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驚天  第三十一章瀚海闌珊為星月(一)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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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人這東西啊,是世界中最矛盾的一種動物,明明告訴自己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要做,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可是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更多的東西,她告訴自己,就算再下賤,再無助,也不要讓人來憐憫自己一分一毫!
    瓊樓外,是一片一片的海,濤波碧生如鴻如勢,每一波海浪襲來的時候總會帶著驚天動地的震動,霞雪鳥兒每每都不敢靠近,盡管那碧藍的海水下,藏著自己最美麗的食物,鮮活亂蹦的魚兒。碧波滔天,就連漁船都鮮少出沒,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鹹味兒,卻夾雜著些許的夏花香,卵石橫斜的海灘上,還殘留著被海水不小心衝上來的蝦米,正在努力的慢慢攀爬想要回到那寬闊的懷抱中。
    小蝦米爬啊爬,盡管小幅度的挪動著身子,但還是堅持不懈的向著那片目標前進。
    眼看著就要爬到了,呀呀呀,沾著海水了,此刻隻要一個小小的波浪卷過來,它就可以回到屬於它的家了。
    一隻爪子努力的爬拉著,將自己的身子弓起來,蠕動著。幕地,一隻罪惡滴手一把提起它的身子,將它帶離了那望眼欲穿的“家”,小蝦米那個怒啊,那個恨啊,誰?誰來抓它?莫不是要烤了它吧……
    感覺到自己被睇到了一張臉的麵前==小蝦米真的不是想打擊她,她真滴長的好難看好難看啊!皮膚黑黑的,一張臉上就沒有長的好看的地方,額,除了那雙眼睛,黑白分明的,晶晶亮亮的,隻是,為毛現在那雙眼睛一點生氣都沒有咩?
    香寶將那蝦米放在手心中,此刻,她赤著一雙腳,羅襪和繡鞋都扔在一邊兒,一雙赤裸的雙足,沾了些許的泥垢,小蝦米暗自小小的鄙視她了一下子,敢公然滴裸足,還真是不檢點。不過,它又不由自主的看了幾眼那裸足,雖是沾了汙垢,卻纖小可愛,瑩白如玉一般晶亮,尤其是足踝那裏,拴著一根紅繩,紅繩上串著一串小小的銅鈴,指甲圓潤非常,修剪的很整齊,透著淡淡的粉色。“這蝦……喂,你怎麼了?被曬死了??怎麼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香寶撥弄著那蝦米,剛剛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不動了?
    蝦米被她撥弄的差點把腰給折了,忙開始掙紮,那個恨啊,怎麼讓它落到了她的手裏……
    “還好,活的,要不然的話,我還找不到東西陪我說話呢。”她展顏。“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這麼平靜的過日子。”
    小蝦米鄙視的低下頭,不聽。
    讓它當聽眾?沒看到很遠很遠的那邊,有好多人麼?有男人,有女人,都在那兒嘻嘻哈哈的嘻鬧呢!她隨便找一個不就行了?為毛偏偏找上它?
    她退了幾步,走回岸邊,隨意的坐在岸灘上。一邊撿起地上殘破的貝殼,將蝦米放在裏麵,而後又撿了幾片曬幹了的芥菜葉子,給它:“當隻蝦多好啊,什麼也不用擔心,長的不好看別人也不會笑話你。誰叫你們都長的一個樣呢?也不用看人家的臉色行事,別人欺負你,你還可以把自己的兄弟祖孫的全叫來幫你,多好啊。”
    小蝦米蔫蔫的,這太陽太毒了,再不回到海裏頭,它真的會被曬成幹兒。
    還沒等反應過來,蝦腦袋便被她撥弄了一下子,“喂,別給我裝死啊,聽我說完了再死也不遲。”小蝦米那個恨啊,這什麼人啊,比流氓流氓啊!
    “在那兒沒人能跟我說的上話的,我也不想和他們說。有道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他們合不來。”她嘟囔著,然後揉亂了自己一頭剛梳好的發髻,“將來還不知道怎麼辦呢,我現在就是活生生被待宰的羊一樣,花媽媽那匹母狼還不知道怎麼折騰我呢。這陣子養著我,天知道她想幹什麼!”剛想繼續說下去,忽發現小蝦米蔫蔫的垂下了頭,身子都軟趴趴的了,她愣了一下,隨後就是一頓狂扯,差點把小蝦米給扯碎了,驚道:“哎我說,你別死啊,你死了,我就把你撕了喂魚,你信不信?”
