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之卷-刀寒再凝眸  第二十一章 熱血鑄悲歌(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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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伯抱住他的屍體,兩行熱淚無聲滴落。
    趙玉剛先是一怔,突也仰天狂笑道:“好,好極了,大哥真是好漢子,血可流,頭顱可斷,但這恥辱卻是不可以忍受的,死得好!”
    笑聲中竟充滿了淒楚和憤慨之意。笑聲突斂,趙玉剛如刀鋒般的目光狠狠地盯著劉公明,厲聲道:“老二,看你做的好事,大哥的性命,今日就斷送在你的手裏了。”
    劉公明像一條死狗般蜷縮在那那裏,神情木然,卻忍不住大聲嘔吐起來。
    趙玉剛望著杏伯慘然歎道:“老四,發生這種事,我……我也沒臉活下去了,你……你自己保重!”
    杏伯大驚失色,愕然道:“三哥,你……你要做什麼?”
    “大哥,你慢些兒走,老三這就來陪你了……”趙玉剛一聲淒笑,話聲中,已一頭撞在鐵杆上,血花飛濺,猶未散時,人已倒地。
    眼見二俠如此剛烈,視死如歸,海東來的臉刹那間被淚水淹沒,跌足長歎道:“是我對不起朋友,我不該把你們找來的,否則也不會發生今日之事了!”
    他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神色淒涼,心中的傷痛和悲憤,竟使得他在刹那間仿佛已蒼老了十幾歲。
    杏伯哽咽著道:“海總鏢頭,你……”
    “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此事也不能全怪劉二俠,是我錯了!”
    杏伯隻覺一腔熱血火焰般狂野地在燃燒,喉結滾動,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劉公明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突然仰天縱聲長笑,這笑聲如梟之夜啼,又如杜鵑泣血,在這個充滿死亡氣味的寒夜裏聽來,顯得極其淒涼、哀傷,讓人毛骨悚然,膽顫心寒。
    笑聲甫歇,隻聽“嗆啷”一聲,劉公明已然拔劍在手。
    “無毒不丈夫。事已至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們滅口吧!以絕後患。”柯中平的眼中綻放出種狠毒、殘酷的光芒,冷冷道,“泯滅人性,喪盡天良,這才是男兒本色。快快動手!”
    杏伯又是傷心又是氣憤,厲聲喝道:“老二,你竟如此執迷不悟嗎?”
    劉公明嘴唇顫動,卻久久不能言語,突然揚起長劍,自上而下,竟斜斜刺進了自己的身體。他似乎已用盡了全力,劍尖從心髒插入,又從腰椎之處穿出。
    誰也想不到劉公明竟會自裁,杏伯和海東來刹那間仿如石雕,突然動彈不得,就連“天山雙鷹”也已完全呆住。
    劉公明並沒有立即就死,他已經無力拔劍——隻要長劍還留在身子裏,人就不會立即死去。他嘴角露出一絲苦澀、愧疚的微笑,瞧著海東來喘息著道:“海總鏢頭,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兄弟,該死的人是我……”
    海東來雙眼模糊,喉嚨似被某些物事塞住,竟已無法出聲。
    劉公明淒然一笑,目光轉向杏伯,道:“老四,我不配做你的兄弟,我死有餘辜……”
    杏伯本非鐵石心腸之人,眼見兄弟在自己麵前相繼自伐,早已肝腸寸斷,痛不欲生,哽咽著道:“老二,你別這麼說,我們畢竟是多年兄弟,無論是誰,都難免偶爾做錯一些事……”
    “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我已是罪無可恕,不敢奢求你們的原諒,隻希望從我身上流出來的血,可以減輕我犯下的罪孽。”
    “劉二俠,此事錯本在我,我怎敢對你有半句怨言?你……你這是何苦?”海東來慘然歎道。
    “大哥和老三都因我而死,他們尚且不恥我的所作所為,如果我還能無動於衷,就真的是枉自為人了。”劉公明仰天一聲狂笑,突然用力拔出長劍,一道血箭衝天而起,灑在空中,仿佛一朵殷紅奪目的玫瑰。這朵妖異的血花還未完全褪色,劉公明的身子已倒了下去。
    海東來忍不住也仰天長笑,大聲道:“好,好漢子!”
