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卷-刀鋒猶未冷 第十七章 金陵俠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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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羅大師默然半晌,突然想起了什麼,低聲問道:“道兄不在山中煉丹,卻也現身此處,不知所為何事?”
清虛子微微一怔,歎了口氣,苦笑道:“真是無巧不成書,貧道的來意,正與大師相同。”
“道兄何出此言?”
“此事說來話長,敝教掌教雲虛子師兄,也曾收過一名俗家弟子,此人出身豪門,卻無驕縱奢華之氣,天賦異稟,骨格異於常人,天生就是學武奇才,隻不過悠悠十載而已,便將武當諸般武功習得略有所成,在年輕一代中,其成就也已不作第二人想……”
“道兄說的莫非是‘多情劍客’衿明衿公子?”
“衿明這孩子風流多情,快意江湖,無論是人品還是俠名,都決不在柳少俠之下。”清虛子仰天發出一聲長歎,“數十年來,少林與武當俗家弟子中的佼佼者,也唯有此二人而已,隻可惜天嫉英才,他們的命運竟是如此的相似。”
法羅大師“啊”地一聲低呼,嘎聲道:“道兄言下之意,莫非衿公子也已……”
“正是如此,突然暴斃,死於非命。”清虛子一臉沉痛,清越的聲音竟已變得低沉,“他遇難之時的模樣,與柳少俠如出一轍,頭顱不翼而飛,身體一刀兩斷。”
法羅大師止不住又“啊”了一聲,雙手合什,輕喧佛號:“難道他們乃是死於同一個人之手?”
“不錯,凶手正是‘一刀兩斷’任我殺’。”
“這人究竟是十惡不赦之徒,還是重情重義的英雄?”法羅大師搖頭不住苦笑,“這天下所有的壞事,似乎都已被他做盡,偏偏維護武林和平,伸張江湖正義的人也是他。”
清虛子雙眉擰緊,默然不語。
“道兄怎知這人就是凶手?”法羅大師沉吟著問道。
“也是因為一封匿名信,信中內容正如大師所述。”清虛子緩緩說道。
“此信道兄可有隨身攜帶?”
清虛子一言不發,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法羅大師也已取信在手,攤開細看,二人同時“啊”地一聲叫了起來。隻見信中字跡筆走龍蛇,都是唐代書法大家張旭狂草之風,果然一模一樣,連紙張的質地都是毫無差別。
二人相視一眼,默然不語。過了半晌,法羅大師才緩緩道:“這匿名信顯然是出自同一個人手筆,凶手是否誠如信中所言,固然神秘莫測,但這人留言卻不具名示之,豈非同樣使人難以捉摸他的用意?”
“敝教掌教酷愛書法,於古今各種不同字體都頗有研究,但窮其一生所學,始終都推敲不出這寫字之人是哪裏人氏,隻因這些字,表麵看來有模有樣,但缺乏力道和神韻,功力尚屬淺薄之流,隻是這紙張,好像出自江浙一帶。”
“依貧僧之見,其中疑點頗多,以道兄之智慧,自然也早已有所發現。”法羅大師正容道。
清虛子淡淡一笑:“也隻參透其中一二而已,不知與大師是否所見略同。”
“這人藏頭露尾,究竟是何方高人?這是其一;其二,柳師侄和衿公子之死,不僅神秘,而且還非常隱密,他是如何得知凶手就是任我殺?”法羅大師擰眉微一沉吟,“第三點,是最重要也最費猜疑的一點,就是這人為何要把這個消息泄露出來,卻又不肯現身相見,細述其中情由。”
“也許這人與任我殺有一種不同尋常的關係,譬如說……仇敵。”清虛子輕輕撫著長須,沉思著道,“他將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泄露出去,目的就是想假借少林、武當兩大派之手,除去任我殺這個強敵。”
“這說法雖然差強人意,但也不是沒有可能。隻是這人這般行徑也太不夠正當,如果是些心術不正之人,存心挑起禍端……”說到這裏,法羅大師搖搖頭,閉口不語。
