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天高雲長欲翻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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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裏卻是非常陰暗,隻有一盞豆大的燭燈閃爍著微弱的光。
耶律隆佑和蓉其聽到隔壁有人進出,原來有人來帶走歐陽若華,隻聽那人說:“快快走吧,五千兩黃金的少爺!”
“我的朋友呢?你也放了他們!”歐陽若華道。
“我隻接到命令放你一個人,你走是不走?!”那人不耐煩了。
“走!——走著瞧!”歐陽若華怒道。
蓉其輕聲說:“他倒還想到我們。”
隆佑道:“不能指望他,我們要自己想辦法出去。”
聽他們走遠,蓉其歎了口氣:“現在外麵的情況怎麼樣也不知道,我這輩子居然會被關在牢裏,真是不可想象!”
“外麵的世界,險惡的事多著呢!”隆佑無可奈何的說:“你偏要往外闖。”
“你說我們和他們無冤無仇的,為什麼不放了我們?”
“不知道,但是我有不好的預感,他們似乎在懷疑什麼。”
“他們看出什麼了嗎?”
隆佑不置可否的看著外麵,若有所思。
沒一會兒,寨主劉暢德和二寨青寧主來到他們麵前。
寨主走到耶律隆佑麵前,看著他,隻見他一臉清秀飄逸,淡然超脫,不是一般人。
“這兩天我等也沒有為難你,到現在,你是不是該說實話了?”劉暢德問。
隆佑見他目光陰沉銳利,如利劍般要看透人心,心裏微微一緊,表麵卻若無其事道:“我不是說了嗎?我們和那歐陽公子隻是萍水相逢,並無深交。我倒是奇怪,他既然走了,你留著我們做什麼?”
“你不是本地人吧?家在哪兒?”
“北方。”
“你是做什麼的?”
“做生意的。”
“做生意的,做的什麼生意?!”對方的表情分明不相信,目光銳利的咄咄逼問。
“牲口生意。”
“哦?聽聞做這生意的人,身上都不免有股躁味兒,怎麼我瞧你白麵素淨的,一點味兒也沒有呢?”寨主冷冷諷刺道。
“那還不是因為在湖裏浸了一浸,浸得我全身清爽了?”隆佑眼皮也不抬一下的說。
“哼!”寨主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猛的晃了晃,隆佑和蓉其看了俱是一驚,隻聽他笑道:“我劉暢德閱人無數,我覺得你不是漢人,是麼?”
隆佑不語。
“大哥,我看他像契丹人。”青寧道。
“你是不是遼國的奸細——說!”一眨眼的功夫,劉暢德從腰間抽出一把短刀架在隆佑脖子上,刀身閃著冰冷的寒光,看起來尤為鋒利!
“你放了他!”蓉其驚慌大叫。
隆佑卻麵不改色,直視二人,微微一笑:“看樣子你們十分痛恨遼人了?”
“那些契丹蠻子,妄圖我大宋國土,簡直癡人做夢,我見一個便殺一個,見兩個便殺一雙!”他咬牙切齒道,渾身上下充滿殺氣。
“可是,你又嫌大宋官吏無能,到底什麼才讓你滿意?”隆佑故意岔開話題。
“那是我個人的事,和民族的仇恨不一樣,你懂什麼?”劉暢德怒道:“你究竟是不是契丹人?!”
“如果我承認是契丹人,你會怎樣?馬上殺了我?”
“哼!哪會讓你死的這麼痛快!”
青寧在劉暢德耳邊說道:“別和他囉嗦,殺了算了。”
“且慢!”隆佑道:“你們還沒搞清楚狀況就下定論是不是為時過早?”
青寧想了想,狡黠一笑:“不殺你也行,你在我麵前大罵三聲,契丹人豬狗不如,我就相信你!”
“你放肆!”蓉其怒道,就憑他這句話,如此汙蔑契丹汙蔑遼國就該千刀萬剮!
隆佑沉下臉,卻沒有發作,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既然你這麼痛恨契丹人,我倒是想問問,你恨的理由難道就是契丹想要進犯中原?難道宋國就沒有主動挑起戰爭?