    笑聲突然停頓!海東來變得說不出的冷漠、平靜,緩緩走到劉公明的屍體旁,喃喃道:“我們四個人既然是一起來的,自然也該一起離開。兄弟們慢走,我來了……”
    他聲音越說越低,忽然從地上拾起那把長劍,反手一劍,向自己胸膛刺下,幾乎就是劉公明那一劍同樣的地方。
    杏伯決想不到他居然也會自殺,驚叫道:“海總鏢頭……”
    海東來雖已疼得四肢痙攣,表情卻出奇的平靜,一字字地掙紮著道:“這是我欠他們的,我無以為報,但現在,誰也不欠誰的了。”
    他死了,死得很坦然!
    米玨和龍七剛剛衝出大門,突又頓住了狂奔的腳步。
    暗夜中,雪地上,兩個人就像是來自幽冥的鬼魅般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左邊的那個人身軀魁梧,手持一支鐵槍,槍長一丈六尺七寸;右邊的那個人身材適中,雙手之中竟似隱隱流動著一絲亮光。這兩個人,竟是“勾魂槍”江上飛和“金銀龍鳳環”尤不敗。
    看見他們,米玨立即皺起了眉,知道麻煩又已找上了他。
    “兩位要出去?”江上飛冷冷道。
    “死亡穀這地方危機四伏,我們還能去哪裏?”米玨苦笑道。
    “天色已晚,兩位還有心思出來散步麼?”尤不敗淡淡道。
    這句話說得很巧妙,也很有趣,但絕不是笑話——現在並不是說笑話的時候。
    龍七突然狂吼一聲,伸手拔刀。他雖不認識他們,但他恨透了死亡穀裏的每一個人,恨不得將死亡穀夷為平地,恨不得將每一個人都剁碎了喂狗。
    刀未出鞘,米玨已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搖頭道:“別衝動,他們是我的故人。”
    龍七滿腹狐疑:“你認識他們?”
    “這裏就交給我吧,你趕快去找杏伯。”米玨低聲道。
    “好,你自己小心些。”龍七點點頭,再也不看那兩人一眼,大步從他們身邊走過。
    江上飛和尤不敗居然沒有阻攔,依然動也不動,兩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瞧著米玨,仿佛就算天塌下來了,也已與他們無關。
    龍七走出幾步,突又回過頭來,隻見米玨神情依舊從容淡定,於是展開身法,向前急掠。他的追蹤術雖然冠絕天下,但在此刻,他卻如漂流在大海上的一中孤舟,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
    劉公明和杏伯去了哪裏?走的究竟是哪一個方向?四下裏一片漆黑,雪花片片飄飛,天地冷冷清清,他們曾經留下的腳印,早已被飛雪淹沒,不著痕跡。
    深夜無邊,風寒雪冷,既沒有半點頭緒,又沒有絲毫線索,如何追尋?
    龍七雙眉擰緊,陷入沉思之中。他突然發覺,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和迷茫悄然從心底升起,猶如夜色般淹沒了他。在這一刻,他是多麼的孤獨,多麼的無助。他決定什麼也不去想,決定跟著感覺走——這是一種特殊的本能,也是一種奇異的直覺。
    沒有人能懷疑“神捕”龍七的追蹤術,更沒有人能否決他對事情的判斷能力,正是這種得天獨厚的感覺,使他每一次都能在絕不可能的情形下,將敵人繩之以法。然而死亡穀處處都潛伏著不可預知的危險,妄動一步,都可能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所以他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每一個動作都很謹慎,時而凝神靜聽,時而仔細搜尋。
    突然間,一道聲音遙遙傳來——這是一種充滿悲憤的嘶吼,就像是野獸在死亡的邊緣、瀕臨絕望時掙紮著發出的哀號,聲音之悲哀淒厲,竟似穿透了夜空,響徹心扉。
    龍七的臉色立即變了,一顆心也已沉了下去:“這分明是杏伯的聲音,莫非他已遭不測?”
    龍七拔足狂奔,向發出聲音的那個方向發力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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