清虛子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假如這是個陰謀,假如凶手並非任我殺,假如少林、武當兩大門派不明是非,一味尋仇,勢必又將攪亂江湖一池春水。這江湖亂了,少林和武當便難辭其咎,成為罪魁禍首,而這個神秘人,正可隔岸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其中利害關係,不言而喻。
“此事必然另有隱情,你我不必妄自猜測,既已來了,自然也不能無功而返,此事總有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之時。”清虛子搖搖頭,在歎息聲中,終止了這一次的談話。
安柔凝神細聽二人談話,思緒一如春光中飛舞的蝴蝶,千回百轉:“原來少林和武當這兩大高手是為了任我殺而來,隻是任我殺早已失蹤多時,下落不明,人海茫茫,要想找到他談何容易?他們來到金陵,自然是來向大當家打聽消息的,看來大當家的麻煩又要來了。”
想到這裏,她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立即變得憂鬱起來,娥眉緊蹙,一顆心也擰得緊緊的。
就在這時,隻聽“蹬”、“蹬”聲響,又有兩個人抬步拾階而上。走在前麵的是一個花甲老人,麵目俊朗,雙袖飄飄,滄桑中自有一種令人傾倒的風神,臉上似乎永遠都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讓人感到既親切又慈祥。
他的腰間懸掛著一口長劍,劍柄的顏色鮮明清晰,但仔細一看,竟已相當古老陳舊,顯然在平時常作擦拭,才不至於讓歲月的風塵淹沒了它原來的光彩。一個愛劍之人,使用的當然不會隻是一口普通的長劍,這一點僅從那套綠鯊皮劍鞘就可以看出來,加上淡紅色的劍穗飄然而動,明眼之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這口佩劍的珍貴。
這老人的身後,緊緊跟隨著一個一襲白衣、神情謙卑的年輕人,腰身挺得筆直,目光卻總是下垂,一副拘謹、忠實的模樣。
那老人神閑氣定、從容沉穩的樣子,卻比他腰間的那口佩劍更引人注目,安柔閱人無數,也從未見過如此一個慈善長者,正欲上前搭訕,那老人卻已大步向清虛子和法羅大師二人走了過去,抱拳一揖,洪聲笑道:“老夫姍姍來遲,讓清虛道長久候了,吾心惶惶,失罪失罪!”
清虛子連忙起身還了一揖,微笑道:“秦大俠可當真折煞貧道了,為了些許小事便要秦大俠勞筋動骨,老遠趕來相聚,貧道才是心中有愧,對不起朋友啊!”
那老人大手一揮,笑聲更是豪邁:“道長客氣了,老夫這把老骨頭賤得很,若不活動活動,隻怕就要生鏽了。莫說有事,你我相交數十年,這許多年未見,也該好好會唔會唔。”
他目光一轉,瞧著法羅大師,訝然道:“哎呀,法羅大師竟也在這裏麼?真是好極了!”
法羅大師輕喧一聲佛號,微笑道:“原來是‘乾坤一劍’秦大俠到了,多年未見,秦大俠可是越活越年青啊,想來這幾年快意江湖,遊哉悠哉,是以風采更勝當年。”
秦孝儀淡然笑道:“這人啊,一老起來反而把什麼都看得淡化了,這心呢,自然也就一天比一天回去了。”
“世人若能參透其中道理,豈非正是一種福氣?”法羅大師手撚佛珠,輕歎道,“可惜貧僧身在佛門,卻始終還是有些東西不能放下,唉!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大師言重了。”秦孝儀回身對那白衣人招了招手,“無邪,別站在那裏窮發愣,趕快過來和兩位道長、大師打個招呼。”
“弟子白無邪,”白衣人對著清虛子和法羅大師深深一揖,“見過道長和大師。”
“早在十年之前,秦大俠不是說過,再也不收徒弟了麼?這位白公子是……”清虛子看著秦孝儀,又看了看白無邪,眼中充滿了笑意。
“無邪本來出身於蜀中書香門弟,但因家道中落,流落江湖。”秦孝儀笑嗬嗬道,“老夫見他聰明勤奮,是個學武奇才,所以才自食其言,破例收了他作為關門弟子,數年來,無邪與老夫日夜相伴,情同父子。”
“今天吹的哪一門子風啊?居然連秦大俠和清虛道長也來了,哈哈!這老朋友相聚,當真值得浮三大白。”話聲中,說話之人已施施然走上樓來。
秦孝儀回頭微笑道:“‘急公好義’左丘大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