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未作璞玉之.一入江湖歲月催 不得身後百是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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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仙樓
碎空草草與眾人吃了飯,拿著包袱進了自己的房間。他再次清點了一下包中之物,確定沒有遺失之後,簡單的洗漱一下。躺在床上側身抱槍而眠,身體微微的繃起,隨時保持著警惕。
碎空住在三樓,正上方便是玉清寒的雅間。而此時,雅間內燈火明亮。會客處的桌上皆擺放了一盞白紗刺羽燈,空氣裏隱隱散發著暖香。玉清寒正坐在書桌前,桌上井然有序的擺了兩疊文牘。南渡局促的坐在右下方,今日與碎空療傷的老者坐在左下方,而冥禦則是一如既往的立在玉清寒身後。
玉清寒呼出一口氣,把最後一封文件放在桌上,揉了揉眉角,道:“南渡,馬槽幫運河那邊所有人員馬上撤退,不必在監視下去。”
難度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卻還是領命應答。玉清寒看著桌上拉長的燈影,茶色的眸映著淡淡的燈火,突然問道:“南渡,你覺得很奇怪嗎。”
南渡一怔。竟單膝跪地。聲音有一絲慌亂。“屬下不敢懷疑莊主的命令。”
玉清寒蹙了蹙眉。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南渡看著他的動作,額頭上竟冒出細細的冷汗。惶恐道:“請莊主乾綱獨斷。
下方的老者聽到這句不倫不類的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玉清寒輕漫的抬了抬手,南渡有些遲疑的站起來,卻聽玉清寒緩聲道:“馬曹幫幫助洪七刀為人不忍,安於現狀,而二幫主曹風卻是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之輩,二人之間早已生隙,不出二月,馬曹幫必亂。“
“那…。莊主是想,取而代之?
玉清寒垂了眸,一貫溫潤的眸子染上冷冽的顏色。“馬曹運河就算我們吃掉了也不見的完全掌控。你記住南渡,此情山莊如今之要務在於守和穩。必要時即便就是棄將,也不容得此情山莊有隙!”
“是,南渡知道。“
玉清寒側過頭去。良久。低聲詢問道:“墨年到了麼。”
南渡道:“算算日子,如果我們快馬加鞭,應該會比他晚到一天。”
玉清寒皺了皺眉。“豈不是遲了麼。”
南渡有些惶然。畢竟是他在領頭駕車,控製著整個車隊的速度。
玉清寒看著他的樣子笑了笑。“無妨,我們抄近路把。
“是。”南渡鬆一口氣躬身領命
“莊主,恕屬下多嘴問一句,為何要帶回那少年”下坐的老者終於遲疑的開口,心裏卻是默默的歎了口氣,依冥禦的性子,惟莊主是從,從不多問一句,而看南渡的表現,怕是大氣兒都不敢出,看來這些話還是隻有他這個老頭子來講嘍。
玉清寒並不直接答他,卻是支了頜,抬眼望著桌上白綢的燈籠,道:“冥禦,你以為如何。”
冥禦沉吟,微蹙了眉,道:“可是應為林中的那陣罡風?”
玉清寒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而下坐的老者與南渡皆是丈二摸不著頭腦,玉清寒搖搖頭,提示道:“那陣風積澱的陰寒殺氣,你們以為是那少年現在就能發出的?”
不錯,那少年雖內力深厚,但僅僅是就他這年齡而言劃定的標準罷了,罡風可不是隨隨便便能使出的,那唯一的可能。。。老者頓時怔住,半晌才不可置信的開口:“該不會是他的武器吧。。。”
一旁沉默的冥禦接口,道:“那是一柄長槍,六尺三寸,以那真罡風出現的時間和少年現身的時間。如果不是用槍之時不曾拉下包布。那便是長槍護主時發出的罡氣了。”
用槍之時不拉下裹布,難道當棍子用麼,冥禦在心裏微微歎了口氣。
南渡與下座的老者皆是一震。“那。。。如果是第二種,豈不是…。”
“那柄槍已練成槍魂。”冥禦道。依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黑色的眼眸像是最沉重的煉魂石。
“怎麼可能,那小子的武功沒那麼高吧!“南渡難以置信的叫道。槍魂。天下之大能練出槍魂的恐怕寥寥無幾吧。那看起來才十七八歲的小子,居然。。。。。。
“應該是長槍認主吧。”冥禦的聲音也有些感慨。
“那小子真好運。”南渡小小聲酸溜溜的嘟囔了一聲。下座的老者嘿嘿笑了兩聲。怪聲道:“難怪那小子說得出那樣的話。”
“能讓槍魂認主也是了不起的事。況且宋老,他隻是個單純的孩子。”玉清寒的聲音柔柔的,像是初春的微風。帶著一點點濕潤,一點點溫暖。
“莊主?“冥禦有些擔心和吃驚的輕喚。卻見玉清寒抬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淺茶色的眸子泛著玉石般的清冷的光澤。像一泓已然結冰的清泉,陽光暖暖的照在冰層上。
