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薑吾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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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球很棒。”
“哦…”
“阿林昨天給那小子買了件毛衣…”
“嗯?”
“是在街上遇到的。”
“啊…”
“阿林瘦了好多,臉色也不太好…”
“嗯。”
“你最近有聯係他嗎?”
“沒…”
“還在生阿林的氣?”
“沒…”
“那小子好像真的和家裏斷的挺幹淨的。他們的生活看起來…挺不容易的…”
“哦…”
“你是阿林最好的朋友,不會還在生他的氣吧?其實我也覺得那小子不值得,不過,阿林既然選擇了他,我們做兄弟的就隻能祝福了。”
“嗯。”
陳辰半眯著眼睛斜靠在吧台邊上,敲著二郎腿,腳尖和著酒吧裏曖昧不清的配樂。手裏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酒杯裏的冰塊。整個人看起來一付魂遊天外的樣子。
薑吾,陳辰學長、30歲、身高186、陽光世界大學東方文學係老師、有房有車、目前正在追求陳辰,雖然尚未得手。
他們所在的這個酒吧,叫蝶骨。雖然不是G吧,但是因為迷糊老板根本分不清G不G的所以很有往那方麵發展的趨勢。白天從外麵看蝶骨很有喜感。一個紅磚綠瓦50年代的俱樂部似的的建築物突兀的夾在號稱本市最高檔的別墅群裏。門口展板上居然是今日主廚推薦(酒吧不是飯店)。打開大門,繞過擋在門口的屏風,眼前除了吧台能看出這是個以營利為目的酒吧以外,整潔的地板、滿屋子的毛絨玩具和厚厚的綿墊子,更像是個小康之家的大客廳。這裏是最表裏不一的地方,來這裏的全是最表裏不一的人。蝶骨每周六都不賣酒,沒有表演節目,也不休息。放兩首小曲,舞池中間一個大桌子上全是冷盤,弄的和自助餐似的。而且門票當日奇貴(還是自助餐館)。陳辰即便是別的時候和薑吾裝酷,周六那天卻絕對的溫順,等薑吾給他搶吃的。
可惜今天不是周六。隨著夜晚的加深,蝶骨也如同別的酒吧一樣開始喧鬧起來。
“咳咳…”薑吾看著越來越鬧騰的酒吧,眉頭皺了皺。
“…”酒吧裏的燈光很是昏暗,不過陳辰借著吧台的壁燈還是看見了薑吾臉上隱約的露出一點緋紅。薑吾臉上的紅暈讓陳辰突然聯想到,這是個穿毛衣的季節了。待會兒回家不知道會不會下雨。這個城市深秋時分的傍晚總是不停的下雨,下的也不大,淅淅瀝瀝的,總好像有很多話沒有說完的感覺。
“辰…”薑吾看著陳辰的側臉,輕輕的叫他的名字。此時,吧台上用來映照高腳杯的懸掛起來的一顆一顆小星星似的水晶燈光映在陳辰的臉上,讓薑吾有一些迷惑。
其實薑吾以前最不喜歡這種冷眼一看給人感覺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他一樣的人。男人在外闖世界誰都裝,但裝過了就沒什麼意思了。
隻是陳辰…托某個人的福氣薑吾那時候常常陪著那個某人偷去看那時還是交流生的陳辰他們練習。一次不經意中,他發現這個男孩在上場表演的時候,帶著表現人物的麵具,私底下的時候,帶著生人勿近的麵具。隻有,在陰雨天沒有人的時候,或者和那個叫翰林、白月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摘下麵具。溫柔的、俏皮的、假裝生氣的,耍賴的…各式各樣的笑,當然也會哭,但要看見這要比看他笑還難。
如果知道後來發生的事,薑吾當時會躲得遠遠的,看都不會再看一眼陳辰。可,沒有人能預知未來,一點好奇,一點喜歡,一點了解越來越深越來越…痛苦。薑吾在朋友眼中是個智慧文雅、高大正義、心思卻很細膩的人。可,遇上愛情他一樣犯傻!確定心思後的貿然出櫃,匆忙的甚至都忘記了先表白。結果,人是強製出櫃了,告白卻失敗了。這些年他倒是甘之如飴,從沒有放棄過。心態更是較前幾年的急迫變得漸漸平穩。追了這麼多年,有時候連無奈認可他的家人都已經能夠時不時調理他幾句,人還沒到手呢?薑吾也隻能裂開嘴笑笑。確實,好幾年了,要是個女人孩子都有了。哎,他要是個女人多好,兩人有個孩子,就算他一樣那麼強硬,但兩個人的骨血卻依然聯係在一起,像是現在人沒到手,心沒到站。想想。。想想就容易想不開啊。
“我又想你了。”薑吾的眉毛如同他的人一樣,有著劍一般的鋒利。他是個處事果斷的人。可,此時說出愛語的薑吾卻給人一種脆弱的感覺。
“哦。”陳辰突然坐直身體,扭頭看了薑吾一眼。眼波流轉,一腔的柔情嫵媚透過吧台昏黃曖昧的水晶燈光鋪散開來。薑吾心想:要是有下輩子,他就離跳舞的越遠越好。不,是凡搞藝術的人,他都躲遠遠的。不過,這輩子,這輩子就…就這麼的吧。唉!
