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劍之卷-殺手劍無情  第十三章 第三十一個死人(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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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之夜,更寒露重。
    燕重衣站在大門外的青石板台階之下,身影仿佛已被秋夜中的寒意凝結,敞開的黑色外套在晚風中獵獵作響,飄飄飛舞,他沉著而冷靜的目光似已定格,緊緊盯視著前方。
    他最初看見的就是懸掛在飛簷下的一塊牌匾,牌匾上鏤著兩個燙金大字:陳園!大字上金光閃閃,顯然不久之前還曾被人描掃過。
    陳園,就是司馬血現在的藏身之處,卻不知司馬血此刻真的是住在這裏嗎?燕重衣並不在意這個問題,他心裏卻忽然生起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隱隱覺得這地方有些不對勁,但究竟有什麼不對,他卻又說不分明。
    難道這裏實在太安靜,安靜得就像是一座沒有人跡的荒涼的墳墓?
    不是,絕對不是這個原因!
    朱漆大門緊緊關閉著,將裏麵的情景隔絕在外,一股新鮮的油漆氣味刺鼻而入,令燕重衣臉上生起一種厭惡的神色。他的鼻子一向都很敏感,但凡是血的腥味和刺激的氣味他都能夠很清淅地聞出來。
    他的目光慢慢移動著,當落在垂掛在大門兩旁的紅燈籠上時,他的眉頭忽然皺得更緊,兩道濃眉已緊緊連成了一條線。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何心中有些不安,原來問題正是出在燈籠上。
    按照常理,一般的大戶人家通常都會在夜裏點燃門外的燈籠,但在此刻,陳園的燈籠卻是熄滅的,隨著夜風不住地輕輕晃動。如此深夜,如此一座寧靜的莊院,為何沒有燃燈?這一點顯然並不在情理之中!
    燕重衣擰緊了雙眉,隱隱發覺到這座詭秘而陰森的府邸有些不大對勁,但他並沒有想太多,腳尖輕點,忽然擰身挫腰,飛身掠上了高及一丈八尺的圍牆。
    偌大一座庭院中,樹木幢幢,花影娑婆,卻看不見一絲火光,就像是隱藏在暗夜中的洪荒猛獸,欲待擇人而噬。
    燕重衣忽然有種不安的感覺,他發現這個地方太靜,安靜得就像是一座空蕩蕩的墳墓!他一向喜歡孤獨,喜歡安靜,但現在,從這座莊院散發出來的靜,卻不是他生平所求的“致遠之靜”,而是一種死亡般的死寂,令人心悸,令人恐懼。
    通常,一個地方如果太安靜的話,往往都潛伏著一種看不見,卻能感覺得到的危險。這個道理,是燕重衣用了多年的時間才總結出來的。他能成為一個被江湖人稱為最成功的真正的殺手,決非偶然,也非幸運,而是他憑借著自己的智慧和實力一點一滴爭取到的,他一直認為,人總是在每一種環境下成長、成熟,總是在汲取一些已經快要被世人遺忘的經驗和知識。
    燕重衣略一遲疑,毅然跳下了牆頭。腳下是一條用鵝卵石鋪就而成的小徑,一路朱紅欄杆,一路清幽孤寂,風拂過的時候,兩旁的花木便也隨著發出“簌簌”聲響,奇怪的是,卻聽不見秋蟲的啼鳴。燕重衣心裏的不安漸漸變得濃重,瞳孔慢慢地一分一分收縮,腳步悄悄地向前移動,心下卻已暗生戒備。
    突然之間,忽聽“嗖”地一聲,一隻短小的東西從一個陰暗的角落裏飛快地竄了出來,又從燕重衣身後閃電般飛了過去。
    燕重衣倏然驚覺,猛地回過頭來,隻見在身後一丈三尺外的假山上,依稀蹲踞著一隻不知名的小東西,一對眼睛睜得大如鈴鐺,在暗夜中發出藍汪汪的光芒。
    “喵……”暗夜中響起一聲貓的哀叫,淒涼而慘淡,刺破了虛空,在這片安靜的庭院裏顯得異常刺耳,詭異之極。隨即那東西在黑暗中驟然一閃,失去了蹤影。
    “原來是一隻貓。”燕重衣啞然失笑,自嘲自己今夜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如此緊張?
    在老槍給燕重衣的司馬血畫像的背麵,還描繪著一張有關陳園的詳細地圖,裏麵詳盡地標著陳園的每一座建築和每一個角落,燕重衣都一一熟記在心。
    走過小徑,兩折三轉,穿過正堂,來到客廳,司馬血的寢室,就座落在客廳後麵的小院落中,那是一棟三層的小閣樓。
    此刻,燕重衣就站在院落之中,隱身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樹後,整個人都被樹的陰影籠罩在裏麵。他沒有直接闖入閣樓,就站在樹下凝望著,猶豫著,到了這裏,他心裏的不安感覺非但沒有平靜,反而越來越濃。他忽然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從大門到這裏,他居然沒有看見過一個人,也沒有看到一點燈光,偌大的一座府邸仿佛空無一人。
    燕重衣一直想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這裏竟會如此寂靜,為什麼看不見一絲燈光?司馬血的家人呢?府中的丫鬟和奴仆呢?他們都去了哪裏?此刻,在古城中必然燈火輝煌,笙歌歡唱,就算司馬府中的人都有早寢的習慣,也不應該出現現在這種情況,這究竟是為什麼?
    沉思片刻,燕重衣忽然俯身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塊兩指大的石子,甩手飛出去的同時,人已縱身掠上了梧桐樹的高處。此時夜黑風高,天地間一片朦朧,是絕對沒有人可以發現他的身影的。
    “投石問路”是一種江湖上的夜行人經常使用的方法,既簡單又方便,而且最有效。“卟”地一聲,石子撞上了閣樓的二樓中一扇緊閉的窗子,穿透了薄如紙的窗紗,接著又傳出一聲輕微的悶響,掉落地上。
    通常在這個時候,如果閣樓中有人,一定會發現這個異樣的響聲,然後循聲查探。燕重衣沉住氣,在樹梢上足足等待了半盞茶的工夫,卻始終不見閣樓內有燈火亮起,更無腳步聲傳出,那扇已經被石子擊破的窗子依然緊閉如故。
    天地間,依然一片朦朧,依然一片寧靜,籠罩在迷迷茫茫、飄飄浮浮的夜霧裏,一切如舊,毫無改變。
    難道這是一個陷阱?難道司馬血早就有所防範,擺下空城計,請君入甕?還是司馬血根本就不是住在這裏?燕重衣心念電轉,目光中已有不耐之色,隨即他又想到,會不會是老槍的消息有誤?可是以老槍的本事,發生這種錯誤實在很難。
    此刻,燕重衣心裏已經完全沒有了憂慮和猜測,毫不猶豫地像一道黑色閃電射進了閣樓。他並沒有像一個莽夫壯漢般直接破門而入,隻是用力推開緊閉的大門。大門是用結實而厚重的木材做成的,這一推,“嘎嘎”一陣沉悶的聲響中,木門應手而開,裏麵竟然沒有上閂。
    燕重衣慢慢走了進去,隻走出五步,倏然又停住了腳步。一陣寒涼的夜風,從敞開的大門外忽然直湧而來,拂過他的身體,一股寒意猛然間從他筆直的脊柱傳出,瞬間已蔓延全身。就在這時,與生俱來的敏銳觸感告訴他,在這死寂一般的閣樓裏,絕對不止隻有他一個人存在。
    燕重衣倏然轉首,目光投向左側,刹那間,他的呼吸竟似為之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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