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那公子你就是來這裏尋人了？”好心為陌生人引路的小姑娘詢問著身後的青年公子，語氣是既羨慕又憧憬。
    通往小鎮的山路是顛簸又崎嶇，所以平日很少會有人到這裏來的，更別說是出鎮去見識一下真正的繁榮了。現在這個大哥哥肯跟她說外界的有趣事物呢，能叫她不高興嗎？
    似是被小姑娘的問題觸及到內心最薄弱的位置一般，本來還笑得十分爽朗的俊秀青年苦澀地低頭一笑，沒有作答。
    小姑娘年紀雖小，卻也知道什麼時候該避諱一下，所以也在看到這個一直都笑得十分開懷的大哥哥那苦澀的笑時，自知是失言了，於是也閉口不談這個問題。
    走著走著，彎彎曲曲的山途在一個拐角之後，一個依山傍水的小鎮出現在兩人眼前。
    小鎮雖小，卻也五髒俱全：飄來一陣陣小吃香氣的小攤檔；伏著一袋袋貨物的小牛車；穿著簡樸，三五做群的待字（指未出嫁）姑娘；吆喝聲爽朗的小販；
    以及，那一陣陣脆生生的讀書聲，可是卻十分模糊，也許是大街上的聲音太過混雜。
    小姑娘指著不遠處的，一間看起來較為漂亮的大宅子解釋道：“大哥哥，你看，著就是我們這鎮子唯一的客棧，因為平日裏來咱們村子的人較少，所以也不能算是正式的客棧，其實也就是空出幾個小房間來做客房罷了。”
    小姑娘雖然一直維持著笑意地向俊秀青年解答，可是從語氣中不難聽出對那宅子的厭惡。
    青年微微一笑，從包袱中掏出了一個玉製的小盒子，上麵勾勒著精致的花紋，光看盒子也就知道這裏麵的東西絕對很貴重。
    “喏，小妹妹，為了謝謝你，這個送你。”
    小姑娘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烏溜溜的雙眸。
    “要送我嗎？”
    青年點了點頭，一雙好看的眸子僅僅因為這個笑就多了好幾分神采。
    小姑娘這才接過那玉盒，本來睜得大大的眼睛也眯成了兩個月牙兒，還沒來得及道謝，那個大哥哥卻已經不見人影了。
    小姑娘眨了兩下眼，雖感疑惑，可是心頭的快意卻又瞬間掩蓋了疑惑。
    打開小玉盒，一陣紅光卻先映入眼簾，紅光過後，一顆鵪鶉蛋般大的紅寶石就躺在了玉盒的絨布上。
    小姑娘張大嘴巴，目瞪口呆了。
    ×××
    “客官，請問是要住房還是要吃個飯呢？”諾大的客棧裏，隻有一個小二和稀鬆的幾個客人在喝著茶聊著天。
    隨便走向一張看起來打掃得一塵不染的小桌子坐下，雲殷隨口答道：“住房。”說罷，便從腰間掏出一碎銀放到桌麵。
    很少會有人給賞銀，而且還是一下子就賞這麼多，本來口齒伶俐的小二傻眼了，一雙眼死死地盯著那錠碎銀瞧。就連鄰座的客人也投來好幾個怪異的眼神。
    似是已經料到小二會有此等反應，雲殷也隻是笑了笑，食指輕敲了一下桌麵。
    小二連忙回過神來，伸手就想拿過那銀子。
    “慢，小二哥，在下有個問題要問你。”
    小二眨了眨眼，連忙縮手答道：“客官盡管問便是了。我家可是三代都住這，別說是一個問題，即便是全鎮人的一切，我都可以說是無所不曉那。”
    說完，小二挺了挺那本來低垂著的脊背，神氣的模樣讓人不禁想要相信他的豪言。
    “那請問一下……”
    心頭的問題還沒來得及問出口，一陣朗朗的讀書聲卻已經先一步飄進了耳裏。
    不同於先前的模糊不清，此時的讀書聲聽起來就像是在耳邊輕聲細語一般，清晰得打緊。
    小二側著耳朵等待著麵前的財神爺接下來的問題，可是卻等來了一陣沉默，一回過神來，雲殷已經走到客棧後門那裏去了。
    小二連忙抓起桌上的碎銀塞進腰帶裏，然後立刻追去。
    夫子可是十分討厭在教學生時有閑雜人等打擾！
    伸手推開那扇小木門，一個讓他尋了四年的人出現在眼前。
    欣喜地看著那個手握書本，認真地教著學生的高挑身影，雲殷感覺鼻子一陣酸意。
    小二氣急地跑來阻止，在發現那個一向冷漠的夫子並沒有發現雲殷，一口氣也鬆了下來。
    “咱鎮裏的夫子長得很俊吧？”
    以為雲殷是看呆了的小二自豪著，“這夫子可是大有來頭的。四年前我家老爺在一個穀下撿到了一個活死人。其實也不能算是活死人啦，隻是帶回來了十來天也像是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老夫人也發話要老爺扔了他出門的，說什麼長得俊幹什麼用。可是咱家老爺心腸好，沒舍得把一個活生生的人扔到後山去。大爺，你說說看，要是扔了後山去這跟殺人有什麼區別啊？對吧，或且後山的豺狼可多著呢！果然黃天不負有心人啊，這活死人終於在三個月之後就醒來了呢！接著還做了我們鎮裏唯一的夫子。”
    看著相隔不遠的那張臉，雲殷感覺眼眶有些濕濕地。
    “啪咚”
    一個小糖泥人從他的衣袖裏滾出掉落在地，一直滾到了正在認真教課的夫子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