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名之卷-看不見的刀  第十八章 神捕(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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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廂中的這位客人,居然是個女人。她雖然蒙著臉,但從她的氣質和風華中,仍然可以感覺到她的年輕和美麗,尤其她的眼睛,溫柔如三月雨絲,明亮似一泓秋水。
    龍七本來絕不會像那些登徒子般瞧著一個女人看的,可是這少女渾身都散發出一種令人不能抗拒的魅力,讓他無法移開目光。他並不是第一次看到美麗的女人,他依然記得,他的第一個女人,就是一個美麗而成熟的女人。這個女人,他一輩子也忘不掉。
    那一年,他才十八歲,而她卻已經二十八歲了,有著少女的嫵媚,也有婦人的成熟。那時候,他才剛剛在六扇門中暫露頭角,而她卻是福州城裏第一樓“隨君歡”的當紅名妓。那個女人雖然也有一種令人著魔的魅力,但和眼前這個蒙麵少女比起來,就變成了一隻毫不起眼的麻雀。
    司馬如龍卻已不是第一次看到這個蒙麵少女,昨天在“天涯海閣”,這少女不過幾句輕言曼語,就化解了一場腥風血雨的幹戈。但他絕對想不到竟會在這種地方這個時候遇見歐陽情。
    “你們看什麼?”歐陽情本來在支額沉思著,忽然回頭道。
    龍七臉色有些發窘,訕訕笑道:“看你。”
    他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像他這種人,一向都不喜歡說謊話。如果實話說得好,其實比謊話更讓人開心。
    歐陽情似乎也在笑,淡淡道:“我有什麼好看?”
    “你就是好看。”龍七說的還是實話,對女人,他也從不說謊。
    “你怎麼知道我長得好不好看?”
    “一個女人的聲音都可以美侖美奐,她的人當然也長得很美麗。”
    “你這人倒很有意思,嘴巴真甜,看來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歡你。”歐陽情忽然發覺,眼前這個英俊的男子非但有一種令女人迷醉的魅力,還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親近。
    她忍不住又想起了任我殺,任我殺太冷,太憂鬱,也許他並沒有這個男子的成熟和風度,但他的魅力卻比這個男子更濃烈。他那憂鬱的眼神和冷漠的表情,任何一個女人都會為之心碎,而他的輕輕一笑,就像醇酒,未飲先醉。
    想起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少年,歐陽情不禁歎了口氣,淡淡道:“你們也去金陵?”
    “嗯!因為貪圖趕路,所以錯過了投宿。”龍七微微一頓,問道,“姑娘是金陵人嗎?”
    “不是。”歐陽情搖頭道。
    “姑娘說的好一口吳儂軟語。”
    “我父親是南方人,母親是江南人,我自小就在金陵長大。”
    “哦!姑娘芳名……”
    “名字隻是一個人的代號,既已認識了人,又何必記住名字?”
    龍七微微一怔,笑道:“姑娘真會說話。”
    “每個人都有一張嘴巴,除了吃飯,當然就是用來說話的。”歐陽情淡淡道。
    龍七莞爾一笑,一時竟無言以對。
    司馬如龍本不苟言笑,此刻也忍不住輕笑起來。
    歐陽情秋波流轉,卻毫無笑意,忽然又想起了任我殺。任我殺,你在哪裏?此刻在這裏陪著我的人,如果是你……她沒有再想下去,因為她的心已亂了。
    龍七輕咳一聲:“姑娘一個女子,居然敢在深夜乘車獨行,不怕遇上強盜嗎?”
    “別說這條路上非但沒有強盜,就是有也不敢出現。”
    “姑娘倒很自信。”
    “有兩位大爺在此,他們來了豈非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兩位大爺一個是鏢客打扮,一個是捕快行頭,強盜最忌憚的就是這種人,又怎會自己送上門來。”
    龍七笑道:“姑娘好眼力。”
    “我雖非江湖中人,但平日裏接觸的江湖人卻也不少。”
    “姑娘莫非是……”龍七心頭一動,突然閉上了嘴,欲言又止。
    “莫非是什麼?”
    龍七搖搖頭,訕笑道:“沒什麼。”
    歐陽情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冷冷道:“莫非你以為我是金陵城裏某一青樓的煙花女子?”
    龍七心事被她一語點破,更是大窘,不敢作聲。
    “我從小經商,並非是你想像中的風塵女子。”
    龍七臉上一紅,陪笑道:“倒是在下唐突佳人了,姑娘猶如天人,實在是不容世人侮辱的。”
    歐陽情輕歎道:“此去金陵,尚有百餘裏路,明晨方能到達。兩位大爺風塵仆仆,何不趁此機會好好歇一歇?”
