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卷-刀鋒猶未冷  第二十九章 血衣樓(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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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來之死顯然並非偶然,假如凶手是血衣樓的人,為什麼他卻從未提起過這個神秘的組織?如果宋終等人的確就是血衣樓樓主,那麼一切的疑問都不難解釋,但葉逸秋卻並不這麼想,他總覺得,事情並沒有如此簡單。
    “你是不是覺得,宋終那些人和血衣樓的關係有些不可思議?”龍七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微笑道,“你覺得以五萬兩黃金懸賞你的頭顱這件事,究竟是什麼人做的?”
    葉逸秋沉吟著道:“我雖然以殺人為業,但仇人並不多,這自然是紫羅蘭夫人的餘孽為了報仇,才不惜重金取我性命。”
    “這就是了。”龍七微笑道,“宋終等人既已得到了紫羅蘭夫人的寶藏,這區區五萬兩黃金自然不算什麼。如此一來,豈非也正好說明,他們想要創立血衣樓是綽綽有餘?”
    這句話倒是事實。葉逸秋點點頭,沒有說話。
    “唯恐天下不亂,本就是血衣樓的目的,發出這筆懸賞,就是一種製造混亂的手段。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無論你死在誰人手裏,對他們都是有百益而無一害。”龍七搖搖頭,歎道,“你若死了,那五萬兩黃金他們自然是不肯白白送與他人的,說不定到時又是一場血淋淋的殺戮。”
    說到這裏,龍七又搖了搖頭,緩緩又道:“宋終等人完全有創立血衣樓的動機和條件,數月以來,我一直明查暗訪,隻是他們的手段實在太過於高明,加上紀律嚴明,每個人都是寧死也不願意泄露半點蛛絲馬跡,所以我所掌握的信息也僅此而已。”
    葉逸秋心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沉吟著道:“有一個人,也許和血衣樓並沒有關係。”
    他頓了一頓,又道:“幾天之前,我在飛龍鎮遇見過鍾濤,有件事我感到非常奇怪,他居然也在尋找宋終。他們本是同一條路上的,鍾濤找他是為了什麼?”
    “據我所知,尚在紫羅蘭夫人生前,這些人就已經勾心鬥角,明爭暗鬥,紫羅蘭夫人一死,他們便誰也不服誰。”龍七笑了笑,悠悠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們必然是為了紫羅蘭夫遺留下來的寶藏應該如何分配,弄得意見大有分歧,而致爾虞我詐,彼此排斥。”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凡能成大事者,必有過人的智慧與深沉的城府。”葉逸秋垂首沉吟著道,“協力同心,其利斷金。假如這四人目光短淺,為了一己私欲而名自心懷鬼胎,如何能夠共同執掌血衣樓?”
    龍七呆呆地愣了半晌,搖頭苦笑道:“不管他們和血衣樓有沒有關係,留著也總是江湖一大禍害。”
    迷離、蒼茫的暮色中,舊道上荒草漫漫,迎風飛舞,天畔新月已冉冉升起,朦朧的月色,卻也不見掩得去這其間的蕭索之意。
    “血衣樓?”王帝忽然笑了笑,笑容中充滿了譏誚和不屑,淡淡道,“誰說我是血衣樓的人?”
    安柔目光閃動,緩緩道:“難道你不是?”
    王帝既不否認,也沒有承認,悠悠道:“我和血衣樓有沒有關係,顯然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的鴛鴦雙刀,不知能否破我手中長劍。”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安柔冷笑道,“如果我們想要活著離開這裏,就隻有擊敗你?”
    “對我而言,結局沒有失敗,隻有死亡。”王帝殘酷而陰毒地笑了起來,一字一句道,“不是你們死,就是我死,別無選擇。”
    餘音未歇,他已緩緩揚起了手中長劍,目光慢慢地落在劍鋒上。
    安柔不由自主地也看著這口劍,但見劍鋒浸青,在月色下泛起一層如水的寒光。
    “此劍無名,為無名鑄劍師所鑄。”王帝以指彈劍,“嗆”的一聲,劍作龍吟,餘音嫋嫋,久久不絕,在這片空曠的荒野裏顯得異常響亮,仿佛在不知不覺中悄悄滲入每個人的心裏。
    安柔皺了皺眉,雖然不說一句話,臉上卻已忍不住變了顏色。
    “好劍。”燕重衣脫口讚道。
    “本是好劍,好一口殺人的劍!”王帝鐵青的臉似乎已有了些許笑意,垂目凝視著劍尖,眼睛裏發出了種奇異的光芒。
    “劍雖無名,但能鑄此劍者卻必非尋常之人。”燕重衣緩緩道,“幹將莫邪,你可知道?”
