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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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宴隨著手下走入另一間房,非常寬敞的房間,幾乎沒有什麼家具擺設。她有些無語地看著那個擺在房間中央空地上的特製鞭刑架——那個人啊,連出門都不忘帶著這東西。
    跟木軒見麵是場鬥智鬥勇、艱苦卓絕的硬仗!那男人性格捉摸不定、喜怒難測,無論是行為舉止還是神態措辭,她都必須做到謹小慎微。每次見他都會弄得自己身心俱疲,最後以肉體上的疼痛收尾……
    片刻之後,木檀進入房間。木宴瞟了他一眼,走到刑架前,立即有人上來將她的雙手銬在刑架上。
    木檀脫下外套置於身旁的架子上,從袖中取出一支細長的黑色軟鞭。木宴不可抑製地打了個寒顫,背脊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隱隱作痛……
    這支鞭子由特殊材料製成,精致小巧、極細極韌,鞭撻後皮開肉綻的視覺效果雖不如普通鞭子那般強烈,但那種深入骨髓的痛,比起下刀子卻是不遑多讓,傷口也比一般的鞭傷深得多!
    木檀走到木宴後麵,從旁邊的人手中接過匕首,“滋啦”一聲自下而上劃開木宴背部的衣衫,挑開內衣,露出整片後背,細致如美瓷的肌膚立刻曝露在空氣中。木宴瞬間繃起身體,下意識握緊了拳頭。
    你看,就像之前提到過的,木軒那“身邊不帶女性成員”的惡習有時會令她非常唾棄——比如說現在這種情況——雖說十多年來她幾乎都已經習慣了由木檀來執刑,可是在眾人麵前近乎“衣不蔽體”地受刑卻終是件讓人精神受挫的事!
    聽到身後的動靜,木宴知道一場酷刑拉開序幕——懲罰她在執行任務期間逃逸,懲罰她擅自離開組織,懲罰她逃離他的身邊……
    第一鞭下來以後,所有的意識都被痛楚占據,疼痛由破皮處迅速波及全身,如潮水般瞬間將她淹沒!木宴咬緊牙關,默不作聲,隻是將雙手握得緊些,更緊些……
    呼痛有什麼用?哭泣又有什麼用?本該是這世上最親的人,卻成為帶給她最大痛苦的根源,她還能指望誰來幫她麼?沒有人會救她!
    看得到盡頭的痛苦也就沒那麼可怕了,木軒那句“八十鞭”是此刻支撐她的全部信念!
    ……二十四、二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七十二、七十三……
    冷汗細細密密地滲出額頭,猶如烈火灼燒般的疼痛鋪天蓋地的襲來,在她以為自己會就此暈厥的時候,木檀完美而響亮地收起最後一鞭。她頓時鬆了一口氣,急促的喘息著,身體因為痛極而微微顫抖。
    手下上前將她手腕上的束縛解開,木檀自架子上取下外套,展開,木宴就著尚掛於身上的布料,手臂反套入衣服袖管,雙手交疊抱在胸前,用木檀的西裝蓋住身體,傷痕累累的後背則裸露在空氣中。
    木檀一手托住木宴的後頸,一手勾起她的膝蓋,輕輕打橫將她抱起朝浴室走去……
    所有的動作都跟預先設置好的程序一樣精準,一切都在沉默中井然有序地進行,沒有人發出多餘的聲響——在重複了千百遍之後,眾人對於這種場麵早已是司空見慣。
    豪華的按摩浴缸裏已經備下冷水,在六月天裏也不是多麼難以忍受的事。隻是那一背的傷血肉模糊,確實到了慘不忍睹的地步。
    木檀將木宴抱到浴缸邊的平台上坐下,單膝跪在浴缸前,將她背上的衣服撥向兩邊,挽起沾染上斑斑血跡的襯衫袖子,接了水替她清洗。
    木宴虛弱地趴在木檀肩頭,基於剛才那頓鞭子,她心安理得地將全身的重量都轉移到傷口製造者的身上,伸手攥住他的襯衫,輕輕地吸著氣——這種磨人的刺痛也未必比剛才那頓鞭子好到哪裏去。
    木檀穩穩地支撐住木宴,絲毫不在意被扯得皺成一團的襯衫,細細地進行著清洗工作,修長細膩的手指輕巧嫻熟,將冷水刺激到傷口時的疼痛降到最低。
    “很疼麼?”
