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狄歲月 第九回 晉分爭劉淵巧脫身 敗並州匈奴初起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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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就在幽州之事愈演愈烈之時,身在鄴城(今河北臨漳縣西南)的成都王穎卻已經沒有心情理會幽州之事了,因為就在王浚殺掉和演的同時,朝廷又起變化,留守京都洛陽的宗室成員東海王司馬越(八王之亂中八王之一,司馬宗室遠親,為司馬懿弟司馬馗之孫)因為不滿成都王穎荒廢朝政,在洛陽鼓動惠帝禦駕親征在鄴城的成都王穎。
而王浚得到消息後,就滯留幽州,自領幽州刺史,等待著雙方較量的結果。一日,探馬返回薊城,慌忙跑到刺史府向王浚稟告,王浚看他喘著粗氣,滿頭大汗,忙叫人遞過茶水和手巾,探馬擦幹額頭之汗,用茶水壓住粗喘,然後跪下說道:“皇太弟他。。。。他。。。”
王浚也是著急,忙問:“敗了?勝了?”
探馬好不容易才回答道:“皇太弟大勝,東海王已經退逃青州東海封國(今山東省諸城縣東)而去!”
王浚萬沒想到東海王有皇帝壓陣,還會大敗,慌忙問道:“那皇帝呢?”
探馬答道:“皇帝被皇太弟接回鄴城了。”
王浚一時間癱坐到刺史府大廳桌案後的椅子上,半響沒有動靜。這時候主簿(州主簿,為文官副職,千石,五品)祁弘和一班武將都來到大廳,祁弘讓探馬退下後,就和武將侍立在王浚麵前,看到王浚不說話,就說道:“大人,如今東海王戰敗,形勢對大人異常不利,皇太弟騰出手來,肯定是要征討大人,與其讓別人欺負,不如我們先發製人,和他們拚了!”
“對,拚了!拚了!”眾將領都按耐不住激情,在大廳咆哮起來。
王浚看到眾將如此,便說道:“如今也隻能按照大家的意見了,不過此事總要有個口實為好。”
祁宏說道:“皇帝被皇太弟劫持到鄴城,這不就是最大的口實嗎?”
王浚點頭示意,說道:“嗯!我們還要聯絡並州(今山西省)刺史司馬騰,此人是東海王之弟,東海王戰敗,此人也難脫幹係,肯定會投向我們,另外在通知我的女婿段務勿塵,讓他出動一萬鮮卑騎兵配合我大軍行動,隻是鮮卑人胡性難改,祁弘,我就派你製約我女婿,其他人等回去點清各自人馬,等司馬騰回複一到,我們就誓師起兵,討伐皇太弟司馬穎!”
“是!”眾將領吃了定心丸,一個個領命退出。
不久,並州刺史,東瀛公司馬騰發來信箋同意和王浚聯合討伐皇太弟司馬穎,而段務勿塵也聽從嶽父命令,親自率領一萬鮮卑騎兵南下配合作戰,王浚即刻發表討伐詔書,傳檄各地,很快,身在鄴城的司馬穎就收到了討伐詔書,慌忙召集部眾商議。
大家紛紛來到鄴城王府共商抗敵之策,其中有個匈奴人名叫劉淵(字元海),他本是匈奴左賢王,但是按照晉的法規,為了約束內遷並州的匈奴部落,凡是出任匈奴左賢王一職的都必須到京都任職,名為尊崇,實為人質,而劉淵到達京城之後,一直依附於皇太弟司馬穎,在司馬穎出鎮鄴城之時,也便和司馬穎一起來到鄴城。
說起劉淵的祖先,要追溯到西漢初年的匈奴第一代大單於冒頓時代。冒頓本姓欒提,因此後代的匈奴大單於及其子孫都以欒提為姓氏,傳到劉淵這代本來也無異議。但是劉淵來到晉中央朝廷後,因為其英武非凡,處事豁達,被朝廷看中,任命為冠軍將軍兼匈奴五部大都督。但是後來部眾離散,一部分撤回大漠(武帝司馬炎時代,南匈奴內訌,造成一部分部眾退回大漠),遂被朝廷取消了五部大都督一職。劉淵在京城任職期間,深深感到晉人對匈奴人的鄙視和冷漠,早有了不臣之心,無奈自己的部族衰落,而晉人強大,隻能隱忍。在這時候,劉淵查閱曆史典籍,不僅接受了漢人的文化理念,而且得知漢高祖劉邦曾將長公主許配給自己的祖先冒頓為閼氏(匈奴單於正妻稱呼),而自己又是冒頓之後,為了拉攏晉人,成就自己大業,遂改姓劉氏,並命令族中凡冒頓後代都改姓劉氏,因此才叫了劉淵。
朝廷混亂,諸王爭權,劉淵在心中是厭惡的,但同時又是慶幸的,因為隻有晉人內亂,自己和自己的匈奴部族才有機會擺脫晉人的統治,真正成為自己民族乃至其他民族的主宰,所以對皇太弟司馬穎召集大家商議抵抗王浚起兵討伐之事,自己並無熱心,而是一味希望能回到自己的部族去,所以並沒有參加討論,而是在議事結束後找到皇太弟說道:“下官族中有一長者病逝,希望皇太弟能恩準下官回家參加葬禮。”
皇太弟本來就對會議上劉淵一字不說深感不滿,但又不好直言訓斥,便和氣說道:“如今王浚聯合司馬騰舉兵反叛,孤正是用人之際,此時你提出離開,怕是不合適,待平滅王浚之後再說吧。”說完悻悻的轉身離去。
劉淵無奈,隻得回到自己府中,府中匈奴仆人一見主人回來,就上前說道:“族中來人了。”
劉淵問道:“誰來了?”
