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之卷-刀寒再凝眸 第八章 魔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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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樓”門外,隨著那大麻子店夥一聲吆喝,一個人大步走了進來。這人年紀不大,約摸三十上下,麵目冷峻而剛毅,目光炯炯有神,神色卻有些憔悴和疲勞。他步伐堅定,擠開人群,瞧著胡來,緩緩道:“‘卜仙’胡來先生?”
“嗯!閣下有何指教?”胡來這一生中,走南闖北,閱人無數,但卻可以斷定,從未見過這青年。
這人眼珠子轉也不轉,根本不看別人一眼,淡淡道:“在下想向胡先生請教一件事。”
“閣下是……”
“胡先生知不知道,任我殺現在在哪裏?”
“你在找他?你是他的朋友?還是他的敵人?”
“朋友!”這人忽然笑了笑,冷漠的臉上,別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胡來點點頭:“他現在在華山。”
“多謝相告。”這人笑容猶在,卻不再多說一個字,回身就走。
胡來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一隻腳已跨過門檻,忽然大聲道:“閣下是不是要去華山?”
“嗯!”這人倏然駐足,卻沒有回頭。
“你已經不必去了。”胡來搖頭道。
這人似乎一怔,問道:“不必?為什麼?”
“因為任我殺有麻煩,而且麻煩還不小。”
“我不怕麻煩。”
“物是人非,如今的華山已成殺戮之地,你去了,隻是送死而已。”
“既然如此,我更是非去不可。”這人再不說話,更不回頭,大步而去。
胡來怔了許久,苦笑道:“這人為了朋友,居然連死都不怕,看來不是個呆子,就是個瘋子。”
“他不是呆子,也不是瘋子。”這聲音並不高,卻溫文爾雅,字字清晰。
胡來一回頭,就看見一人長身而起。
“胡先生可知道,剛才那位是什麼人?”那人微笑道。
胡來搖搖頭:“莫非閣下認識他?”
“他就是‘神捕’龍七先生。”
“‘神捕’……龍七先生?”胡來“哎呀”一聲,吃吃道。
“原來胡先生真的不認識他,本來在下還想請教胡先生,龍七怎麼也到了這裏,看來胡先生是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的了。”
“老朽並非真的可以未卜先知,更不可能天上地下,無所不知。”胡來笑了笑,目光一轉,“請恕老朽眼拙,閣下是……”
那人淡淡道:“在下‘天山一劍’米玨。”
“你就是‘天山一劍’米玨?”從另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一個聲音陰森森的飄然響起,“好,很好,你終於來了。”
言猶在耳,隻見一個身材頎長、臉色冷漠的中年人竟似幽靈般站在那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凜凜殺氣令人不寒而栗。
“你是‘魔手’呂奉祖?”米玨皺著眉,心裏暗暗苦笑。
“嗯!你當然知道,我為什麼等你。”
“我知道。”米玨輕歎一聲,“決鬥,又是決鬥。為什麼決鬥總是無休無止?”
“我不喜歡多說廢話,請出手!”呂奉祖冷冷道。
“在這裏?”
“就在這裏。”
“這裏不是決鬥的地方,”米玨搖搖頭,淡淡笑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出去再動手。”
“不必。”呂奉祖雙目環顧,目光凜凜,懾人心魄,沉聲道,“這裏我暫時借用一下,請各位移駕。”
他雖然說的很客氣,但神色漠然,聲音冰冷,眾人心皆憤憤,故意置之不理。
呂奉祖一連說了三次,終於怒吼道:“通統給我滾出去。”
話猶未了,隻聽有人罵道:“你是什麼東西?我呸!”
“我不是東西。”呂奉祖臉色不變,緩緩走到那人麵前,沉聲道,“你是不是東西?”
那人的臉色微微一變,騰地站起,冷笑道:“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誰?這裏豈容你如此放肆?”
“我不必知道,但你既已知道我是誰,居然還敢如此和我說話,的確讓我不能不佩服。”
說話間,呂奉祖的手忽然動了動,隻動了一動,那人高大的身軀忽然就像是爛泥般癱倒下去。他瞪大了眼珠子,眼神空洞,似乎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永遠也不可能知道了,一倒下去,他的呼吸和心跳就已經停止。
沒有人可以確定呂奉祖的手和那人的身體是否有過碰觸,因為那隻手實在太快、太詭異,那人還沒有倒下,那隻手就已經收回。
他的手修長,白皙,指甲修剪得很整齊,看起來並不可怕。可是每個人都已明白,這隻手可以在一刹那間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死十條大漢——這就是名符其實、恐怖的“魔手”。
“魔”在人們心中,一直都是可怕的,因為它太神秘、太詭異,千變萬化,捉摸不透。
其實“魔”並不存在,它是因為人們心中的恐懼才產生的。生活中就是這樣,越不存在的東西,才更令人覺得可怕,就像這隻看起來很美麗的手,卻是一隻殺人的手。
世上有很多喜歡開玩笑的人,但絕沒有人會把生命當作兒戲。這些江湖過客,終於爭先恐後的走了出去。
“我的‘魔手’有時候連我自己都控製不了,小心誤傷了你們。”呂奉祖側著頭,瞧著歐陽情和杏伯,冷冷道。
歐陽情冷笑道:“你好像很有把握。有時候,一個人信心不足當然不好,可是太自信也不是好事,很容易昏了頭腦。夜郎自大,自我陶醉,這是種非常危險的事。”
“我當然有取勝的把握。”呂奉祖目光轉動,盯著米玨道,“你的心裏有一個包袱,這個包袱是你的壓力。”
“我心裏的包袱是什麼?”
“朋友。你太在乎朋友,你一直放心不下任我殺。”
米玨莞爾一笑,搖頭不語。
“你笑什麼?”呂奉祖沉聲道。
“你錯了,錯得很可笑。”米玨悠悠道,“任我殺不是我的包袱,而是一種力量,這力量使我更充實,更有信心。”
呂奉祖皺眉不語,顯然不懂這句話的意思。
“友情,是每個人都不可或缺的,它能讓人得到快樂,享受幸福。人生中如果沒有朋友,就好像生活看不見陽光,他的世界將會變得非常孤獨和黑暗。這種人是可悲的。”
“我沒有朋友,也不需要這種人,對我來說,‘魔手’才是我的一切。”呂奉祖咬著牙,嘴唇已經發白,目光變得更冷,沉聲道,“拔劍。”
寒光流動,劍已在手——多情的人,無情的劍。
呂奉祖雙手垂在腿邊,目光緊緊盯著冰冷的劍尖。這一戰為榮譽而戰,為私欲而戰,他絕不能掉以輕心。雖然他對自己的“魔手”很有信心,其實也沒有絕對的把握。米玨看似溫文儒雅、文質彬彬,但他的劍法卻不簡單,“天山劍法”風糜江湖,曆久不衰。呂奉祖深深吸了一口氣,已完全作好了決鬥的準備。
米玨神閑氣定,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呂奉祖的右手。剛才那一幕,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這隻手一動之間,至少已點了那人的十八處死穴。
“魔手”是一種武器,呂奉祖卻是一個點穴高手——可怕的手,更可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