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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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北醫院內人群穿流不息,在急救室門前卻坐著一尊不動的俊美雕像,任醫生護士如何叫喊都無法讓沉浸在自己恐怖想像世界中的瞿少陽將思緒拉回血淋淋的事實麵前。
瞿少陽頭低垂著,埋首於撐住膝蓋的兩手之間,眼神空洞無光,嘈雜的人聲儀器聲在瞿少陽的耳中仿佛都成了還我命來的怒吼聲。
自己難道真的撞死人了?瞿少陽指尖都陷進自己的手臂,痛苦的開始回憶,隻在一個鍾頭之前,自己還在跟一幫兄弟喝酒賭車,自己明明贏了比賽,隻是稍微多喝了點,到了一個拐彎口,以為沒人就踩足了油門漂移,可為什麼那裏會突然出來一個人,是一個男人,全身黑色,讓他措不及防,猛踩刹車已來不及,那個男人被自己撞到空中轉了兩圈,落地時已全無知覺,鮮血噴在了自己的車窗上,很紅很豔,讓他的酒完全清醒,可是自己卻被嚇到下肢全無反映,直到警察敲擊他車窗,他才隨著人群來到醫院,混亂之中親眼看到那個瘦弱的男人蒙著白布出來。他真的死了,而且是被自己撞死的!
瞿少陽的思緒一下變得瘋狂,不!事情不是這樣的!不是!明明是他自己衝出來的,自己跟他無怨無仇,根本沒想要他的命,這一切都是誤會,是一場夢,是一場惡夢,自己要快點醒過來,一定是夢,嗬嗬。
瞿少陽奇怪的笑容讓一旁的醫生護生都倒抽一口涼氣,竊竊私語著:太不是東西了,撞死人還好意思笑,真沒家教;有錢了不起啊,不拿人命當回事;垃圾,人渣。
他們在說什麼,瞿少陽豹子一般的眼神怒瞪了一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胡說什麼,我做什麼事輪得到你們說,你們是什麼東西,知道他瞿少陽是什麼人嗎!是上海房地產界龍頭老大瞿一北的兒子,上海三大企業之一WOFE集團的少東家,得罪了自己隨時都能讓她們生不如死。
想到這裏,瞿少陽由慌張變成了冷靜,略微有些顫抖的手播通了自己老爹的電話。暗自跟自己承諾,放心,自己一定不會有事。
七天後,瞿少陽跟馬子林旭薇請了一幫狐朋狗友在迪廳大開派對,慶祝自己無罪釋放,也為了能除除身上的晦氣。
派對上,瞿少陽的精神看起來絲毫沒受撞死人的事件影響,性致勃勃到讓林旭薇也有點耐不住性子坐在瞿少陽腿上發嗲:“少陽,那件事真得擺平了啊,你老爸太厲害了,死了人都這麼快搞定,將來我嫁給你,殺人放火都不怕了。”
“鬼精靈,知道你老公的厲害了吧。”瞿少陽手摸著林旭薇的豐胸,兩人瘋狂擁吻纏綿,完全無視其他興奮起哄的人,毫不掩飾的大演激情秀。
瞿少陽被林旭薇雪白的大腿在重點部位磨的都硬了,正準備再開間房解決時,忽得看到迪廳為客人補裝的大鏡子裏站著一個人,全身黑色,麵容漸漸浮現出來,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
林旭薇感覺到瞿少陽的挑情動作停了下來,還以為是嫌自己不夠主動,吸引不了他,就加快了挑逗的動作。
可瞿少陽卻忽然開始全身顫料,揮開身上的柔軟物體,起身朝鏡子大叫:“是你,你不是死了嗎?為什麼你會在這裏,我一定又在做夢。”
全場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不明所以的看著房間內對著鏡子咆哮的瞿少陽,兩個小開小聲議論:“我就說怎麼可能沒事,一定是撞死人,腦袋受刺激了,神經病犯了。”
“早說他是裝的厲害,其實心虛得要死,要不是他老爸托關係,他現在一定還在局裏受小警察的毒手呢,在這裝闊。”
林旭薇聽到嘲笑的聲音,一杯子啤酒灑了過去:“說什麼呢,你們兩個不要臉的東西,給老娘滾,敢說少陽壞話的,都給我滾。”
別看林旭薇人小小的,她也不是省油的燈,這裏幹媽一條街的總管,人稱林大爺就是林旭薇的老爹,她可以說是這上海花花世界的小公主,得罪小公主的代價可不是兩個公司小開承擔得起的。
全身被潑濕還不能發怒,立馬認錯:“薇薇,不要生氣嘛,口誤口誤。少陽他沒事吧,我們主要是擔心。”
林旭薇哼了一聲,站起身兩手拉住仍對著鏡子發脾氣的人勸道:“少陽,你一定是壓力太大,看到幻覺了,沒事的,那事不是都解決了,人死了,你不也賠了錢了,都結束了,少陽,你冷靜點。”
