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名之卷-看不見的刀 第二十五章 收起你的劍,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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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中,兩個青年仗劍而立。這兩人長得並不難看,但眉目之間流溢著一種邪惡,表情狠毒而狡詐。
左邊的長臉青年嘴角掛著一絲陰險的笑,冷冷道:“你們三個小丫頭,居然私自下山,真是越來越目無尊長了。”
陳玉如年紀最小,性格直爽,怒罵道:“你們兩個叛賊,欺師滅祖這種事也做得出來,才真正目無尊長。”
右邊的圓臉青年冷笑道:“小丫頭懂得什麼?你們還認我們這兩個師兄嗎?”
“你們還是我們的師兄嗎?”陳玉如冷笑道。
“廢話少說,快跟我們回去。”長臉青年臉色沉了下來。
“跟你們回去?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你們居然還要我們跟你們回去?可笑!”
“如果你們一再執迷不悟,休怪我們不念同門之誼。”
“同門之誼?你們犯下大逆不道的滔天大罪的時候,就已經瘋了,居然還有臉說是天山派門下?”陳玉如怒罵道,“簡直是無恥、可惡!”
長臉青年臉色大變,沉聲道:“你們非要和我們作對嗎?隻要你們跟我們走,我們絕不會為難你們。”
陳玉如冷笑道:“如果不是我們見機逃走,早已死在你們手裏了,現在無論你們說什麼,我們都絕不會相信的。”
劉玉秀冷叱道:“如果我是你們,一定會跑得遠遠的躲起來,千萬不能讓大師兄找到,否則他一定饒不了你們。”
“大師兄失蹤多年,音迅全無,隻怕早已經死了。”長臉青年冷笑道。
圓臉青年立即附和道:“他還活著,我們的確有些忌憚,死人我們卻是不怕的。”
“大師兄已有下落,我看你們還是快快逃吧!等到我們找到他,你們就逃不了了。”
“二師兄,別跟她們廢話了,動手吧!”圓臉青年道。
“天山三鳳”臉色一齊變了,“嗆啷”三聲,俱都拔劍在手,齊聲叱道:“不許過來。”
“師父死得早,大師兄又不知所蹤,你們的劍法,也隻不過略有小成而已。要動手嘛,你們還太嫩了點。”冷笑聲中,長臉青年手中的劍緩緩揚起,“現在,我就讓你們見識真正的天山劍法。看清楚了!”
話音未落,他已“咻”地一劍刺出。
劍光就像一顆飛瀉的流星,穿過了漫天風雪,這一劍不但快,而且穩。陡然間,劍光大盛,幻化成千萬朵梅花,向“天山三鳳”片片灑落。江湖上真正懂得劍法的人並不多,這長臉青年顯然已深得劍法之精髓。
“小心,這是本派劍法中的‘梅花三弄’。”葉玉清驚叫道。
三道勁風掠起,三條倩影輕輕飄過火堆。“卟”地一聲,長劍刺進熊熊火焰之中,火花紛飛。
這一劍幾乎刺中坐在地上的任我殺,火星濺射在他臉上、身上,他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那種灼熱的疼痛。他不在乎,他隻是一個乞丐,沒有生命,也沒有靈魂,無論死在何處,死在什麼人的手裏,他都不會為此而感到悲哀。但他還有思想。這兩個青年想必就是“天山雙鷹”,長臉青年既為二師兄,看來他就是大鷹李中環,圓臉青年則是小鷹柯中平。同是天山派一脈,“天山雙鷹”為什麼要追殺“天山三鳳”?“天山三鳳”說“天山雙鷹”欺師滅祖、大逆不道,究竟天山派發生了什麼事?