    本來還渾渾噩噩,七葷八素的小蝦米聞言,登時一驚,奇跡的身子掙紮了一下。她滿意的笑,笑靨純真,就知道它是死不去的,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大街小巷她不願意去逛,她獨愛這片秀麗磅礴的海,陣陣海風夾雜而來,她吸了一口,頓時神清氣爽。
    “我跟你說啊,我現在覺得自己就跟個行屍走肉似的,還天天晚上做夢,夢裏頭我不是被毀容就是被強暴,真他奶奶的愁人。你說,我是不是最近要有什麼倒黴的事兒要發生了?”她蹙了蹙眉,一臉的哀愁。“不用想也知道,我再這樣下去,我肯定玩完兒!”
    小蝦米,無語的晃了晃弓在一起的身子,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海風徐徐出來,映著她的發飄晃的如漫天的柳絲一般,眯著眼睛,深深歎了口氣,伸手一拋,一個完美的弧度直向水波粼粼的海麵,小蝦米隻覺得自己飛起來了,下一刻,它便感覺自己沉入了冰涼的,鹹鹹的,海水中。
    灘上之人臨風而立,一身短衫被風吹的有些發飄,細長高挑的身子微微眺望。許久,許久,她才淡淡一笑,輕聲說道:“就算跟你說了,也是強人所難,何必跟你這小蝦米過不去呢,我還真是幼稚……”
    她自己的事情,定要自己解決,就算自己真的解決不了,她也不要讓人來分擔,無法拒絕的是開始,而無法抗拒的卻是結束。
    香寶緩步走向海邊,仔細的洗淨雙足,那雙足是美麗的,是一雙稚嫩絕美的裸足。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腳為何生的如此白皙,而臉龐卻是泛著微黑,有些時候,她自己都不禁納悶為何她的腳為何不生在臉上。
    洗完後,穿上鞋襪,打算繼續的去別處逛逛,卻意外的轉身憋見了一個身影兒。那一刻,香寶可以說是呆滯了,那個身影兒清瘦高挑,發絲媚若柳絲。被海風吹的有些紛飛,絲絲縷縷的糾結在一起,那身影兒背著光,讓她看不清他的麵容,卻從那周身所散發的安靜凝宛的氣息,讓人覺得莫名的安心。這種感覺,很熟悉。熟悉到……幕然想起那晚那溫淡的微笑,溫潤手指指向她之時,淡然的柔光。她知道,那是個真正溫柔的男子。
    幾乎是失控的,她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眼神兒茫然,唯恐下一刻那身影兒便在炎炎熱日下飄渺不見了。那身影兒徐徐而立,身後一輪烈日,散發出的光熱幾乎全將他籠罩,一頭如瀑的青絲散發著微微的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就好似站了幾千年,幾萬年一樣。
    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過去,跑到他身前,喘著粗氣,看著那人。在看到那人的麵容的時候微微一滯,然後下意識的退後數步,慌張道:“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那人一雙澄淨而文雅的眼隻是看著她,沒有做聲。
    香寶尷尬極了,怎麼會認錯呢?真是糗死了,當下簡直是麵紅耳赤,前麵那人雖也是有著千麵風華,卻也不是他啊!她怎麼會認錯呢……
    “我……我…………”香寶被那雙眼睛盯得簡直是快要崩潰了,急急的跺了跺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尷尬的要命!
    “沒關係。”清泉般般清澈的嗓音,真真是如水般澄澈。就如晶脆的玉一般,深深的滑入了少女的耳中。
    少女倉促一笑,並沒有被他的聲音所蠱惑:“那麼我就不打擾公子了哈,我先走一步——”還沒走,便給一雙溫暖的手抓住了,香寶石化的僵在原地,齜著嘴,磨牙。
    “公子……”她剛想說牢他尊駕放一下手,對方卻先一步的甩開了她的手,而後說道:“既然這麼寂寞,為什麼還要繼續的寂寞下去。”
    “你,你你都聽到了?”她差點想一巴掌拍死他,偷聽別人說話,他羞不羞!?