“放開我。”瞿少陽絲毫沒把林旭薇的話聽進去,揮開她的雙臂,手撐著鏡麵,近距離的看著那個在鏡中對他抬手打招呼的人一陣發冷:“你到底是什麼人?回答我,你是來複仇還是索命的?告訴你,你休想,我瞿少陽不信你能治得了我,我不怕你,你是死人,我是活人,哪有活人鬥不過死人的道理,就算你有妖法我也不怕,有種你出來跟我單挑啊。”
“少陽。你瘋了啊,那裏根本沒人啊,你在跟誰說話啊,空氣嗎?少陽,你清醒一點。”林旭薇急得快哭了,看到原先讓她癡迷的瞿少陽竟然變成現在這種憔悴的樣子,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少陽,你看看我啊,不要看鏡子,那是假的,隻是你的想像。”
“出來就出來。”與林旭薇同時說話的人就是那個鏡中人,康北朝眼前瞪圓眼珠子的人揮揮手:“你能不能讓開點,讓我出來總得給我條路走吧,難不成你想跟我親到一塊啊,我可不是女人,感覺不會像她給你的那麼好。還有,你能不能把你的門襟拉上,礙眼。”
瞿少陽相信自己耳朵並沒有聽錯,真的是那個鏡子裏的人在說話,頓時傻了眼,呆呆地站遠了些,讓開一條路。
看著鏡中緩緩走出的男人,仍就是那天的穿著,一眼就能認出,可是為什麼死人會說話,為什麼隻有自己看得到他。
“你到底是死是活?”瞿少陽指著正雙眼打量迪廳裝潢格調的康北大吼:“回答我。”
“煩死了,當然是死人,死人,不信你摸。”康北拉起瞿少陽的手摸上自己的臉:“感覺到沒?冰的,你呢,38度,當心H1N1。”
瞿少陽這回真的傻了,在外人看來,根本看不到康北的存在,隻看到一隻被吊在空中的手,以及瞿少陽滿臉的驚恐表情。
“一定是撞鬼了。”小開手搭在林旭薇身上揩油:“薇薇,他發神經了,怪不得會撞死人,真不知道再呆下去,一會他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你別理他了,咱們走吧,我先逃命了,你最好也快點離開。”
林旭薇眼看自己的勸說絲毫沒起作用,瞿少陽也根本不想聽她說話,嚐試了多次終於宣告失敗。
跟著逃命似的人群走到門口,必竟這麼多日子的感情,林旭薇回頭叮囑:“少陽,等你清醒了,再來找我,我會一直等你的,你自己保重,我先走了。”
人去房空,隻剩下瞿少陽跟康北兩個男人幹瞪眼,或者應該說是一人一鬼。
“原來迪廳是這個樣子的,我還從來沒來過呢。”康北沿著包房走了一圈,瞿少陽忍不住眼光去看向他的腳,聽說鬼是沒有腳的,可是這次親眼所見,瞿少陽真想大叫:屁,明明有腳好不好,還瘦瘦長長的,腰細屁股翹,比女人身材還好。
媽的,瞿少陽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比較鬼跟馬子的身材,打了自己一耳光,才總算回過神:“你。。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康北輕笑了下,忽得身子前飄到瞿少陽麵前,目光如鬼般直視著他:“我肚子餓了。”
“什麼?難不成你想吃了我?”瞿少陽總算覺得怕了,畢竟生命要緊,隻能幹巴巴的語無倫次道:“我不是故意撞死你的,你就快去輪回投胎吧,不要再纏著我了,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對了,你們那燒紙錢的,我一定會燒一卡車給你的,你就快走吧。”
“嗬嗬嗬。”康北眼神一眯:“不要!”
“那你要什麼?隻要你不吃我,隨便你提什麼要求都行?”瞿少陽已經完全認同康北的存在性了,看到康北還是毫不猶豫的搖頭,瞿少陽火了,上前拉住康北的如冰般的胳膊威脅:“我已經對你夠寬容了,如果你再糾纏不休,我立刻去找大師收了你,到時你說不定還要死一次,別怪我沒警告你。”
康北哼一聲,轉了個圈甩掉瞿少陽的糾纏:“我在陽間還有一件心事未了,等我辦完這件事,不用你說,我也會立刻走人。”
“再好不過了。”瞿少陽立刻從皮夾裏摸出幾張金卡,“給你錢,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辦,你想幹什麼都可以,隻要你離我遠點就行。”
瞿少陽正為自己能夠擺脫康北的複仇而沾沾自喜,可拿卡的手卻被康北按住了:“怎麼?你還嫌不夠,那我還有。。”
“不用這麼麻煩,誰也看不見我,我不需要這卡也能來去自由,隻是不免要出點意外,所以。。。那個,先簡單說明一下好了。”康北笑了下,朝地下一指:“你知道閻羅王嗎?”