玉清寒看著不知何處飛來的蛾子繞著燈籠一陣一陣的旋轉。在身後的彩屏上到映出一片黑色的殘影,倚著木椅靠背,輕輕的開口:“那少年。。很迷茫。雖然表麵上無所畏懼,一往直前的樣子,內心卻仿佛找不方向。而且他在防著我,雖然已經努力掩飾,但是看樣子他並未見過我的樣貌,隻是在聽見我名字之時臉色大變,那眼神。。。不是激動,不是憎恨,不是疑惑,而是驚訝,驚訝之後便是警惕與戒備。這個人。。。很神秘呢。嗬,我有預感,這個人的出現會讓很多事情變得很有趣。”
神秘?老者抽了抽嘴角,怎麼看那少年就是一個單純莽撞之人。
“你們先下去吧。”玉清寒淡淡的揮了揮手,眉目間似是有些倦色。
“是,屬下告退。”老者與南渡躬身告退,順帶掩了房門。
玉清寒合目低歎,指腹輕輕摩挲著一紙素帖。
第五章.玉兮君兮自清寒,
‘扣扣扣’
碎空猛然驚醒,下意識的伸手握住身旁的長槍,鬆了口氣,隨即又懊惱起來,居然就這樣毫無防備的睡著了。
其實在林中度了數日,即使少年從小便與毒草猛獸打交道,但在林中呆這麼長的時日,卻是從未有過的,整夜整日神經繃得緊緊的,不敢有絲毫的大意,踏錯一步路,碰觸了未知詭異的草藥,引來麻煩的毒蟲,這些或許統統都可取人性命,單是憑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硬闖出了雲迷森林,縱是年輕不知倦,也是有些扛不住。
碎空隻是懊惱著輕易放鬆了警惕,披衣下榻,拉開門沒好氣的道:“大清早的幹嘛呢。”
門外的翔天摸了摸腦袋,“那個。。我來叫你下去吃飯”
“恩。”碎空應了一聲“等一下。”
關了門,簡單的洗漱了一下,縛了長槍,這才出了門。下了樓發現人已全都到齊,翔天見他來了衝他招招手,指了指身邊的位子,示意他坐過來。碎空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剛想走過去,卻聽最上桌的玉清寒笑道:“碎少俠既是客人,怎能坐下桌呢,不如與我同桌而坐吧,我也算是盡地主之誼。”
這不是在變相的提醒我你是主我是客麼,罷了,本就是如此。碎空撇撇嘴側眼看去,玉清寒居了上位,其次是昨日與他上藥的老者和另一個年輕男子,而冥禦則筆直的站在玉清寒身後,垂手靜立,身側還立了一個中年男子,半是惶恐半是恭敬的彎著腰。碎空衝翔天不好意思的笑笑,轉身朝玉清寒走去。
入了座,玉清寒指了指那個中年男子道:“這是引仙樓的掌櫃,李德榮李掌櫃。”李德榮笑嗬嗬的對他打了打招呼。玉清寒又指著老者道:“這是宋老。”碎空朝他拱了拱手,老者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算是還禮,玉清寒輕咳一聲,複又指著年輕男子,介紹道:“這是南渡。算是我的管家吧。”話落,名叫南渡的男子受寵若驚的看著玉清寒,有些惶恐道:“莊主。。。這可使的。。。我。。屬下。。”玉清寒輕笑:“這有什麼使不得的,我自是相信你的能力。”南渡漲紅了臉,有些手足無措,半晌剛才憋出一句:“屬下定不會讓莊主失望!”玉清寒擺了擺手,南渡這才有些尷尬的衝碎空拱拱手,碎空亦是還禮,也不多問,就像他亦不多問一句玉清寒的身份。
“開席吧。”玉清寒吩咐道
冥禦身側的男子會意的拍了拍手。有侍女魚貫而入,手持木案,上麵托著色澤美味的菜肴,不消半刻,已是擺了滿桌,男子諂媚的跑過來,堆著笑道:“莊主,這是本店精心烹製的招牌菜,這是‘芙蓉紫蘇’,這是‘九天落仙’,。。。”幾道菜名報下來,玉清寒卻是輕蹙了眉,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
“是,是。莊主請享用。”男子堆著笑退下去,猶自笑得得意。南渡卻是有些憐憫的看了看他。
一旁坐著的宋老,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盒,拿出一根銀針,挨著挨著把菜肴仔細檢查了一遍,也不像一般大夫把它放回木盒,而是用白紗裹了放在桌上,棄之不用。
玉清寒舉了箸,夾了一口菜咽下,眾人這才悄聲的開始吃飯。
規矩真多。。碎空在心裏嘟噥亦是拿了象牙箸夾了一口菜,甫一入口,美味的感覺傳遍整個味蕾。
好吃。。。終於能好好吃一頓了,想他在森林中的那段日子,整整一個多月吃著幹糧,即使是對食物不挑剔的他,亦是快受不了了。
當下食指大動,美滋滋的吃了個飽,玉清寒看著他,笑道:“吃慢一點。”
碎空用一旁的巾子擦了擦嘴,自然的答道:“這樣可以多挨幾天,不至於餓的那麼快。”聽到他的回答,玉清寒不禁愣了一下,端著茶杯的手也不覺一頓。見他食完,玉清寒呷了一口茶,對著眾人道:“起程吧”
“是。”眾人齊齊放下碗筷。
一旁的中年男子見了,忙腆著肚子小跑上來,諂笑道;“莊主這就走了,不如小的安排一曲【引仙舞】為莊主接風洗塵。”
話音剛落,玉清寒突然看向男子,依然是笑著的神色,平靜的看著李德榮,李德榮渾身一顫,‘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惶然道:“莊主,小的,小的隻是想為莊主接風,並無壞了引仙樓規矩的意思呀,莊主明鑒呀!”
玉清寒的聲音淡淡的。“明鑒?嗬,今日你為我接風而獻出引仙舞,他日怎知你會為了討好誰而獻出引仙樓。”
李德榮麵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