    抬頭,直視那人,幕然發現,那人竟是帶著麵具的!青銅麵具上紋著古老繁複的圖文,覆蓋了大半張臉,隻露出形狀優美瑩粉的唇來,而那雙眼……卻是氤氳著淡淡瑩綠的祖母綠般的顏色!一身的白衣,用銀絲點綴著領口,細腰窄袖,腰間束著一條銀亮的腰帶,白衣本是世間最淡雅純淨的顏色,而那人的一身衣袍下擺竟然上繡著華麗而纏綿的雀羽!那絲路中的金線,險些晃疼了香寶的眼!
    她忙把眼睛移向別處,“難道你都是這個樣子的麼,總是偷聽別人說話,還大大咧咧的在別人麵前說出來。”
    “非也,非也。”那人含笑出聲,一雙綠眸綣繾柔腸,聲音亦是如水般柔和“來而不往者,非禮也。君子坦蕩蕩,我怎麼會做偷聽這種事情?明明是姑娘的聲音太大,絲毫沒有發現我在這裏罷了。”
    香寶盯著他那雙讓人迷炫的綠眸,忽然覺得眼前這人的笑容很欠扁。
    “那你也不用當著我的麵說出來吧?”掉頭就走。
    手卻被及時的拉住,拉住她的那雙手,溫暖如春,肌理瑩潤非常,透著淡淡的光暈,十指秀美如枝,指甲瑩潤,一看,便知是富家公子哥的手。隻不過他的手卻比富家公子哥的手漂亮多了,簡直比女人家的手還是保養的好的多!
    一想到自己的手,香寶條件反射的將手抽了出來,怒了怒:“這手能隨便牽的嗎??你以為我是國色天香樓的人我就隨便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我不是隨便的人,我隨便起來不是人!”說完,連香寶自己都愣住了。
    “原來你是國色天香樓的人。”那公子唇角精致如雕。依舊柔柔說道。並沒有因香寶剛才說的話而有任何不妥。
    倒是香寶自己先麵紅耳赤了,鬧了個大花臉,見他並沒有任何的反映,自己倒是不自在起來,索性最後直接耍起無賴來了:“我是國色天香樓的人怎麼了?我就願意呆在那裏了!收起你鄙視的目光吧,鄙視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以為你算老幾啊你!?”
    那公子一頭如墨長發無風自舞,泛著一層淡淡深藍,始終嘴角泛著柔和的笑容,靜靜的聽著香寶在那裏自說。
    “我並不是那個意思。”許久,他才輕輕說道,此刻她就站在他的麵前,衣衫淩亂,略黑臉在海風吹拂下,更黑了,“你不是這個意思,我當然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了,你根本就是……”忽然頓住,隻因她見到他嘴角邊越散越大的笑容,不禁結巴道:“我……我這麼罵你,你為什麼不生氣?難道、難道你還是傻的不成……”自己真是莫名其妙,真麼一點的小事情,自己竟然跟個潑婦罵街一樣,想想自己都有點覺得臉熱。那公子的態度很好,絲毫沒有計較她什麼,要是一般的公子的話,遲早把她撕了。
    “無礙。”
    那公子是這麼說的。
    她扭了扭衣角,忽然覺得自己很別扭,慢慢道:“你也別介意,這兩天我燥得很,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哈哈……別見怪。”
    “你也不必太自責。”他淡淡出聲,唇角淡淡挑起。“既然你是國色天香樓之人,那麼就好辦多了。”
    她不明所以的抬頭。
    “實不相瞞,我不遠千裏而來,正是為的駱翎。”覆著青銅麵具的容顏上,一片淡然,氤氳著水汽的眸子此刻沒有看香寶,而是眺望遠方,似是從來沒有在她身上駐足一般。
    一隻霞雪鳥,撲哧著翅膀飛來,正好立在他的肩頭,淺淺嘶鳴,如泣血了的瞳仁兒淩厲的掃向香寶,伸著長長的頸子,懶懶鳴叫。那公子輕輕撫了那鳥兒的頭,淡淡開口:“我為了駱翎,我隻為她。”
    那一年的夏風吹過,將一切全部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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