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我的父親為榮！”
    也許，在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偉大的影子——父親的影子！這個影子是不可磨滅的，無論這個父親是好人還是個壞人。
    米玨同樣有這個深切的感受，他的父親——“天山神劍”米鬆，就是一個讓他感到無比敬仰、無比崇拜的好父親。
    “據說羽田狂人當年曾經留下一封遺書，裏麵究竟說了些什麼？”米玨問道。
    “他戰敗以後，心灰意冷，於是修書囑咐我長大以後不必為他複仇，日後不許再踏入中土一步。”
    “原來他並不想真的挑起戰爭。”米玨搖頭歎道，“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忤逆他的意思，反而在中土攪亂一池春水。”
    “因為我母親並不希望我們留在扶桑。”
    “你母親？”米玨皺眉問道，“是不是‘魔女’？”
    “她的確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女。她是一個很可怕的女人，我的武功是她親手所授的，卻遠遠不及她畢生所學之萬一。”
    “你的武功已經高深莫測，她豈非更可怕？”任我殺苦笑道。
    “我說過，她本來就是一個很可怕的女人。”
    “自從羽田狂人死後，魔女也絕跡江湖，許多人都以為，她已經回到了扶桑，卻原來一直都留在中土。”
    “她留下來，是因為她不甘心。”
    “難道她還想繼續做完沒有完成的計劃？”
    羽田武藏輕歎道：“他們精心布署了多年的計劃，也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和努力，卻被韓大少毀於一旦，自然不肯就這樣輕易放棄。我成年後闖蕩江湖，我母親極力反對，她想把我訓練成她的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難道她還有稱霸江湖的野心？”
    羽田武藏沒有回答，神色哀傷：“我卻一再背叛了她，隻因她所做的每件事，都讓我覺得……很羞恥。”
    “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才是殺死宋飛騰的真正凶手？”任我殺緩緩問道。
    “是我。”羽田武藏點頭道。
    “你殺了人，為什麼要陷害我？”
    “我用你殺人的手法殺了宋飛騰，那是因為你在江湖上太有名氣。”
    “這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羽田武藏陰森森地笑道，“你是個職業殺手，隻要每個人都認為宋飛騰的確是死在你的刀下，除了仇殺，絕對不會再作他想。我原以為此事將不了了之，豈知陰差陽錯，梁百兆非但沒有將你這個替罪羊置於死地，反而雇傭你去殺龍少雲。”
    “你為什麼要刺殺宋飛騰？”米玨忽然問道。
    “他非死不可。”羽田武藏恨恨地道，“當年韓大少潛入‘千杯島’，破壞我父母的大計，曾經得到過不少武林高手的幫助，宋飛騰就是其中之一。”
    米玨輕歎一口氣，緩緩道：“你為父報仇，殺死宋堡主，那是無可厚非，可是我始終不明白，梁百兆究竟和你有什麼仇恨，你居然殺害了他滿門，甚至連老少婦孺都不放過。”
    羽田武藏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我和他並沒有仇恨，我這麼做全是為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龍少雲？”
    “嗯！其實他早有殺梁百兆之心，卻沒有想到梁百兆居然先下手為強。”
    任我殺輕歎道：“龍少雲臨死之前，曾經對我說過，有一個人一定會為他報仇，我一直以為這個人是龍大少，或者是龍大少身邊的人，卻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是你。”
    “你想不到，是因為你不知道我和龍少雲的關係。”羽田武藏道，“三十年前，他遭人追殺，我父親出手相救，所以他這條命是我父親給的。從我出道以來，他一直給予我最豐厚的資助。”
    “所以你才要為他報仇？你為什麼不幹脆一刀殺了我？”
    “你雖然該死，但我絕不能讓你死的太舒服。”
    “於是你就廢了我的武功，讓我活得比死還痛苦？”
    羽田武藏笑了笑，笑得冷酷而殘忍，冷冷道：“你手裏還有刀，卻不能用；你的仇人明明就站在你的麵前，卻無法報仇，這豈非也是一種痛苦？”
    “天下的事情，並沒有完全絕對的！”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燕重衣突然不再沉默。
    “你想說什麼？”羽田武藏冷笑道。
    “他的武功並不是沒有可能恢複。”
    任我殺歎道：“燕大哥，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
    “你的確不是在開玩笑，隻不過是癡人說夢話而已。”羽田武藏冷笑道。
    “我全身經脈已斷，形同廢人，怎麼可能恢複武功？”任我殺頹然道。
    米玨微笑道：“燕兄弟的確不是在開玩笑，據龍七先生說，隻要一樣東西，你很快就可以恢複如常。”
    “什麼東西？“
    “‘萬劫重生’！”
    “‘萬劫重生’？”任我殺失聲道。
    “這東西真的有那麼好？”羽田武藏沉聲道。
    “它就是有那麼好。”
    “就算它真的能幫任我殺恢複武功，那又怎樣？你們知不知道那東西現在在誰的手裏？”
    “你！”燕重衣的回答幹脆利落，簡單而堅定。
    “你應該明白，這東西我當然是不會拱手相送給你們的。”
    “我並沒有要你贈送的意思。”
    羽田武藏目光閃動：“難道你還想從我手裏搶回去？”
    燕重衣抬起頭，目光冰冷，緩緩道：“我不必搶，我隻不過想和你打個賭而已。”
    “打賭？你想怎麼賭？”
    “我和你決鬥。”
    羽田武藏笑了笑，搖頭道：“你不是我的對手。”
    “你不敢？”
    羽田武藏臉色立即沉了下來：“我不敢？好，我答應你。”
    “如果你敗了，就留下‘萬劫重生’！”
    “敗的人是你呢？”
    “我的命就是你的。”
    任我殺臉色突變，叫道：“燕大哥，你……”
    燕重衣揮一揮手，淡淡道：“你什麼也不用說，你知道我決定了的事，是從來也不會改變的。”
    任我殺立即閉上了嘴，他實在太了解燕重衣這個人了。一諾千金，絕不反悔。燕重衣是一個很有原則的殺手，他說的每一句話，就好像是他的劍——劍一出手，就永遠也收不回來。
    羽田武藏沉默著，冷酷的臉上竟似發生了一種奇異的變化。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道：“你也是一個很值得我尊重的敵人。如果你敗了，我不會殺你，活著的人才有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