這些年,兩國互有戰爭,也各有損失,現在遼聖宗主張遼漢平等,和平相處,同時廣納賢才,不拘小節,大量的漢人現在也願意去遼國,有這助於遼國的發展與繁榮;可是在宋國呢?
隻有憎恨、以暴力對付其他民族的人,這就是你們的胸襟與肚量嗎?民族的排外對國家的發展有什麼好處?”
“這麼說你承認了——契丹人!”青寧狠狠瞪了隆佑一眼對劉暢德說道:“讓我解決他!”
“慢!”劉暢德伸手相攔:“我要他心服口服!契丹人,你的話我不感興趣,我們江湖上的規矩是強者才有發言權,現在你手無寸鐵,我殺了你好像也太容易,不如你與我二弟做個較量,用行動來證明是漢人強,還是遼人厲害!”
“好啊。”隆佑嘴角輕揚:“那就來比試比試!”
“三哥,你身體吃得消麼?”蓉其擔心的問。
“事到如今,別無它法!”隆佑無可奈何道:“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隆佑與蓉其被帶出大牢,覺得外麵一陣陽光刺眼——
這天天氣晴朗,幾縷淡雲隨了風絲絲散去,空中隻剩下如洗碧藍,一望無際,陽光毫無顧忌的鋪展開來,亮得人難以睜開眼睛。
放眼望去,這是一個三麵環山的山寨,一麵是條小河,剛好能容兩艘船同時進出,而河岸上都是樹木,越到前方越是密集,想來從外麵看去一定十分隱蔽,不容易被人發現,而河水流到寨前彙成一個小湖,幾人來到湖邊的空地,空地十分平整,像是一方專門供人練習的校場。
隻見有一百來人在湖邊站著,都是布衣打扮,正拭目以待這場被抓回來的契丹人與年輕的二寨主間的比武。
這二寨主青寧,正是剛才揚言要海真做壓寨夫人的人——隻見他走到校場中央,輕蔑的看著隆佑,微微抱拳,算是打了招呼,隨即叫道:“看招!”
隻見青寧身子一個向前,伸左手去抓隆佑,招式淩厲敏捷,快如疾風。
隆佑側身閃開,同時手臂一甩,跟著雙掌齊出,重重打在二寨主的肋上。
而他卻像沒事一般,不知用的什麼功夫將這兩掌化解開來,隆佑一驚,隻是一瞬間,青寧又出招駛來,隻見他雙腳鴛鴦連環,左起右落,左落右起,倏忽之間接連踢出了九腿。
隆佑盡力避閃,避開了前七腿,最後兩腳未能避過,噠噠兩下,左胯右胯均被踢中——蓉其見勢不妙,大喊:“三哥小心!”
她知道隆佑從小身體羸弱,練武隻是為了強身,並無深入研究,今天與人動手實在是情勢所逼,他本就不是武夫,最近又受病痛困擾,恐怕不是這江湖人的對手。
隆佑中了兩腿,雖然疼痛,卻不慌不惱,隻是身形一晃,鬥然間欺到青寧身邊,左掌“呼”的一聲,向他頭頂劈落。
青寧舉手擋格,雙臂相交,隻覺胸口一陣劇痛,心裏一驚,卻一聲不響,吸了口氣,在胸口運了幾轉,疼痛立減,說道:“你還有兩下子!”
隆佑說道:“接著來啊!”
青寧縱身而上,叫道:“看拳!”肘底衝拳,往他後腦擊去。
隆佑低頭避過,青寧左手鉤拳從下而上,擊他麵頰。
隆佑舉臂擋開,兩人雙臂相格,各運內勁,向外崩擊。
兩人一時僵住,不分上下。
蓉其看得可是心驚肉跳,原來隆佑這般厲害,她當真是小看了他,但是這年輕人武功著實高強,絕不容易對付,她看著,心跳如雷,簡直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兩人正僵持著,隆佑猛吸一口氣,正待加強臂上之力,忽覺對方手臂陡鬆,自己一股勁力突然落空,身不由主的向前撲出,急忙拿樁站穩,後心敵掌已到。
隆佑忙回掌招架,但他是憑虛,對方踏實,那二寨主道:“去罷!”掌力震出,隆佑向前一個踉蹌,眼看就要跌倒,卻在關鍵時刻,靈機一動,用左肘在地下一搭,身子已然彈起,在空中轉了半個圈子,左腿橫掃,向青寧胸口踢去。
蓉其見他這一下變招迅捷,欲在敗中取勝,暗暗叫好。
那二寨主向左側身,雙掌虛實並用,一掌擾敵,一掌相攻,隆佑接掌反擊,兩人拆得數招,不分勝敗。
蓉其擔心時間長了隆佑會體力不支,萬一在這時發病,那該如何是好,卻在此時,有人來報:不好了!外麵有官府的船駛過來,為數眾多,將山寨出入口堵住!”