該不會是想一命賠一命吧,瞿少陽嚇得皮夾都拿不穩:“知道啊,對了,你死了那閻羅王為什麼不勾你魂,還讓你出來晃,我知道了,你到了早上就會灰飛煙滅吧,那我就不怕你了。”
瞿少陽正為自己的聰明才智竊喜,康北的話卻瞬間粉碎了他的美夢:“不會啊,我不隻不怕見太陽,而且死了還會輕功,連我想什麼都能輕易做到,怕不怕啊?”
“你倒底想怎麼樣啊?”瞿少陽抱著頭在一邊的沙發上懊悔:“我又不是想撞死你,隻是天太黑,你又穿成一身黑,任誰都會來不及踩刹車,是你自己倒黴那天碰上,根本不管我事,你就撓了我吧。”
康北看到瞿少陽像隻烏龜一樣縮在殼裏,隻覺得好笑,在他身旁坐下,瞿少陽感覺到身邊沙發陷下的一塊,轉頭愣愣地看著這個跟他身處於兩個世界的男人正在喝桌上的鮮榨果汁。
康北輕咬著麥管邊吸邊解釋:“你車子撞上我的那一刻,我就看到了閻羅王一身西裝的走來,不是我瞎說,大概時代在進步,死神也喜歡打扮了,閻羅王是帥得一塌糊塗,他拿著地獄牌筆記本對我笑笑:你陽壽未盡,照以前才不管一律充數,可是這個月大酬賓,死一次附送九九八十一天還陽期,幫你度劫,了你心願,我知你對你母親餘念未了,等還陽期結束,我還會來找你,到時再決定你是否真的準備好死了。”
瞿少陽睜大眼睛,如果換成是平日,一定以為是在聽故事開玩笑,可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要是真如康北所說的,他還真想死一次玩玩呢。“你說的都是真的?”
康北又拿起桌上的一個蘋果啃了一口道:“騙你又沒好處,操這份心呢。”
瞿少陽盯著康北很恰意的吃蘋果喝果汁,眼光又看向他的屁股,全身掃視了一遍:“你死了跟沒死有什麼區別?”
“沒啊,隻有一點。”康北瞧他眨眨眼睛:“身體沒溫度。”
“那夏天不是很舒服。”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這一點,兩個本該是仇敵的兩人卻和諧的一起聊天。“你叫。。。”
“康北,上海大學的大四學生,被你寶馬撞飛的可憐蟲。”康北大歎口氣,嘴裏沒停的繼續搜刮桌上的吃喝:“本來今天夏天就要畢業的,這下倒好,不用找工作了,金融危機徹底跟我無緣。”
“對不起。”瞿少陽沒想到康北竟然能這麼心平氣和的原諒自己,再想到自己先前的態度,讓他內心非常不安:“說真的,我畢竟欠你一條命,有什麼能幫你的,你開口就好。”
“真的嘍?”康北麵部得逞的犴笑了下,讓剛剛平靜的瞿少陽又有了出冷汗的感覺:“隻要留我一條命就行。”
康北的冷爪子拍上瞿少陽的肩膀:“放心,很容易的。我母親現在重病在身,醫生說她活不過三個月,我隻想在這三個月裏好好陪著她,就算她看不見我,我也希望閻王爺給我的最後時間我能陪在她身邊。可是我現在基本跟正常人的本能行為能力一樣,吃喝拉撒一樣不缺,你這個肇事者當然就應該付起撞死我的責任嘍,恰巧現在世界上好像除了你能看得到我之外,一時還找不出第二個人,所以,不好意思,從今天開始,往後的八十天,我都要跟你混了。”
“什麼,你是說,你要跟我住在一起八十天,二個半月呀,太可怕了。”瞿少陽連忙擺手:“不行,剛才他們就把我當神經病了,不行,我不答應。”
康北臉色微變,咀咒似的一句:“你確定,我記得我剛才好像說過我可是有超能力的,如果你想死得很難看的話,你那個老爸應該會在明天的報紙再看到一出車禍,隻不過受害者變成了自己的兒。。”
“我答應,我答應,你。。”瞿少陽看到康北狡猾的眼神忽閃忽閃,隻能投降:“康北,你一定是法律係的吧,這麼能說。”
康北終於掃光桌上所有能吃的東西,飄到瞿少陽身旁跟他一起出迪廳,嘴裏咕喃聲:“我是生命科學係的。”
瞿少陽聽到這話真想倒地不起,難怪他死不了呢,原因大概就是他成天就研究這個過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