陳辰一口氣喝光手上杯子裏的酒,便從轉椅上跳了下來,轉身向酒吧門口走去,隻是速度不算太快,因為等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付完兩人酒錢的薑吾正好把他追上。
“入秋了,有點冷。”走出門口,陳辰皺著好看的眉毛盯了一眼薑吾,聲音輕輕的說道。薑吾此時身上穿的是一件銀輝色的風衣,美國那個有錢對手送的。一個造型簡單的腰帶束住了沒有任何裝飾的衣身,在起風的時候,自然寬鬆的下擺,讓人有一種站在高峰的氣勢。那小子眼光不錯,這件衣服很襯薑吾。
“嗯?”薑吾低頭看陳辰,陳辰抬起頭看夜空。很晚了,天上既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給人感覺暗暗的,有一種天要降下來的壓迫感,雖然這個城市的夜晚總是被各種霓虹異彩映照著,可,今夜再美的燈光也不可退卻的射不透這漫天的暗色。陳辰知道今夜一定有一場大雨。一層秋雨一層涼啊,看著街道兩旁的高大挺直卻已經沒有多少綠葉的白楊就知道冬天不遠了。
薑吾把風衣脫下來,動作熟練的幫陳辰穿上。不算太合身,薑吾足足的有一米八六,陳辰頂多隻有177還得睜一眼閉一眼的讓他穿拖鞋量。高壯的薑吾的衣服,陳辰穿起來就像是誰家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一樣,袖子甩到胯骨旁,腰帶卡在屁股上。可,陳辰毫不在意,薑吾更是好像已經習慣了。薑吾毫不吝惜的用風衣把陳辰好一頓裹,一點也不在乎是否會把衣服弄出多少褶皺,便轉身去泊位取車。
“啊~”陳辰打了個哈欠,從口裏冒出的氣體已經開始有一點霧氣了,天真的有點冷了。陳辰有點犯酒困。他半眯著眼睛看著薑吾的背影,鼻子裏哼出一聲,轉了視線。
“陳辰!”薑吾穩穩的把車停在陳辰身邊。他下車為陳辰打開車門前順手把那件風衣上設計位置有點低的腰帶從衣扣裏抽出來,重新係到陳辰腰的位置上。腰帶上最後位置的扣眼對於陳辰來講有點大,隻好在上麵紮出一個洞來用。整理好衣服,陳辰沒有進薑吾打開的車門的後座,而是自己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薑吾無奈的笑笑然後關上車門,轉身進了駕駛座。薑吾並不喜歡陳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每次停車他都很巧妙的把後座的門正對著陳辰,可,陳辰每次卻總是對著打開後車門的薑吾翻個白眼,然後自己打開副駕駛位置的車門,自己坐進去然後用力的關上車門。對於陳辰的任性,薑吾也隻能老樣子的笑笑,隻是坐到駕駛位的時候要伸過手來為陳辰係好安全帶。
待安全帶係好後,陳辰便扭過頭去半眯著眼睛去欣賞車窗外的夜色,薑吾打開CD,車子穩穩的啟動向著陳辰家開去。
薑吾喜歡爵士樂,剛買車那段時間他的車內總是放著各種風格的爵士樂CD,可當有一天陳辰不小心遺落了一個隻有一個歌的CD盤後,薑吾的車廂裏就永遠隻有一首歌了。
一路無話。這個時間夜遊的人早已尋到地方瘋狂,在夜色中荒蕪的人也不會這麼早歸家。所以,車開的很順暢,連紅燈都沒有遇到。車子像識途的老馬般直開到陳辰家的樓下。