“好酒!隻可惜太少。”任我殺手一揚,把空葫蘆拋了出去,大笑道。
“好狗不擋路。小乞丐,閃一邊去。”李中環臉色一變,輕叱一聲,手腕一翻,劍鋒抖動。
“不許傷他。”陳玉如一聲驚叫,叱喝道。
她隻說了四個字,手中的劍卻如疾風般刺出了八次,這八劍就如夜空中的花朵盛開,燦爛、絢麗。
李中環冷冷一笑,手起,揮劍!淡淡的劍光猶如一泓秋水,溶入了漫空的梅花。
梅花殞滅,秋水猶在。
陳玉如悶哼一聲,手捂右臂,飛身而退,一縷縷鮮血,從她皓臂上不斷溢出,沾濕了她纖纖五指。
李中環飛身掠過火堆,越過任我殺,長劍驟起,劍光流動,在夜空中仿佛撒下了一張網,罩向陳玉如。
葉玉清和劉玉秀立即撲出,劍化遊龍,攔截李中環。
劍風激蕩,卷起雪花。“叮當”兩聲響,劍劍相交,兩個少女竟一齊被震退。
李中環的劍去勢不停,宛如毒蛇,刺向陳玉如的咽喉。這一劍,他存心將她置於死地。
陳玉如嬌俏的臉已變得煞白,“天山六傑”中,她年紀最小,武功也最弱,若論生死相鬥,她絕接不下李中環三招。
李中環臉上露出了一種殘酷而邪惡的微笑,但這笑意突然變得僵硬,夜空中一道光華劃過,一根燒得正旺的柴火就像是從天外飛來,砸向他的頭。他這一劍本來誌在必得,但他並不想讓自己變成一個火人,像他這種人,是絕不肯拿生命作賭注的。
李中環猛然撤劍,反手撩飛那根柴火,倏然轉身,狠狠地盯著任我殺,目光中充滿了殺氣,冷冷道:“你這是自尋死路。”
劍光如一道匹練,飛射而出。
“天山三鳳”臉色倏然大變,一齊發出一聲驚呼,呼聲未止,長劍卻已倏地頓住。
任我殺沒有動,甚至連一點表情都沒有,冰冷的劍尖距離他的咽喉隻有一寸兩分,劍氣仿佛已滲入他的肌膚。
李中環隻要把手中長劍輕輕一送,就可以將他一劍穿喉,血濺五步。但他並沒有這麼做,因為就在這時,他看見了兩個人——一個看不見臉麵的男子,和一個蒙麵少女。
那男子頭頂鬥笠,整張臉龐都隱藏在暗影裏麵,身上卻散發出一種冷漠的殺氣,令人不寒而悸。那少女雖然黑紗蒙麵,但她的氣質、她的風華,都在告訴別人,她絕對是個美麗的女人。
燕重衣靜靜地站在那裏,黑色的身影仿佛已與這黑夜溶為一體,他的右手已按住了劍柄,冷冷道:“誰殺他,誰就死。”
李中環本來天不怕地不怕,但現在,他卻連刺下去的勇氣都沒有——這人太可怕,殺氣太濃。
“收起你的劍。走!”燕重衣似乎從來都不會說一些多餘的話,但每句話,每句簡短的語言,卻都是強而有力,有一種令人不敢抗拒的威嚴。
燕重衣始終沒有看“天山雙鷹”一眼,他的目光,凝聚在任我殺頭發淩亂的臉上。這張臉還是他熟悉的臉,這雙眼睛還是他熟悉的眼睛,任我殺唯一的改變,就是已失去昔日的殺氣和冷漠,他現在看起來,的確像一個小乞丐,的確活得比死還痛苦。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燕重衣心中一痛,鼻孔裏有一種酸酸的感覺。
任我殺臉上好像並沒有表情,心裏卻如海潮般洶湧澎湃,他實在想不到居然會在這個時候看見燕重衣和歐陽情。
“殺了我。”任我殺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啞聲道。
燕重衣暗暗歎了口氣,冷冷道:“沒有人可以殺死他。”
任我殺盯著李中環,嘶聲道:“快殺了我!”
燕重衣的聲音依然冰冷:“收起你的劍。走!”
同樣一句話,卻是不一樣的口吻,因為他的心情已經變了。
話音未落,夜空中忽然劃過了兩道流星。流星很美!但下雪的夜晚,哪裏來的流星?是劍光!劍光如流星仿佛從天邊飛來,射向燕重衣。
燕重衣本來一直按在劍柄上的手忽然動了動,劍光立即飛起。烏黑的劍光,全然沒有華麗、耀眼的光彩。他這一劍,招式實在很普通,就像隻是拔劍的動作那麼簡單,但速度卻很快,快到無法形容,不僅快,而且詭譎。沒有人看見他是如何出手的,也沒有人知道他這一劍攻擊的是哪一個部位。
他的劍法出自昔年的“白衣殺手”冷落,冷落的劍法是沒有招式的,隻有速度——一劍穿喉,劍收起,別人的喉嚨隻留一抹紅。燕重衣在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學會這種完全沒有招式的劍法,十五歲之後,他已青出於藍勝於藍。殺手無情,一劍穿喉。這句話活脫脫已成為他的招牌。
這一次,是否一劍穿喉?
沒有聲音,流星忽然隕落,兩把長劍跌落雪地。
“天山雙鷹”左手捂住右腕,臉色煞白,顫聲道:“好快的劍!”
“走!我不想殺人。”燕重衣的劍已入鞘,他的確不想殺人,雖然他是殺手,但是並非每一個殺手,殺人的時候都不需要理由。如果他屬於那種濫殺無辜的殺手,“天山雙鷹”早已經是兩個死人,所以他這一劍隻是在他們手腕上輕輕點了一下——雖然隻是輕輕一點,但已經足夠了。他不喜歡說話,他一直認為用他的劍來作主才是最現實、最有效的。
“你是誰?”李中環咬牙道。
“‘殺手無情’,青龍燕重衣。”
“殺手組織‘九龍堂’老大,青龍燕重衣?!”柯中平失聲道。
“普天之下,隻有一個青龍燕重衣!”
李中環狠狠跺了跺腳:“很好,今日失劍之辱,我們記下了。”他奔出幾步,又回頭狠狠道:“總有一天,我們會讓你死在我們雙劍之下。”
燕重衣淡淡道:“我一定會等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