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肖亦琪長這麼大可能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或許她現在還不相信自己將要經曆的這一切。
    耳畔是空姐那特有的悅耳的聲音“飛機將在半小時內到達煙台國際機場，經各位乘客做好準備，謝謝乘坐過航班機……”
    透過窗戶看著下麵的小村莊，現在是十一月末，可是今年的冬天似乎分外很冷，一片銀裝素裹的情景。白茫茫的大地上隱約可見紅色的屋頂，灰色的道路以及枯黃的秸稈。
    從小生活在深圳的肖亦琪沒有到過北方，甚至沒有見過雪。
    雖然很好奇，可是因為對陌生的一切有著本能的恐懼心理，她的心中隱隱擔憂著。
    爸爸所在的公司突然調到煙台來，媽媽又去了北京。
    結果現在自己要一個人坐六個小時的飛機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北方城市。
    手中是深圳小學的好朋友靜文送的抱墊，柔軟的觸感暫時緩解了緊張的心情。
    “怕什麼呀，你可是肖亦琪。”
    她對自己打氣道。
    “你是直接跳了二年級的天才女孩，你是一個人呆在家中一暑假都沒關係的自立兒童，坐次飛機怕什麼，不怕不怕……”
    話還沒說完，飛機已經停靠了。
    大冷天也穿著短裙的空姐拉起了自己的手，幫自己拎著提包走進機場。
    遠遠地看見爸爸張望的身影，肖亦琪一路上所有的委屈都發泄了出來。也顧不得上在空姐手中的包，直接就撲到爸爸身上。
    ②
    出租車似乎是因為下著很大雪的關係，開的特別慢。
    肖亦琪坐在車後麵，無所事事地看著窗外。
    冬天樹葉掉光了，隻剩下禿禿的樹幹，落滿了積雪。
    以前隻在電視上看過的東西出現在眼前，任誰都會好奇地看著吧。
    一顆一顆地數著行道樹，終於眼睛有些花了。肖亦琪把頭靠在墊子上，聽爸爸講自己的行程安排。
    “琪琪，還有一個月就要放寒假了。你這個月上學麼？”
    點頭。
    “這邊的學校是五四製的。你知道吧？”
    再點頭。
    “你上小學五年級還是初一？”
    這個問題來之前就決定好的。“當然是上初一，不然這兩個月白自學小學六下的內容了？”
    爸爸有些吃驚，但也沒說什麼。
    倒是那個司機話挺多的，用著自己聽不太懂的話不停地說，好容易聽清幾句，卻是在說自己不太可能跳這一級。
    肖亦琪的性子一直很倔，特別是當別人看不起自己時。
    “怕什麼？我又不是沒跳過級？”小聲嘟囔著，又把頭別開，看窗外紛紛飄揚的大雪。
    ③
    “琪琪，你可以自己去麼？”爸爸一邊收拾著包，一邊問道。
    不自己去，你還能送我？擠出笑容，“爸爸你快點走吧。上班要遲到了。”
    將老爸送出家門，肖亦琪自己也收拾起來。
    今天爸爸和一中的老師說好了，自己去參加考試，就是他們月考的內容。課本看了一天，暈呼呼的。不過管他的呢，去了再說吧。
    不知道是不是這邊的老師太俗了些。
    自己的毛絨短裙很奇怪麼？至於一直盯著自己看嗎？
    “你，去那邊那個房間做完這幾份卷子，語文的作文就不用寫了。”
    題量好大！竟然足足有十張？難怪都說山東教育變態了，這可是深圳那邊的三四倍呢。
    不得不承認，數學我壓根就沒看懂。
    語文還好，有些基礎知識可以蒙一蒙。英語更是沒問題了，在深圳都學過過去式了，這邊才剛學半年還停留在第三人稱上。
    答了兩個小時才搞定。一向以速度自豪的肖亦琪皺著眉頭，似乎不太滿意。
    老師好像也沒有猜到她會這麼快寫完，還在聊天說笑著。
    話題不外乎這個小女孩真夠傻的，小學初中是能跳級上的麼……
    “咳咳，我做完了。”肖亦琪拎著幾張卷子走到他們身邊。
