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卷-刀鋒猶未冷 第九章 借你的人頭一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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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逸秋靜靜地聽著,目光望著遠處的帆影點點,思緒仿佛已飄向遠方,他想起了紅顏薄命的葉夢君,想起了癡心不改的歐陽情,想起了那些肝膽相照、生死與共的朋友……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這件事和我父親的死又有什麼關係?”宋妍蹙眉問道。
“因為羽田武藏就是殺死你父親的凶手。”葉逸秋緩緩道,“此事的真相,楊二公子早就已經知道,難道他竟沒有告訴過你麼?”
“二師兄早就知道誰才是殺死我父親的凶手?”宋妍皺眉道,“是可是……根據那封匿名信所言,凶手明明就是任我殺。”
“什麼匿名信?現在這封信呢?”
“那是找到凶手的唯一線索,我二叔已經收藏起來了。”
“你二叔?我怎麼沒聽說過宋飛騰還有兄弟?”葉逸秋似乎有些意外。
“他就是‘江南大俠’宋飛揚,我父親去世後,他就接任了飛龍堡堡主一職。很多年前,他離開了飛龍堡,但是葉落歸根,遊子總是要回家的。”宋妍忽然輕輕笑了起來,這一笑,仿佛連陽光都已失去了顏色。
“你能不能把這封信拿出來?”葉逸秋始終沒有回頭,沉默了很久才緩緩問道。
“拿出來?你要這封信做什麼?”宋妍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你不覺得這封信很可疑嗎?殺害你父親的凶手明明就是羽田武藏,這個人偏偏栽贓嫁禍給任我殺,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你突然讓我想起了一個人。”宋妍水汪汪的眼睛凝視著葉逸秋孤單的背影,心裏竟生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你認識‘殺手無情’燕重衣這個人嗎?”
“你見過他?”葉逸秋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激動,“他來這裏做什麼?”
“也許……他的目的和你是一樣的,他覺得這件事其實就是一個陰謀,決定追查真相,找出這個發出匿名信的神秘人。”
“他現在在哪裏?”
“他已經離開了飛龍鎮。”宋妍本來不想再回答葉逸秋的任何問題,卻不知為什麼總是無法自主,“他去了金陵,去找一個叫歐陽情的女人。”
“歐陽情?”葉逸秋忽然全身一震,連聲音都變得有些異樣。
“你也認識這個女人?”宋妍的聲音竟似也有些變了。
葉逸秋沒有回答,忽然轉身大步走出了六角亭。
“你是不是要走了?去哪裏?”宋妍嬌聲說著,快步追了出去。
“去一個我必須去的地方。”葉逸秋竟似害怕宋妍真的追來,更不回頭,展開輕功,幾起幾落間,便將她遠遠拋在身後,片刻間已失去了蹤影。
宋妍追出數十丈,知道自己決計是追不上了,不由得狠狠地跺了跺腳,索性坐了下來,一時之間,思緒如春光裏的蝴蝶,飛來飛去。
這人究竟是什麼人?和燕重衣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們都想揭開匿名信的秘密?這個神秘的過客,究竟有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
夕陽西下。
人在天涯。
一個孤獨的過客,匆匆離開了這個美麗如畫的江南古鎮。
暮色蒼茫。
不長不寬的街道,兩邊卻有幾十戶店鋪人家,世界上有無數個這麼樣的小鎮,幾乎每一個都是如此,簡陋的店鋪,廉價的貨物,善良的人家,樸實的民風。這個小鎮也沒有什麼不同,名字卻還算有趣:“酒池鎮。”
酒池,顧名思義,自然就是酒池肉林的意思,在這裏,你可以大碗的喝酒,大塊的吃肉,大把大把的花銀子。
酒池鎮是飛龍堡往金陵的必經之道,所以南來北往的旅客們總是絡驛不絕,路過此地的人,往往都會被這裏的酒香迷醉,都會被一塊招牌吸引:“陳年老店,陳年老酒。”
老酒下了肚,話自然就多了,酒店當然也就變得熱鬧起來,熱鬧的地方,總是有人喜歡去的,尤其更舍得花銀子。
陳年老店是酒池鎮最具規模、生意最好的酒樓,雖非每天都是高朋滿座,座無虛席,但人來人往,一整天都從未間斷過,那位本來就很和氣的陳掌櫃,整天都笑容滿麵,一張大嘴似乎從來都沒有合攏的時候——看見別人白花花的銀子不斷地落入自己的口袋,他連做夢都是樂不可支。
葉逸秋一走進酒池鎮,就直奔陳年老店,要了幾斤陳年老酒,慢慢地喝著。
一年多以前,這個地方他就已經來過,也是坐在這個位子,麵對著牆,背對著門。一年多過去了,這裏仿佛還是沒有太大的改變,唯一改變了的就是陳掌櫃這個人。
