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落英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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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斜陽山,一座一旦入了黑就一定會迷路的山,就像雲豐朝現在這樣。
    就是搞不明白為什麼繞來繞去還是繞回了這裏,半山腰處的小木屋,這屋子的主人在幾個時辰前還很凶地對他下逐客令。
    想他堂堂一個萬歲爺,居然淪落到連找個地方住也難找,說出去不丟盡皇室的臉?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都沒硬著頭皮回去的原因。
    隨便找了個樹洞,雲豐朝很茫然地坐在樹洞裏。
    在小的時候,母妃很疼他,盡管受了什麼委屈,母妃也從不在自己麵前訴說。
    等到母妃去世了,春桃就一直照顧著他,無論去到哪,總會有香噴噴的飯菜和軟綿綿的床鋪準備好給自己。
    現在想想,一直沒有變的,好像也隻有天上那輪明月而已。
    夏夜的晚風一陣一陣徐徐地吹來,拂落樹上正開得如錦纏爛的粉色小花,那銀色的月光曬落還在半空飛舞的小花上,竟然讓人覺得這是在臘月時分才能看見雪花。
    "雪?"
    雲豐朝伸出手想要接住那輕如柳絮般的花瓣,卻握住了一隻溫暖的手。
    詫然地睜大眼,黑色的眼珠裏倒映出的居然是這時最不應該出現在此處的。。。。。。
    "那是落英。"盡管臉色還是微微透著蒼白,可是卻不影響那美得攝人心脾的本質。
    沐複淵還是穿著一身白衣,點點花瓣落在他的肩上,在雲豐朝眼裏,就像是要跟麵前的景色融合在一起一般。
    "你。。。。。。怎麼。。。。。。在這裏?"很多話想問,可是等到話真的說得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那並不是他最想要問的。
    不像之前那般健康的潤紅,那看起來十分虛弱的蒼白不知怎地就是讓雲豐朝的心微微刺痛著。
    "我剛才就坐在樹上。"從他不知在樹下繞了第幾回時就已經在樹上了。
    沐複淵坐到雲豐朝隔壁,微笑著看著那飄然而下的花瓣。
    "這是一棵死樹。"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讓雲豐朝不自覺地看著旁邊的沐複淵。
    這色坯的臉無論怎麼看,都很美,可是那一舉手一投足所散發出的儒雅卻讓人明白到,這是一種屬於男人的美。
    那一抹溫潤的笑,比起母妃那如荷般的秀美,更讓人有一種不自覺想要把視線集中在他身上的吸引力。
    "我的臉怎麼了?"沐複淵用手摸著臉,難道剛剛在樹上時不小心碰髒了?
    啊啊啊!他居然看著色坯看呆了!
    他不要對男人有興趣!
    即使他身邊總有那麼幾個一直徘徊不散,總想著讓他跟別的男人XXOO的侍女,可是他的心還是很正常的啊。
    雖然這色坯是有幾分姿色,有幾分學識,脾性也溫潤和善。。。。。。怎麼說起來就沒完?
    "你你你剛剛說的那個死樹是怎麼回事?"樹怎麼會死,死了的話還會開花?
    想著想著,雲豐朝不禁感到有些冷。
    "死樹?"沐複淵先是一愣,接著笑得溫柔地伸出手去接住一朵小小的花,遞到雲豐朝麵前。
    "意思就是這樹已經死了。從這個樹洞能容進一人的時候,樹的枝幹已經完全吸收不到從根部傳來的水分。"頓了頓,沐複淵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似的繼續道:"以前這樹開的花是血色的。"
    血色?雲豐朝抬頭看著那紛紛飄落的花瓣,白色的,小小的,就像一瓣瓣雪花般的素白,怎麼看也想象不到,這些花在以前居然是紅色。
    "既然已經死了,為什麼還會開花?"
    沐複淵輕輕地吹了一下掌心上的花瓣,輕盈的花瓣立刻飄起,然後落在泥土上,與其他花瓣層層疊疊地相觸著。
    "落紅本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說完,沐複淵拉起一旁的雲豐朝。
    "去哪?"
    "回去了。"
    回去?雲豐朝的腦袋中思索著沐複淵所說的回去到底是去哪。
    "是皇宮嗎?"
    沐複淵指著山腰處,發出淡淡橘黃色光線小木屋,認真地道:"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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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出生開始,在雲豐朝的觀念裏,養育自己的皇宮就是家,或者說,根本就沒思索過家到底是一種怎麼的定義。
    "潛先生,什麼是家?"用力地拉著就要踏出殿門的潛夫子的衣罷,眼睛瞪得大大的小男孩十分認真地問道。
    潛夫子蹲下,撫著著小男孩那一頭柔順的紅發,認真地解釋道:"國家國家,在一個家裏,有著各種不同性子的人,彼此體諒,彼此信賴,彼此互助,這就是家。"
    小男孩不解地看著潛夫子,似懂非懂地眨著眼睛。
    "那他們會在一起吃飯嗎?"
    潛夫子笑著點點頭,"會。"
    "那父皇和母妃還有母後怎麼不在一起吃飯呢?"
    潛夫子的笑僵在了嘴邊,看著麵前扁著小嘴的男孩,有些唏噓地歎了聲。
    "皇子你長大了就會明白了。"
    不知怎地,雲豐朝居然想起了小的時候潛夫子說的話。
    長大了就會懂?可是時隔十年,他還是沒弄懂啊。
    "看什麼,再看,小心我閹了你。"濮陽遙伊把手裏的托盤十分用力地砸到桌上,巨響把還在思考著的雲豐朝嚇得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似乎對雲豐朝的反應感到很得意,濮陽遙伊"哼"了一聲才踏出房門。
    憋著笑意拉起還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雲豐朝,沐複淵的臉在雲豐朝的眼裏好生討厭。
    "笑什麼?"生氣地向沐複淵吼了一聲,雲豐朝扶著腰來過一旁的凳子坐下,拒絕沐複淵的幫忙。
    "誒?我有笑嗎?我還以為我忍住了。"
    咬牙忍住,要忍住,雲豐朝冷靜地對自己說。
    十年皇帝可不是白當的。
    "早知道就不忍住了。"沐複淵懊惱地托著下巴,十分認真地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再忍的話肺就要爆炸!
    拿起桌上的杯子用力地朝沐複淵扔去!
    敏捷地把那裝滿茶水的杯子接在手裏,沐複淵疑惑地看著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把毛全都豎起來的那個人。
    "聖上?"
    回答沐複淵的是另一隻杯子。
    敏捷地閃過杯子,可是接著摔來的還有筷子,碗和碟,最誇張的,居然連凳子都用上了。
    "聖上,我剛剛真的沒有笑啊。"
    "我管你有沒有笑!"
    "別扔了,住手好不好?"
    "扔中你我就住手!"
    "可是會痛的。。。。。。。"
    "那就少廢話!"
    "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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