劉暢德大喝一聲:“停!”,叫人把隆佑和蓉其關回牢裏,自己和青寧急匆匆的趕到高處瞭望。
隻見山寨門口已被大大小小的船隻圍得水泄不通,船上滿是官兵,光是船麵上的估計就有四、五百人,船艙底下不知埋伏了多少,而站在船首的,約莫四十多歲,一身戎裝,正是陳留太守歐陽不凡。
“見鬼!他們怎麼知道這裏的?”劉暢德道:“剛才那小子走的時候你們處理好沒有?”
“都蒙上麵了,不會有差錯!”青寧也是意外。
“既然這樣……準備迎戰!”劉暢德咬咬牙說道:“你命弓箭手埋伏,等船開進來,拉網!”
“是!”青寧領命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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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顏海真聽到外麵有動靜,起身一看,外麵竟是一片混亂,原來是官府的人率兵攻來,山寨這裏放出箭陣,船上已有不少官兵被射中掉入水裏——
為首的第一隻船剛開進來,就被水中冒出的一張大網纏住,官兵正要割網,卻見一支支火箭射來,淬不及防,船上立即著火,後麵的船也無法駛進。
寨中出來的個個身手不凡,以一擋三,殺的官兵無法前行,歐陽不凡在指揮船上氣的直跺腳,卻無計可施。
劉暢德看了大笑道:“想要進來可沒這麼容易!”又命眾人布好寨內機關,以防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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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其在牢裏看不到外麵狀況,卻能聽到一片紛亂,一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現在是趁亂逃跑的好時機,與隆佑商量,躺下裝病,等看守進來打暈了便可出去。
誰知道叫了半天也沒反應,心裏正納悶,過了一會兒,隻見黑暗中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夕顏海真,她麵色憔悴而蒼白,但是眼裏卻有星芒閃爍,蓉其見她出現,又驚又喜,叫道:“怎麼是你?我還正擔心你呢!”
海真一笑,她好不容易找到這裏,無奈身體沒好,渾身沒有力氣,而且那兩個看門的家夥不是常人那麼好對付,與他們糾纏了一番才得到鑰匙,花去了不少時間。
她用鑰匙打開門,看了看蓉其,又看了看隆佑,道:“跟我走!”說罷剛要邁出腳步,忽然頭一暈,身子一軟,幸虧隆佑伸手及時接住她,她便倒在他懷裏。
隆佑隻覺得身子一震,低頭看著懷中美人,心中一緊,像是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然而這是非常時刻,容不得他多想,便抱起海真往外走去,三人離開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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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外麵情況發生變化。
雖然山寨出奇製勝在先,但是官兵畢竟人多勢眾,不是想象中好對付,他們見水路不成,便悄悄由山路繞道進攻。
河道口,太守的船雖然被燒,但是也由此堵住出路,隻有在山上惡鬥一番。
哨兵探到官兵由西麵上山,黃昏時分即可到達,劉暢德當下與眾人商量對策,突然有人來報牢房裏二人已經逃走,而青寧救的女子也不知去向!
劉暢德大怒:“趕快派人去找,找到找到決不輕饒,我一定要他們不得好死!”
“是!”
“寨主,兄弟們都很奇怪,我們山寨這麼隱秘,官兵是怎麼找來的?”有人問。
這一問立刻引起共鳴,劉暢德也不免奇怪,是誰走漏了風聲?
難道是有內奸?
然而此刻顧不得這麼多了,必須先擊退官兵要緊。
劉暢德皺眉道:“他們來一個,我們就殺一個,要是他們仗著人多想要包圍我們,我們就和他們決一死戰,務必要拿下那狗官的人頭!”