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歲月 第四十回 天降血雨劉乂遭圈 閹宦亂政元達身死(上)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42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漢國(匈奴)嘉平五年(公元315年),漢國皇帝劉聰宣布大赦,並改年號為建元(本年就為漢昭武帝建元元年)。為什麼劉聰要大赦和改年號,平陽(漢國首都,今山西省臨汾市)城內官宦和百姓都不得而知,而在大赦後不久,一場血雨突然從天而降,使得整個平陽城都籠罩在一片陰鬱之中,皇太弟(帝位繼承人)劉乂更是坐立不安,時而起身到戶外用手接一些血雨,時而回到臥房踱步。
突然間,一個小太監冒雨跑進來,將血雨帶到劉乂的房間,劉乂心中不悅,厲聲喝道:“什麼事?!如此慌張?!”
太監惶恐的稟告道:“太傅(皇帝師傅,西晉官製上八公之一)崔瑋和太保(帝師,西晉官製上八公之一)許遐前來求見,現在府外等候。”
劉乂趕緊說道:“速請到延明殿中,通知總管,給孤準備正裝!下去吧!”
“是!”
劉乂穿著整齊,來到延明殿中,隻見崔瑋和許遐二人早以等候,便揮手說道:“不必行禮了,二位今日可是為了這血雨而來?”
崔瑋答道:“晉人有言,天有異象,必出妖孽!如今殿下雖然貴為皇太弟,那不過是皇上(劉聰)為了安撫人心所做的權宜之計,現今已經將大位繼承人鎖定在自己兒子晉王(劉桀)身上,而那些逢迎的朝臣摸清皇上的心意,早就都倒向了晉王,而他的儀仗和權勢,又超過了東宮,朝廷大小事務,事事都由他說了算,如果我們還在這裏忍耐,恐怕殿下失去的不僅僅是個皇太弟的身份而已,性命都不能保全啊!”
劉乂聽完,一時間沉默下來,一句話也不說,許遐心中著急,上前說道:“事情已經很明顯,我們不如早做準備!”
劉乂喃喃說了一句:“做什麼準備,我們能做什麼準備?”
許遐說道:“東宮有四率(四翼衛隊,左、右、前、後衛率),擁有兵馬五千多人,您又兼著大單於的職務,從各族中調發兩萬部隊不在話下,而晉王輕佻,派一個刺客就可以,他的臂膀兄弟大將軍、渤海王(劉敖)喜愛打獵,沒有一日不外出,可以派部隊襲擊他的大營,消滅了這兩個人,我們就可以進入皇宮,架空皇上,到時候逼他寫下退位詔書,天下可傳檄而定!”
崔瑋補充道:“中山王劉曜常年領兵在外,宮廷一旦發生變故,隻能接受既定事實,不用擔心他會不同意!”
劉乂搖頭道:“皇上是孤的兄弟,並沒有對不起孤的地方,孤如何肯下手圖之,再說,事情如果不成,就是滅門之禍,未到萬不得已,不可為之,二位忠心,孤自然心明,就當今日你們什麼都沒說,外麵下著血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二位見劉乂不敢動手,自己也不好強勸,紛紛退了出來。可是三人在延明殿商議此事的時候,萬萬沒想到隔牆有耳,東宮舍人(皇太弟隨行人員)荀裕卻在殿外聽了一個清清楚楚,感覺事屬重大,不顧血雨,從東宮後門而出,徑直到皇宮而來。
卻說漢國皇帝劉聰自從身居平陽皇宮之後,迷戀後宮美色,已經很少出來處理國家事務,凡是各地呈報的公文,都徑直轉乘晉王府,由長子劉桀處理,而自己則在後宮常住,天天與宮女廝混。荀裕匆忙趕到皇宮,詢問近侍太監皇帝所在,太監卻說道:“荀舍人真會挑時候,往日這個時候你是見不到皇上的,今日不知為何,皇上在式乾殿正和廷尉(陳元達)大人討論著什麼,我可以把你先引到殿外等候,等他們談完,再給你引見!”
荀裕行禮說道:“多謝公公成全!”
荀裕來到大殿之外,向裏偷望過去,隻見劉聰在皇位上懶坐,沒精打采的聽著陳元達言辭,隻聽得陳元達說道:“皇上此舉斷不可行!”
劉聰沒好氣的說道:“朕不過多設兩個皇後,有何不可?古製!古製!不都是人定的!朕喜愛靳準那兩個女兒,冊立成皇後有何不可,再說,不也分了上下左右了嗎?為何你老是弄著朕的家事不放,天天和朕過不去!”
陳元達說道:“靳準、王沈之流都是能禍亂的小人,那靳準的兩個女兒靳月光、靳月華雖然美貌,但臣聽說他們並不貞節,如果賜給名分,恐早晚玷汙皇家聲譽,臣這是為皇上考慮啊!”