    “……還好。”木宴咬牙。
    “老爺這次是真的生氣!”
    木宴沒吭聲,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知道,決定逃跑的時候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了。”
    “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為什麼還要逃?”木檀淡淡地說。
    木宴睨他一眼——這個人就是這麼矛盾,那樣幹脆利落抽了她八十鞭的人是他,溫柔細致地替她清潔止血的也是他……
    為什麼要逃?理由太多太多,多到她都懶得去追究。自小生活在那種環境下,即使有再多的血性,也是會消耗殆盡的吧?更何況她本不是那種會為了某些堅持去拚命的人,她從來就不擅長反抗那個人!
    當人放棄迎戰又不甘就此臣服的時候往往都會生出逃跑的念頭,她也不例外。心心念念地想要離開,長期以來卻始終因為缺乏勇氣而未付諸於行動。一年前,她終於不計後果地逃了出來!
    如果當時不是因為他要殺他,她可能直到今天也下不了逃跑的決心吧!
    她疲倦地將腦袋擱在木檀肩上,草木和露水的香氣撲鼻而來!
    四肢修長、肌肉勻稱、骨骼清奇,木檀擁有非常適合殺人的身體,但懶懶地趴在他身上,木宴從剛才就一直繃緊的神經的的確確逐漸舒緩下來了——與他冷淡漠然的表情和執刑時毫不留情的手段截然不同,木檀的體溫和氣息寧靜、安定,溫暖得不可思議!幹淨清爽的味道總能令她聯想到陽光、空氣、草地、風等等這些與自由和美好相關的詞……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明知道把我找回來就意味著死路一條,又為什麼還是要把我捉回來?”她心灰意懶地說。
    “這是老爺的吩咐!”
    “你們都被他馴化了!”
    “一個人在外麵很辛苦。”
    “那也喜歡!”她悶聲道。
    木檀不說話了,輕輕洗去她一背的血,不斷有血絲由濃轉淡,擴散於水中,一缸清水漸漸變成淡紅色。
    “檀……”
    “……”
    “其實,是他要殺厲延澤,對不對?”
    “老爺確實接受了厲鴻的委托。”
    “你用不著解釋,他是怎樣的人我很清楚。”木宴冷哼。
    “要不是因為厲延澤,你不會這麼快被發現。你對他關心過甚,老爺不會允許那種事發生。”
    “……所以,他要我自己動手殺了厲延澤嗎……”
    一直就是這樣!隻因為她是繼承者,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影響判斷、牽製行動!所以隻要是她在意的、重視的,即使隻有一點點,他都要她親手毀掉!所有人都是朋友,所有人都是敵人,隻有使自己變得足夠冷血,忘情絕義,才能成為那群冷血殺手的首領!
    “如果我這次再逃走,他真的會殺了你吧?”
    木檀無可無不可地道:“倘若因為我的緣故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老爺要殺我也不足為奇。”
    “我們現在討論的難道不是你的性命麼?”木宴對木檀的無動於衷感到難以理解,側過身去看他,卻不小心牽動了一背的傷,身體驀地一僵,痛得臉色煞白。
    木檀感覺到她的僵硬,撩起一捧水澆到她背上,“我的命是老爺給的,他想收回去,隨時都可以。”
    “簡直是瘋了!”
    木檀毫不介意,扳住木宴的肩膀將她扶正,將西裝袖子褪到她肘部,著手洗她手腕被銬時磨出的紅痕。
    到了這步,木宴知道清洗該告一段落了。她懶洋洋地坐著任由木檀擺弄,心不在焉地問:“接下來是什麼?”
    “罰跪十小時!”
    “有飯吃嗎?”