    她不再說話,慢慢闔上雙眼,倚著車廂,仿佛已入了夢鄉。
    龍七輕歎一聲,目光從車窗望出去,隻見黑夜如潑墨,也不知隱藏著多少詭譎的事情……
    清晨,大雪初晴。昨夜一下了場大雪,整座金陵城都變成了一片茫茫的白色。
    任我殺在下雪的黑夜裏足足走了一個晚上。用腳走路,對他來說是一種休息。現在,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大醉一場,他實在太累了,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太詭秘,好好地醉一場才能讓他完全放鬆自己的心情。
    他下意識地信步走入了“天涯海閣”。她是否已經回來?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歐陽情,這個少女的出現,已完全擾亂了他心湖的平靜。想起她,任我殺的心裏總有一種莫名的騷動。
    他沒有看見歐陽情,卻看見了安柔。安柔清麗的俏臉還是像往常一樣溫柔,一見到他,她的笑容簡直比中秋的月色還溫柔。
    “你……一個人回來?”
    回來?他沒有家,這裏也不是他的家,但這裏有酒。
    “我是客人,我是來喝酒的。”
    安柔怔了怔,問道:“米先生的傷是否已無大礙?”
    “他很快就會沒事了。”提起米玨,任我殺冷漠的眼神中終於有了一些溫情。米玨是他的朋友,好朋友。他寧願自己多一個敵人,也不願意自己的朋友少了一份關懷。他的生命,早已隻剩下一片空白,對於自己的生與死,他一點都不在乎。可是米玨不同,他有家,有妻兒,還有名譽。能有這樣一個好朋友,任我殺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大當家呢?她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她有她的路,我有我的路,每個人都在走著一條不同的路,我和她本來就不是同一條路上的人。”
    安柔怔了怔,搖頭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懂。”
    任我殺冷冷道:“我想喝醉,你懂了嗎?”
    任我殺本來真的很想大醉一場的,隻可惜這一次他依然未能如願,他並不想找麻煩,麻煩卻總是偏偏找上了他。
    任我殺剛拿起酒杯,忽又放下,突然感覺到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氣息。這是一種淡淡的殺氣,這股殺氣與昨天在梅家夫婦的梅林中的殺氣,竟完全是一樣的。
    “我知道你已經來了。”任我殺倏然長身而起,沉聲道,“既已來了,為什麼不肯現身?”
    沒有回答,但任我殺仍能感覺到這人的存在。他發覺,這人每一次出現,竟一次比一次更可怕,以他現在的功力和敏銳的感覺,居然看不出這人究竟隱身何處。這人就像是空氣,似乎無處不在,卻又偏偏就不存在。
    任我殺的掌心已經潮濕,挺聳的鼻尖泌出了細密的汗珠,深深吸一口氣,冷笑道:“一出戲,隻有一個人在唱,絕不是一出好看的戲。”
    “我不喜歡看戲,尤其是獨角戲。”這聲音飄渺虛無,似極遙遠,仿佛從天涯的那一邊隨風飄來。
    任我殺霍然回頭,就看見了一個高大、魁梧的身軀。這人像一座鐵塔般站在七尺之外,目光冰冷如刀。
    這一次,任我殺連腳掌心都已變得潮濕。這人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來的?他全無知覺。如果這人驟然出手,他豈非已是一個死人?
    “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來。”這人冷冷道。
    “你的意思,‘神刀巨人’已經向我轉告過了。”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有你這種敵人,本來也是種很快樂的事。可是我必須告訴你,對付敵人,我絕不會仁慈,我一定會讓你活得比死還痛苦。”
    “你讓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他曾經對我說過一句話,一句和你說過的同樣一句話。”任我殺緩緩道,“他說,有一個人會讓我活得比死還痛苦。我想,這個人你應該認識。”
    “他是誰?”
    “龍少雲。”
    這人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我忽然發現,很多事情都發生得非常巧合。龍少雲曾說過,梁百兆一定會為他陪葬,隻不過幾天,你就滅了梁府滿門。你這麼做,就是為了給他報仇。你們都對我說過同樣的一句話,這絕對不是偶然,而是你們處心積慮的陰謀。”
    這人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
    “我認為這些都已經不再重要,我隻想知道你打算怎麼對付我?”
    “我已經說過,我們絕對不會成為朋友。”
    “下次再見麵時,我希望你已經改變主意。”說完這句話,這人突然就像雪片般從窗口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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