陳掌櫃現在不僅比以前更和氣,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更甜更濃。人逢喜事精神爽,據說他剛剛新婚不久,老板娘是個很美麗、很成熟的女人,不僅很美,而且風姿綽約,更懂得如何打扮自己。
會打扮的女人並不一定是濃妝豔抹、珠光寶氣的那種庸脂俗粉。老板娘一張白生生的清水鴨蛋臉上,就完全不施粉黛,可是她穿的卻很考究,一件緊身的墨綠衫子,配著條淡紫的曳地長裙,看起來既大方又嫵媚,雖然已不再年輕,卻更顯得別有韻味,尤其是她那回眸一笑,就連那些一本正經地喝著老酒的客人,都難免有些手足無措地把酒倒入了鼻孔裏麵。
陳年老酒雖是陳年老店的招牌,但老板娘的微笑,更好比是一壺陳年老酒,讓人醉倒了心田。隻有像她這種年紀的女人,才懂得如何微笑,來取悅男人、征服男人。
陳掌櫃也在笑,笑到嘴巴都裂到耳根子裏去了——像他這種年過半百的老男人,居然還能娶到這麼樣的一個老婆,簡直就是幾輩子才修來的福分。
葉逸秋卻笑不出來,非但不笑,還擰緊了眉頭,暗暗地歎了口氣,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
陳掌櫃又開始在笑了,因為這時候又從門外進來三個人,瞧他們的模樣,顯然又是喜歡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江湖豪客。
“客官,請,請上坐……”陳掌櫃連臉上的肌肉都快變得僵硬了,但他還是低頭哈腰地不停打招呼。
誰知那三人卻連正眼都不瞧他,冷哼一聲,長驅直入,就像是僵屍般一字排開,站在葉逸秋的身後。
“三位可是‘急風劍’?‘斷浪刀’?‘劈山天神’?”葉逸秋沒有回頭,沉聲問道。
“閣下連看都不用看,就道出了咱們兄弟三人的名號,難道是用鼻子聞出來的?”說話的人是楚望嶽。
“你們喝不喝酒?陳年老店的陳年老酒絕對不比‘滿園春’的差。”
“在路上,我們已經喝了三十斤陳年花雕,”楚望嶽搖頭道,“一人十斤。”
“好酒量。”葉逸秋冷笑道,“如果你們沒有喝這麼多的酒,是不是不敢到這裏來?”
“的確是不敢。”說這句話的時候,楚望嶽竟似笑了笑。
“看來你們已經知道我的來曆,是麼?是不是鍾濤告訴你們的?”
“是。”楚望嶽居然沒有否認。
“他是不是叫你們來殺我?”
“不是,是我們自己要來的。”楚望嶽的聲音異常沙啞,“來向你借一樣東西。”
“借東西?你看我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們出手的?”
“有,你的人頭。”楚望嶽壓低了嗓子,沉聲說道。
“我的人頭?”葉逸秋似乎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們要我的人頭做什麼用?難道你們缺少了一張凳子?”
“不瞞你說,最近咱們兄弟手頭緊,剛好聽說有人出高價要買你這顆大好頭顱,所以……咱們就來了。”
“你們憑什麼以為,我會把頭顱借給你們?”葉逸秋也不生氣,微笑著問道。
“你不肯借?”
“如果你是我,你會不會這麼做?”
“不會,沒有人會這麼做。這世上,什麼東西都可以借,隻有兩樣不可以借給別人,那就是自己的老婆和自己的人頭。”
“既然我不會把自己的人頭送給你們,你們也不敢跟我要,那麼你們還站在這裏做什麼?”
“咱們可以等。”楚望嶽忽然輕輕地笑了起來,笑得詭異,笑得狡猾。
“等?”葉逸秋似乎微微一怔,“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你死了,你的人頭就是咱們兄弟的了。”楚望嶽笑得更開心,“有消息說,很快就會有人來要你的命,咱們可以等到你死在別人的手裏之後,再取走你的人頭。”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葉逸秋歎了口氣,苦笑道,“的確是個好辦法,一個好不要臉的辦法。”
“這也叫‘以逸待勞’。”楚望嶽居然連臉色都沒有改變,神情間似乎很得意。
“我本以為你們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算是喪盡天良的大奸大惡之徒,卻沒想到,原來你們什麼都不是,隻是些卑鄙無恥的小人而已。”
“卑鄙小人總比偽君子可愛得多,因為咱們很真實,從不說謊。”楚望嶽紫紅的臉膛竟似在閃閃發光,毫無羞愧之色。
一個人的臉皮居然可以厚到這種程度,說什麼都是廢話。葉逸秋搖搖頭,忽然閉上了嘴。
世上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與君子打交道固然不如與小人做朋友,可是與小人為伴,還不如和女人在一起快樂。
這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這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隨著一聲嬌叱,一個白衣少女飄然走了進來,竟是飛龍堡的大小姐宋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