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之卷-刀寒再凝眸 第二十章 浴血重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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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一道冰冷的寒光倏然亮起,如一道閃電狠狠地擊在任我殺的心上。這把刀,為什麼竟是如此熟悉?就在這時,一陣劇痛從背心傳來,竟似被某種物體刺入了肌肉。疼痛如一道靈光閃過,讓他忽然清醒過來,出於一種本能,想也不想,立即反手一揮。
不知何時,刀已在手。刀光劃破黑暗,身後傳出“卟卟”之聲,有人倒地。
寒光還未消失,任我殺的眼睛忽然一亮,發出一種驚詫、喜悅的光芒。他發現,在他的左側居然出現了一條通道——其實這條通道隻不過是兩塊突兀、嶙峋的巨石之間的空隙而已。
這時候的任我殺,仿佛在溺水中抓住了一根朽木。溺水者就算看見一根浮萍都絕不會錯過,何況是一根木頭?這條空隙是不是一種機關?一種陷阱?任我殺已經沒有餘地仔細琢磨,一閃身,便撲了進去。他剛剛穿過空隙,身後就傳出一聲巨響,兩塊巨石竟猛然磕在一起,若非他的動作快似電光石火,此刻早已被壓成一團肉醬。
任我殺頭也不回,更不停留,全力衝出,速度快得就像是一隻被獵狗追捕、拚命奔逃的兔子。
黑暗中,寒光驟起,一把刀從斜刺裏劈出,刮起一陣淩厲的勁風。
任我殺天生就有一種敏銳的嗅覺,和一種獵犬般的警惕,聞到了殺氣的同時,已發現了危險。
刀未至,他的刀已出手,那把刀突然從半空中墜落的時候,狙擊手已被他一刀斬斷了腰身。
任我殺正打算從這個狙擊手的屍身跨過去,繁星突現,至少有二三十種暗器同時襲來。準確地說,是二十七件暗器,聽起來卻隻有一道風聲,看起來隻有三道光芒,打向他的三處要害:眉心,咽喉,胸口。二十七件暗器絕對是從同一個方向打過來的,這個偷襲的狙擊手,顯然比剛才那人更凶狠、更歹毒。
任我殺出手如電,抓起腳下半截屍身,“奪奪”之聲不絕,二十七件暗器全都打在屍體身上。他手一揚,將屍身向那人藏身的方向拋了過去,整個人跟著竄出。
刀光一閃即逝,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鑽入了任我殺的鼻孔——一刀兩斷,這一刀,斬斷的是喉嚨。
四下裏突然變得像墳墓一般死寂,一道亮光就在這個時候亮起。這一次,任我殺終於點燃了火折子。借著火光,觸目之處,依然還是千奇百怪、形狀各異的巨石,一條蜿蜒、狹窄的通道由低漸高,穿插其中,也不知究竟有多長,究竟通向何方。如此凶險的狹道,通常都是最有利於埋伏和襲擊的地方,進可攻,退可守。
任我殺的心立即沉了下去,整個人都像橡皮筋一樣繃緊。
火苗忽地不住晃動,左右兩側呼呼風起,各有數十支長槍從巨石中激射而出。
任我殺腳尖輕點,像一支離弦之箭向前方竄了出去。“卟哧”之聲接連傳來,數十支長槍全都釘入巨石之中。
餘音未絕,刀光又現。刀光落下之時,任我殺明顯地感到,從背部傳來一陣鑽心般的劇痛。
那個狙擊手一刀得手,刀勢已老,還來不及再擊出第二刀,就看見一道淡淡的刀光,一閃而沒。刹那間,他心中忽然生起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兩個人,上半身和下半身似乎已經無法連接在一起。
一刀兩斷,斷腰,也斷魂。
鮮血已染透了任我殺的衣衫,疼痛像惡魔一樣糾纏著他——那一刀雖不足以致命,傷口卻極深極長,從肩胛一直拖至腰際。
任我殺長長吸了一口氣,大步踏上通道的台階。他絕不能退縮,更不可以倒下。前方的路也許還很長,也許埋伏著更多的狙擊手,甚至更多的危險在等待著吞噬他的生命。
他剛剛踏上四級台階,忽聽“轟隆隆”一聲炸雷般的巨響,一塊巨石如泰山壓頂墜落下來。幾乎是在同時,台階上突然發出點點寒光,一排排銳利的刀鋒鑽出地麵,猶似繁星的水中倒影,密密麻麻,向前方一直蔓延而去。
前路雖然布滿了奪命的尖刀,但任我殺還是沒有退回,這條通道顯然是他唯一的出路,一旦後退,頭頂那塊巨石便將封堵通道,那麼他必然又會回到剛才那個可怕的陣法之中。
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他的人已飛身掠起,足尖如蜻蜓點水般在巨石上輕輕一點,幾個騰空翻轉,落在一塊巨石棱角上。“砰”地一聲,隨即傳來一陣天崩地裂般的搖晃,那塊巨石已然封住了通道,任我殺落足的巨石也被震動,忽然沉了下去。他剛剛提氣縱起,但聽“撲剌剌”一陣聲響,前方竟落下一道鐵閘,擋住了他的去路。
任我殺去勢不停,刀光起處,粗如兒臂的鐵杆竟如朽木般應手而斷,露出一個大缺口,他的身子,便如乳燕投林般穿孔而過。
刀光閃動,如曇花一現;血花飛濺,似梅花綻放。
任我殺雖然沒有仔細計算過,但他估計,死在他刀下的狙擊手至少已有三十六個。有的人斷的是腰,有的人斷的是喉嚨,但無論斷在什麼地方都是一樣的結果——斷魂。
任我殺已經變成了一個血人。他的身上,沾滿了別人的血,也流著自己的血。他至少中了八刀,十三枚暗器,左肋中了狠狠一腳(這一腳踢得他幾乎站不起來),右肩也挨了一記重拳。這一拳幾乎把他的肩骨擊碎,若非他見機極快,以力禦力,這條膀子隻怕早已廢了。幸好他還有一隻左手——左手刀和右手刀一樣快、狠、穩、準,一直是他的秘密。
無盡的殺戮,腥臭的鮮血,劇烈的疼痛,已經麻醉了他的思想,全然忘記了四柱香的約定。
就在這時,他忽然又聽見了一種聲音——不是破空襲擊的刀聲,是來自自然的風聲。他精神一振,抬頭望去,仿佛看見滿天的雪花,在風聲中紛紛飄飛,一種氣味隨風鑽入他的鼻孔,竟是空氣的清新味道。
刹那間,任我殺全身繃緊了的神經,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鬆弛了下去,塗滿鮮血的臉上露出一絲久違的笑容。
這裏是什麼地方?莫非就是死亡陣的最高處?心念方動,他忽然又聽見了一種聲音。這一次不是風聲,是刀聲。朦朧的夜色中,一把刀劃起一道光弧,從半空中劈落下來。
每個人都有一種天生的本能——不能預知危險,卻能躲避危險。
這一次,任我殺依然沒有死,他身子一挪,避開了要害,這一刀破中的是他的右肩。
刀光消失的刹那,另一道刀光已掠起。這人手一鬆,長刀脫手,身子已被任我殺一刀斬斷。
風依然還在吹著,雪依然還在飄著,但天地間卻充滿了殺氣和血腥,散發出死亡的味道。
這時候,一點朦朧的星光在黑夜中微微一閃,突然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