每次都是車子剛停穩,陳辰就打開車門下了車,仿佛一刻也不願再多呆似的。薑吾這一瞬間總是心裏很難受。他希望陳辰能流露出點不舍,就像是電視劇裏演的那樣。陳辰站在公寓外院的大門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半挑著眉的望著跟下來站在他旁邊的薑吾。
“你穿比我穿好看,送給你…嗯…算是前次你買了新床頭燈的賀禮吧。”薑吾溫柔的笑著。
“嗯。”陳辰似有似無的點了點頭,轉身向公寓大廳裏穿過夜色而來的燈光走去。
“我真的一直想著你。”薑吾對著離得還很近的背影一字一字認真的說道。
……
“我討厭你…”陳辰透著涼氣的聲音一字一字低低的傳了回來。
薑吾笑笑,那樣寒冷的聲音,那樣傷感的詞彙,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能聽出一些未說完的溫暖。沒有理由的,仿佛自己能看見陳辰那顆冰晶般的心中掩藏了一扇門,一扇隻要他能不畏冰寒打開,就能進入的門。薑吾這些年不斷的努力,不斷的用自己的體溫溫暖那個早已不是少年的‘少年’,就如那個夜晚他一直想做卻沒敢做的那樣。薑吾不能預知那扇門後有著什麼樣的世界,但,薑吾肯定那就是他想要的世界,就是他的靈魂最後的棲息地,或是墓地。
陳辰說了那句他對於薑吾已經相當於‘再見’的話後,便慢慢的往公寓裏走。也許門口的路很滑,陳辰每次從薑吾車上下來往大廳走的時候總是怕滑到似的走的很慢,可外院離著公寓的大廳門是那麼的近,近的就是再慢也會很快走過的樣子。
下雨了,不大,像懷裏抱了一大束狗尾巴草一樣感覺那雨絲毛茸茸的。公寓園區的外置彩色射燈透過雨絲,掩住了一些冰冷顯得有些朦朧。樹蔭裏燈光中那個男人挺拔的腰背,隱隱在夜雨中渲染著一絲傷懷。
是的,薑吾很失落。雖然,他明知道陳辰不會回頭。可,他還是期待著能有一次,隻要一次就好。陳辰這樣分別時能夠分別時回頭看他一眼,隻要這一眼,他就有足夠的勇氣和理由,把那個在他眼中依然如少年般脆弱的身體擁入懷中,用自己的一切來溫暖他。隻要一次就可以。
薑吾對著自己笑,明明等不到,卻還是等。
為了不讓陳辰吸到二手煙,薑吾在意識到自己喜歡上陳辰的第一時間就把抽了好多年,癮很大的煙戒掉了。這不是什麼大事,對於薑吾對陳辰好的諸多事情裏,這實在是小而又小的一件事情,但,每每送陳辰回來後,在薑吾等陳辰家燈亮的時候,薑吾還是很想抽一根的。隻是煙這個東西,薑吾明白隻要再沾上一口,再戒掉就比較難了。當初為了戒煙沒少讓端宇和自己打架,就為了控製煙癮。實在不行,就學外語,學了一門就再學一門。那段時間除了陳辰,薑吾的世界裏漫天飛的都是藍眼睛,黑眼睛各種外國鳥。這純是戒煙附贈品的東西,居然使他後來帶著自己的學生出國交流時,每當對方教授說個什麼私房話的時候他都能聽個明明白白。當然他一直裝不明白的。這也算是歪打正著吧。所以,此時站在陳辰家樓下的不是那個英俊瀟灑,號稱二流子中的奇葩的薑吾,而是一個嘴裏叼著巧克力拇指餅幹,穿著白襯衫,在秋雨中凍得時不時跺腳取暖的等著自己情人安然到家的傻子。
6樓那個落地飄窗外是褐色描金護欄的客廳大燈不一會兒就亮了。晶瑩璀璨的水晶燈光透過雨珠閃出來的不是品味而是溫暖。薑吾回到車上的時候想,得想想詞側麵勸勸他,上樓梯的時候不要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