劉聰沒好氣的說道:“你不用給朕的家族考慮,也不用你考慮,你說他們不貞潔,可有證據?道聽途說,朕也會!等你有了證據再來和朕理論吧!”然後不耐煩的揮手,陳元達無奈,隻得退出殿外,也沒理會荀裕,怏怏而去。
劉聰正要回後宮,突然發現殿外一人鬼鬼祟祟的往裏張望,大喝一聲:“殿外何人?”
荀裕聽到召喚,急忙進來撲通跪倒地上說道:“臣東宮舍人荀裕參見皇上!”
劉聰納悶的問道:“劉乂的人?來找朕有何事情?”
荀裕遂戰戰兢兢將崔瑋、許遐二人和皇太弟劉乂密談的話原原本本跟劉聰說了一遍,劉聰問道:“可是你親耳聽到?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荀裕說道:“是臣親耳聽到,再無其他人得知,覺得事屬重大,才趕緊向皇上稟告的!”
劉聰點點頭,說道:“你的忠心朕心裏有數,你先退下吧,這件事朕自會處理!”
數月之後的一天,陳元達手持一份案卷又來到了皇宮之中,徑直走到式乾殿,呼喚太監過來,去叫皇帝劉聰。不多時,劉聰又沒好氣的從後宮走來,幾步坐到皇位之上,對陳元達說道:“愛卿又有何事找朕?”
陳元達說道:“數月前皇上讓臣調查上皇後靳月光不貞的證據,現在臣已經調查清楚,這是上皇後與人私通的案卷,相關人等都已經招供畫押,還請皇上過目!”
隨即,太監將案卷呈報給劉聰過目,劉聰看完,將案卷扔在一旁,半響沒有話說。忽而抬頭,對太監說道:“傳召太傅崔瑋、太保許遐上殿議事,快去!”
“是!”
不多時,二人受詔而來,一起拜倒在殿中。劉聰將案卷扔到地上,對二人說道:“你們二人都是宰輔之職,身兼宮廷管束之務,如今後宮出現奸情,你們卻不知不說,若不是陳元達和朕講,朕還瞞在骨裏,你說你二人該當何罪?!”
二人輕手拿起案卷,仔細閱讀,看完之後,崔瑋首先說道:“臣等實不知後宮出了此穢亂之事,有負皇上厚望,真是罪該萬死!”
許遐也說道:“好在此事元達已經調查清楚,還望皇上從輕發落我們!”
劉聰一聲冷笑,說道:“元達查出來,是元達的功勞,與你二人何幹,既然崔太傅說了罪該萬死,看來真是罪該萬死!陳元達,擬旨,太傅崔瑋,太保許遐玩忽職守,懈怠公務,即刻推出宮外斬首,抄家,以儆效尤!”
陳元達聽完,惶恐的跪到地上,勸阻道:“太傅,太保二人或有疏忽,但是這樣一件事也不至於抄家問斬啊,還請皇上從輕發落!”
劉聰又是一聲冷笑,說道:“據說二人和皇太弟劉乂走的很近,這種時刻,免不了像元達這樣,來殿上為二人求情,可是劉乂與二位再近,能近的過朕嗎?別忘了,朕和他可是親兄弟!將軍卜抽何在?”
卜抽應聲從殿外走了進來,跪倒地上說道:“冠威(雜號,少將)將軍卜抽在!”
劉聰說道:“你即刻率兵將東宮給我團團圍住,崔瑋、許遐二人之事未處理完之前,不準皇太弟離開府中一步,也不許任何人給他兩個求情!”
“是!”
等到卜抽走後,劉聰對陳元達說道:“你迅速擬旨,朕還是那個意思,這兩個人都給朕斬首,抄家!”
見到劉聰如此處理,崔瑋、許遐二人忽然明白了因何獲罪,崔瑋大笑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日之事,到底為何,臣已經清楚,還望皇上保重,臣去了!”轉頭對許遐說道:“事所不就,豈非天意?!不過一死而已,有何懼怕,我們走!”許遐憤恨的起身,與崔瑋大步走出大殿,即刻被殿外衛士羈押,拉到殿外行刑。
隻是陳元達莫名其妙,站在殿中,不知所措。劉聰看到陳元達如此表情,不禁一笑,說道:“元達忠君之心,朕明了於心,前些日子調動了你的官職,是朕不對,即日起,你升任禦史大夫(漢代官製三公之一,主監察百官),開府儀同三司(宰相級待遇),望你多多提醒朕的過失啊!”
陳元達馬上跪倒說道:“臣謝皇上厚恩!”
劉聰點點頭,對身邊的太監說道:“將這份案卷交給那個賤人,讓她自己看著辦!如果她要問朕還有何話跟她說,就說朕不願再見到她這個水性楊花的殘花敗柳!去吧!”
“是!”近侍太監撿起地上的案卷急步向後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