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木頭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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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木頭人(一)
早晨的日光還有些熱烈,娃娃狀子蒼蹲在子非肩膀上,拉著子非的耳朵穩住小小的身子隨他去見迦音國師。
國師所在的千機殿在神殿的深處,走了好一會兒才到。
千機殿外種滿了各色的花木,不分四季,春夏秋冬齊全。子蒼有點好奇地打量周圍,一片綠意盎然的樣子。
“子非子非,你喜不喜歡這裏啊?”子蒼扯了扯子非的耳朵問。
“不喜歡。”子非一本正經地回答。
“誒,我以為你會很喜歡的說,這裏花草這麼多,你肯定很喜歡,恩恩。”子蒼自顧自地說。
……照顧你已經很麻煩了,他可沒空再伺候這些花花草草。
迦音國師在涼亭裏,子蒼站在子非肩上登高望遠,啊,好多人。
沉曇,莫長,慕筠曉,不言,迦音,白衣,還有沒見過的一個人,似乎是朱雀長老,他的衣服和子非有點像,還有那個曾經在蜀地林間救過他的青龍長老寒蛟,連吳悠舟也在。
“免禮了,你過來吧。”迦音還未等子非給他行禮就擺擺手示意他上前。
幾人對兩人笑了笑,當著迦音國師的麵還沒這個膽子嘲笑子蒼的娃娃造型。
“慕,先把子蒼的黑巫術解了。”迦音說。
慕笑了笑,伸手放在子蒼麵前。子蒼猶豫了一下,這個人雖然很討厭,可是他還不至於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對他怎麼樣吧……還是信他一次好了。於是子蒼搖搖晃晃地跳上了慕的手掌,被放到了亭子中央的大理石桌上。
慕咬破了手指,就像那個巫師一樣,血以一種不正常的洶湧的方式湧了出來,他伸手在子蒼身邊畫了一圈,密密地寫上符咒,整個過程大概用了半炷香的時間,最後慕吮了吮手指,問子非:“有沒有子蒼的東西,頭發什麼的都可以。”
子非看了看子蒼,小心地從他頭上拔了一根頭發。
注意,這可是一件難度很高的事情啊,要在這麼小的娃娃頭上拔一根頭發,絕對的技術活。
子蒼撅著嘴,也不敢吱聲,他自己惹出來的事情。
慕拿著那一根頭發神情有點微微的抽搐,真是小氣,隻有一根……
嘴裏喃喃著子蒼聽不懂的咒語,慕筠曉把那根頭發按在了血符咒上,依稀聽見了劉鬱二字,一陣黑色的火焰騰了出來,燒掉了那一根頭發,然後子蒼身子驟然沒了知覺,眼前一黑。
待他再次睜開眼睛,身體已經變回來了,不似那次錐心蝕骨的疼痛,這次他隻是眼前一黑就變回來了。
“我暈了多久?”子蒼一睜開眼就問,周圍的人都還在,神情不一地看著他。
“沒多久。”子非說。
子蒼摸摸頭從亭子的躺椅上起身:“你們看著我幹什麼?”
……
“今天我找大家來,是有件事情要說。”迦音移開了視線,開始說正事。
“要不要喝水?”子非在子蒼耳邊小聲說。兩人在迦音國師的身後,開始幹點雞毛蒜皮(?)偷雞摸狗(?)的事情。
子蒼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頭暈。”
子非讓子蒼躺在自己的腿上,細細幫他揉著太陽穴問道。
子蒼舒服地嗯了一聲,閉起眼睛隻顧享受。
“關於逢魔之時。”迦音清冷的聲音傳來,子非手一滯,眼神微冷。
子蒼見子非停了手,有點奇怪地睜開眼睛,然後發現包括迦音國師在內所有人都看著他,然後,囧了o(╯□╰)o
怏怏地起身坐好,低著頭,好像做錯了事情一般。
“逢魔之時將近,本宮也該告訴諸位關於逢魔之時的事情了。”迦音抿了一口茶。
眾人肅靜。
“每隔幾百年,魔界和人界的通道會打開一次,最近的一次就是在一百多年前的蕭朝末年,那是有記載以來最為慘烈的一次,那時術師界人才濟濟,卻幾乎全部葬送在了那裏,活下來的……十無一二。那時候的國師,是雲沉曇。”迦音看著沉曇,說道。
沉曇微微一笑:“我活過了那一次也實屬僥幸了。”
“這一次的逢魔之時應該不會如那次一般慘烈,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畢竟我們現在的術師界的水準遠不如一百年前。”迦音淡淡地說。
“還有關於媒介……”迦音盯著子蒼,子蒼一顫,有點害怕地拉著子非的袖子。迦音的眼神,有了冰冷的無情和冷然。
“逢魔之時來臨,我們必須想辦法發動封魔的寂滅七十二轉陣關閉羅生之門,而這個陣法需要五個人發動,還有一個媒介。”
子非心裏湧起一種不詳的預感,子蒼拉住了他的手,緊緊的。
“媒介的條件,便是極陰體質……”迦音說。
“我反對。”子非肅然說,緩慢而堅定的語氣昭示了他的決心。
迦音冷冷一笑:“你以什麼立場來反對呢,子蒼的愛人,還是玄武長老?”
“……”
“有記載的逢魔之時一共十三次,有兩次媒介存活了下來,目前看來媒介能否存活取決於主陣的那個人的能力,如果這次逢魔之時由我來主陣,大概有五成希望。”
子蒼感覺到自己的手被緊緊握住,緊得幾乎疼痛。
“即使是一分風險,我也不希望子蒼去。”子非的聲音低低的,卻讓子蒼心裏一疼。
“那你是想整個大業朝為他殉葬咯?”一直沒有出聲的不言冷笑著問道。
那個看起來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尖刻的問題讓所有人沉默了下來。
“你以為有選擇的話我們會讓那小子作媒介麼?如果他死了隻怕我們這裏所有的人都別想活!清冥君絕對有的是辦法讓我們生不如死!”不言慘笑,悲憤地說。
子蒼臉色刷的白了,清冥君……
為什麼他還是沒辦法擺脫這個名字……
“不言,你冷靜點!”慕筠曉摸摸不言的頭說道。
不言咬咬牙,別過眼不出聲。
子非的臉色也說不上好看。清冥君,那是種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根刺,即使他想不在意,子蒼也做不到忘記。他的心裏始終有這麼一個人的影子。
在陰司三途河上見到那個人的情景,子非還記得。
那個高貴如同神祈一般的男人,他對子蒼的愛絕不會比他少,隻是……他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給他幸福了。成了心魔的奴隸的清冥君,隻不過是披著神祈外衣的惡靈。
“他……還好麼。”子蒼問,閉上眼,微寒的空氣湧入鼻尖,讓記憶回到終年積雪的空靈山。
他終究不可能是那個不懂世事的孩子。即使那樣的話他會幸福很多,可是他還是懂得了世事的殘忍無情。
好多年了啊,真的好多年不見了……
七年,人的一生究竟能有多少七年?那時候走得決絕,不懂得思念,不懂得留戀。
可是還是沒有辦法忘記啊,在鏡仙的鏡子裏看到他的那一刻,思念洶湧而來,幾欲窒息。
可是這些終究是陳年的回憶了,即使是甜蜜的果酒,浸泡得太久也會腐壞,入口就會酸澀,可是聞著香味的時候,還是會讓人留戀。
終究是些回不去的往事。
——木頭人(一)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