    “幹將莫邪,上古神兵。我雖未得見,卻聽到過的。”
    “其實‘幹將莫邪’隻不過是一對夫妻的名字,但百年以後,提起‘幹將莫邪’這四個字,人們卻隻知有劍,而將其人忘懷了。”燕重衣也不等王帝說話,接著說道,“歐冶子曾受越王之命鑄成五劍,‘純鉤’、‘湛盧’、‘毫曹’、‘魚腸’、‘巨闕’;楚王也從風胡子之處求得三劍,‘龍淵’、‘太阿’、‘工布’。千載以來,提起這八口劍可說無人不知,但知道歐冶子與風胡子這兩位大師的又有幾人?”
    王帝點頭道:“這隻因人因劍名,人的光芒反而已為劍的光芒所掩蓋,所以後人隻知‘湛盧’、‘龍淵’諸劍,卻不知歐冶子等人。”
    燕重衣目光凜凜,注視著他手中之劍,緩緩道:“此劍造型奇特,不僅比普通之劍長了七寸有餘,也略重幾分,鑄劍者固然是個不世出之能人,但能使此劍者,也決非尋常之輩。”
    王帝臉上似乎露出種得意之色,悠悠道:“你也有劍,卻不知兩者相較,究竟是孰弱孰強?”
    燕重衣忽然笑了笑,不再說話。
    “你笑什麼?”王帝臉色一沉,怫然不悅。
    “笑你。”燕重衣搖頭歎道,“你雖身為劍客,但對於劍的本身,卻太無知。”
    王帝的臉色立即又變得鐵青,冷笑道:“我無知?”
    “劍雖有好壞之分,但神兵利器,惟有德者佩之,否則也會變為頑鐵。這道理正如無論什麼頑鐵,到了宅心仁厚的人手裏,也能成為削鐵如泥的利器。”燕重衣輕輕搖搖頭,歎了口氣,“許多人為了得到‘天下第一’的虛名,你爭我奪,不惜一切代價,不擇任何手段,到頭來卻落得眾叛親離、含恨千古的下場,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為什麼?”王帝不由自主地問道。
    “因為他們都有一種通病,以為擁有了絕世的武功和無可匹比的神兵利器就能無敵天下,殊不知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這世上,真正可以天下無敵的,其實隻有仁者而已。”
    仁者無敵。這絕不是笑話,絕對是一種經過千錘百煉顛撲不破、已被人們認同的真理。
    人世間,許多東西都會死亡,但真理卻很難被抹殺,所以自古以來,邪惡永遠不可能戰勝正義便也是這個道理。
    燕重衣慢慢地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目光落在腰間的那口劍上,神色間充滿了尊敬,也充滿了種不可言喻的感情。
    這口劍,古老而陳舊,有些地方已經鏽跡斑斑,劍鋒上也已崩裂了幾個小缺口,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從垃圾堆裏撿起來的廢鐵。但正是這口破爛不堪、毫不起眼的鐵劍,不僅讓燕重衣繼承了“白衣殺手”冷落的衣缽,也使得他成就了今日的名聲和地位。這口看似平凡的劍,實是他血與肉、靈與魂的結合。
    “作為一個劍手,你必須愛惜你的劍,無論它是一種神兵利器,還是一堆頑鐵,都必須好生對待。”燕重衣緩緩抬起頭,目光熠熠,“人是有感情的,劍也一樣,當人和劍的感情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才能達到那種人劍合一的最高境界。”
    “人劍合一?”王帝動容道,“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心劍’?”
    燕重衣搖頭道:“據說‘心劍’的主旨是‘手中無劍,心中卻有劍’,這種既高深又奧妙的道理我不懂,我隻明白,用心使出來的劍法才是最好的劍法,也是最有效的殺人劍法。”
    “‘手中無劍,劍在心中’,這的確是武學的巔峰,這世上能有此造詣的人,隻怕也沒幾個。”王帝點頭道,“所以‘心劍’這個傳說,我也一直都是不相信的。我也認為,隻要能殺人,就是好劍法。”
    “看不見,未必就不存在;正是因為看不見,所以才無所不至。就在你心念一動之間,它也許已經到了你的眼前,已經到了你的喉嚨,也很可能已經到了你的靈魂深處。”燕重衣的這番話,似乎充滿了禪機。
    王帝久久無言,過了半晌,忽然慢慢抬起了頭,望著天邊那一輪明月。
    月未圓,但光華明霽。
    “你的劍呢?”王帝忽然目光一寒,厲聲道,“在手裏,還是在心裏?”
    燕重衣搖搖頭:“你要我拔劍?”
    “我已經等不及了。”
    “我隻懂一種劍法,殺人的劍法。”燕重衣歎著氣,緩緩道,“我若拔劍,一定就會有人倒下。”
    倒下的人會是誰?
    燕重衣的劍有三不拔,現在是不是拔劍的時候?
    拔?還是不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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