷春悲秋到憐己惜人,亦不乏佳作,但肖若湮再沒有評價,仿佛周遭的嘈雜與之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