    “沒有。”
    “那樣不是很慘?”木宴瞅了眼木檀那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輕輕地嘟噥了一句。
    *********
    木宴靜靜跪在冰冷堅硬的大理石地麵上,腰際鬆鬆地係著一塊銀色絲緞——原來的衣物讓木檀給毀了,背後的傷也不允許往上麵覆蓋衣物——這塊有些類似於肚兜的絲緞在此時顯得非常實用!
    是木檀帶來的吧……仔細想想,那家夥有時候其實挺惡趣味的!木宴淡淡地想。
    終於歇停下來後,總算有了可以沉下心來冷靜思考分析的時間——雖然她知道過不了多久,流逝得極其緩慢的時間將會使現在這個看上去不痛不癢的姿勢成為最殘忍的折磨!
    背上的傷口還是很疼——這次的懲罰挺重,真的感到有些吃不消。難道是因為自己太久沒被“教育”,忍痛的能力退化了?
    當初逃跑時她抱了必死的決心!那個男人自然不會殺她,卻是能憑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讓她生不如死、悔不當初的——她很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假如逃亡行動失敗,她恐怕再也不會有第二次逃離他身邊的機會和勇氣……
    一年的亡命天涯,兜兜轉轉,滿世界地亂跑,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她始終逃不出他的掌心。被木檀抓回來的時候,她幾乎已經絕望了。可是,他卻派了任務給她!這大大出乎木宴的意料——他竟然放心讓她出任務?!
    厲延澤……
    木宴眼神一黯!
    這趟任務,即使她不去,木檀不去,組織中能夠勝任的仍然大有人在!雖然其實並沒有見識過厲延澤的真正實力,但身手再好也沒用!“沐”的暗殺防不勝防!一旦接受了委托,目標必死無疑!雖然知道於事無補,但無論如何,她必須向厲延澤示警!而想要使他徹底逃過這一劫,或許隻有一個辦法……
    木軒平生最討厭別人迂腐、不知變通。任務尚未完成之前,倘若雇主死亡,又沒有第三方代替雇主出麵,任務旋即告終——那個人是絕對不會因為跟一個“曾經”活著的人訂過契約而耗費時間、人力的!
    那個人人生觀、是非觀紊亂,木宴至今未從他身上發現過一丁點的美德,有諾必踐從來不是他的作風!所以,雖說木軒要殺厲延澤的動機並不單純,但如果厲鴻先死了,她至少能有更大把握去說服他改變心意!
    當務之急,果然還是要讓厲鴻死!
    木宴眼中殺機一現!
    ……
    窗外天色漸暗,木宴還是保持著十個小時前的跪姿——她已經跪得太久了,久到對時間失去了概念。
    木檀從門外走進來,一旁的木鬆掏出懷表看了下時間,朝房間裏其他成員點點頭,眾人走到木檀麵前,以木鬆為首,齊齊向他行了一禮,隨即安靜地退到兩邊。
    終於結束了!
    木檀彎腰將她抱起,完全失去知覺的雙腿緩緩回血,尖銳的刺痛針紮般迅速躥起,輕微的彎曲都給她的膝蓋帶來劇烈的疼痛,猶如被生生截斷般痛苦不堪。
    他將她側放到床上,取出一件折疊得十分整齊的襯衫放在邊上,沉聲說:“小姐,老爺說你背上有傷,讓你換了衣服再走!”
    木宴躺在床上閉目蹙眉,聞言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問道:“現在就動身?”
    “我會負責送你回去!”
    “他到底在想什麼?以我現在的狀態根本殺不了厲延澤!”
    “一個月的期限,小姐不需要急著動手!”
    木宴艱難地坐了起來,穿上木軒那件花紋繁複的黑色襯衫。上等的絲綢,質地異常輕柔,穿在身上不會壓迫到傷口。那個男人對於物質的追求任性挑剔到令人發指的程度!連衣服也是非專人訂做不穿!這件出自意大利名家之手的絲質襯衫想是男人比較中意的,所以才會帶著出門。
    “不用去見他嗎?”
    “老爺已經回組織了!”
    “是嗎?那可真是個好消息……”
    “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請好好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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