    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臉紅一下，直接就接過卷子批起來。肖亦琪在心底暗暗說道：“這都是什麼人呐”
    幾個老師漫不經心地紅筆揮一揮：
    “數學59。語文80。英語96。數學太低了啊。”一副嫌棄的樣子。
    我的數學沒及格！！！
    肖亦琪顧不得看老師的臉色，她的腦海中隻有這幾個字。
    一向以數學天才自詡的自己，竟然敗在數學上了……這要是被以前的同學知道都會被笑死。
    半天，她才反應過來，從身後拿出老爸給的一千元，遞給老師。
    不需要言語的表示。那位頭發燙的跟卷毛狗似的女老師笑笑，“老張，這個學生到你們八班去吧。”
    一個男老師走了過來，認真地看看卷子。
    “應該是六十一分。”他拿出紅筆改了改，又看著肖亦琪，微微一笑。
    這個中年老師雖然長得並不帥，說的話也是土話，但是，肖亦琪卻感覺到很親切。她低下頭：“謝謝老師。”
    “我幫你補補數學吧，看樣子你一點都沒學過。咦，這道題挺厲害的嘛，用小學代數解出幾何題來。哦，我是你這個學期的班主任，你叫我張老師就行。走，我們去八班。”
    老師的手扶在我的肩上，隱約聽見後麵那個女老師的尖嗓子：“什麼樣的老師什麼樣的學生，八班，哼。”
    ④
    “謝謝老師。我明白了。”這是第五個晚上了，張老師每天都到肖亦琪家來幫我補課。而且給他錢堅決不要。
    從同桌那裏她得知了這個學校實行階梯教育，就是一個級部分三個等級。一二班是A班，三四班是B班，五六七八，特別是八班，都是差生或是特殊情況才會來的。級部前一百都沒進過。
    當時她的想法就是，一定要當第一個打破這個規律的人。
    事實證明。肖亦琪的確有這個能力。
    且不提她的曆史地理和生物，三大主科的成績是越來越好了。從最開始在班級排不上名次到後來擠進前十，甚至在快一個周期末考試時，她考過了她的同桌，也是這個班的第一，唐毅。
    那是個很好玩的男孩，比她還要小一個月。因為是處女座的，所以總是不告訴別人。肖亦琪用幾個“毅哥”才好容易騙來。
    從那一刻起，他們的地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肖亦琪用這個為要挾，讓唐毅吃了不少苦頭。
    比如打掃衛生啦，發作業啦，甚至連書包都要他幫忙提，反正兩個人同路，這麼好的資源不用傻麼？
    八班的期末考試成績出乎所有人以外。
    他們出了兩個奇跡。
    一個是唐毅，他考進了級部前五十。這是可以進A班的成績。
    另一個，竟然是肖亦琪。如果不算她的副科成績，那麼，她是級部第一。
    數學更是級部唯一一個滿分。
    張老師樂得合不上嘴了，在家長會上把她誇得那叫一個神。窗外下著雪，肖亦琪代替家長坐在位置上，接受著別的家長羨慕的眼光，默默的低著頭，試圖聽見窗外雪花落地的聲音。
    而肖亦琪的大名，也這樣轟動了整個初一級部。
    當下學期來臨時，肖亦琪正式坐進了一班的教室。按照一個學年一次分班看，她這是絕對的打破規矩了。老師並不是那個卷毛狗勢力老師，聽說她好像去青島進修了。這個老師是教英語的，也是新的級部主任。
    不同於八班六十來個人的擁擠，這個班隻是四十個人，單人單桌，看上去冷冰冰的。
    唐毅並沒有上來，聽說他好像還在八班。
    不過，過去的總要過去。唐毅隻是一個朋友，一個被這個班的老師稱做壞孩子的朋友。
    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肖亦琪在這個班感到了更大的競爭力，不是老師強加的。就像是每個同學都非要拚了命地超過其他人一樣，擠悶的教室裏總不少見埋頭苦學的人。
    肖亦琪第一次月考是全班第三。
    第一叫張揚，是一個帶著眼鏡的男孩，也是班長。
    第二叫劉詩，一個絕對沒人情味的冰冷冷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