仆人回答道:“您的大舅子呼延攸,說是隻要您回來,就讓你去閼氏那裏一趟。”
劉淵素來對這個呼延攸有看法,但是如今想要返回部族,卻非此人幫忙不行,馬上來到自己閼氏呼延氏的寢房,推門進去就說道:“呼延老兄,在哪?”
呼延攸聽到劉淵呼喊,迅速出來說道:“讓我看看,草原大漠的蒼鷹變成什麼樣了?”待到看見劉淵,馬上又說道:“果然比以前更健壯了,哈哈。”
劉淵也說道:“呼延老兄你也還結實嘛!”
呼延氏看到二人要談正事,便自己退出了房間。呼延攸看到妹妹走了,便小聲的對劉淵說:“此次我來,是奉了老右賢王(劉淵堂叔祖)劉宣之命,請你回部落計議大事的!”
劉淵說道:“如今中原大亂,瞎子都看的出,大晉朝廷無力回天,此正是我部族脫離晉人的大好時機,奈何皇太弟對我看的很嚴,不準我回部落,今天剛駁回了我的請求!”
呼延攸說道:“那為何不獨自脫身?”
劉淵笑道:“我獨自脫身容易,但是你妹妹,外甥,一家子怎麼辦?我見到你,倒有了一個主意!”
呼延攸說道:“什麼主意?”
劉淵說道:“那皇太弟現在苦於王浚討伐,如果我說率領匈奴五部的人來替他分憂,他必定能讓我返回部落,你來的正是時候,待我明日奏明此事,過幾日後我在領著你去覲見,就說是部族派來聯絡的人,皇太弟必然不疑,肯放我們走,到那時一家人才好脫身!”
呼延攸笑道:“草原的馬奶健壯了你的體格,晉人的智慧又豐富了你的頭腦,你必定能帶領我們匈奴人再現呼韓邪(西漢末年南匈奴大單於,中國古代四大美女王昭君的丈夫)時代的輝煌,我一切聽你吩咐!”
按照二人約定計劃,劉淵首先向司馬穎表明願意發動自己匈奴部族的兵馬協助他對抗王浚、司馬騰援兵,並派出家人前去聯絡,之後,讓呼延攸在府中居住了幾日,就叫上他一起來到了王府。司馬穎得知劉淵覲見,知道此事有了眉目,就趕快請了進來,二人進來給司馬穎行了禮,劉淵就趕緊說道:“下官前些日派人回部族聯絡,現今部族已經派了我的內兄呼延攸來回複,部族都願意支持皇太弟對抗王浚和那司馬騰,隻是現在部族缺乏統一指揮和協調,如果皇太弟允許,請派我回部族整頓,定將大軍帶來協助皇太弟!”
司馬穎看到呼延攸站在劉淵身旁,對此事不在疑慮,連忙說道:“若如此,孤與社稷全賴你了!孤即刻冊封你為北單於(黃河以北匈奴部落首領),望你遵守約定,按日期率軍與孤彙合,一起剿滅叛軍!”
劉淵一看司馬穎肯放自己走,心中大喜,連忙保證道:“鮮卑騎兵向來驍悍,望我未到之時,皇太弟約束屬下,不要輕易接敵,等我匈奴騎兵一到,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司馬穎連連點頭,於是劉淵和呼延攸馬上回府,帶上家人,向並州(今山西省)自己老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